第十三章 並肩作戰（上）
洪羽像一台精密的殺人機器，每一個齒輪的運轉都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旋風雙刀逼退了瘋狂進攻的殺手，殺手們退回原來的位置，組成包圍圈，不敢再寸進一步。她站在屍體和人體殘骸堆積成的小山上，手中雙刀再次化作長槍，負手持槍微眯著雙眼，若老僧入定，古井無波。
藍色濃霧火焰般升騰起來，包裹住她嬌弱的身體，她彷彿深不見底的碧藍幽潭，隱藏著無限的殺機，殺意無形，凜冽的殺氣如潭水蕩漾的波紋擴散開去。一波一波的殺氣襲來，讓人只覺如墜冰窖，森森寒氣刺骨。
破碎的衣裙遮擋不住她嬌俏纖弱，但卻凸凹有致的絕美身體，她毫不在意地傲然展示著那完美的身軀，看著那身體卻不會讓你產生一絲邪**，只覺得在欣賞世上最具韻味的藝術品，藝術的感染力讓人覺得那身體的每一部分都神秘古雅而充滿詩一般的激情。
她竟然在笑，笑意滿面地冷眼掃視著包圍她的殺手，那些無感情無痛覺的機器人一般的冷血殺手，被她視線掃中，竟不自覺後退幾步，直到洪羽視線移向它處，才敢歸位。
深不可測？神聖？光輝燦爛？高山仰止？
我找不出恰當的辭彙來形容此刻的洪羽，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剛才和我進行了一次近乎完美的約會的俏皮可人兒。剛才的洪羽，親切可愛，就好像我的親妹妹一般。而現在的她，則成了高聳雲端山崖間隙的環霓佛光，虛無縹緲，神聖幽遠，遙不可及。
她太完美了，完美到不像一個現實中存在的真實少女，舞台上的洪羽光彩四射，魅力無限，才華橫溢，風姿嫣然，引得觀眾沉醉其中，完全將她當作最耀眼的明星，而我，則只是朽木般灰白的背景，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下僵硬地硬撐。生活中的洪羽充滿朝氣，自由翱翔，快樂自然，而我則瞻前顧後，憂鬱自卑，活像一隻井底的癩蛤蟆。面對敵人的洪羽自信狂傲，處變不驚，武藝超卓，智計無雙，而我卻因為靠著蠻力打倒幾個戰團外圍的雜魚沾沾自喜。
天下好像沒有任何事能難住她，她好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壓在我可憐的自信心上，我成了她耀眼光芒下瑟縮著的尋找陰影的蟑螂，卑微而怯懦。
從小，我就將她當作對手，當作一個追趕的目標，但無論我怎樣儘力追逐，她的背影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小，此刻，那背影化作一個接近虛無的點。只覺得她離我更遙遠了，遙遠到我要懷著崇敬之心，舉頭仰望。
「你不把我當兄弟！是兄弟就並肩作戰！」我說了多麼愚蠢的話，我有什麼資格與她並肩作戰呢？我費力打倒的三個雜兵，根本無關痛癢，甚至這邊打鬥的聲音都沒引起圍攻洪羽的敵人的注意。他們全神貫注在洪羽身上，生怕一個疏忽，被洪羽探囊取物般取走他們的項上人頭。
洪羽又一次騙了我，她沒發出任何訊號讓我上前援助，她怕是也沒打算髮出任何訊號。也許她是善意的，她從一開始就希望我躲避在她製造出來的冰盾後面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而她則獨自一人面對百倍千倍於她的敵人，她就是這樣的傢伙，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對於洪羽算是個什麼東西呢？一個累贅？一個拖油瓶？一個可有可無連聖衣都沒有，連小宇宙都沒辦法爆發的聖鬥士？她是高貴的女王，我是她座下滑稽的弄臣小丑？不管是什麼，我絕對不會是和她等同地位的朋友！我羞於同她比肩！
憤懣壓抑的感覺從心底深處襲來，我只覺得置身冤魂糾纏的地獄熔爐，負面的情緒彷彿沸水熬煮般折磨著我。耳邊傳來凄厲嘶啞的聲音：「魔鬼，運用你毀滅的力量吧，在地獄魔王面前，神不過是虛偽的泥塑木雕，脫掉他們光鮮的蒙皮，骨子裡都是些骯髒的稻草和泥巴！信仰魔神吧，運用地獄主君賜予你的毀滅之力！」
丹田的寒氣噴涌而出，卻未知熱流阻隔在各大經脈要穴之外，**越發熾熱，熱力無處揮發，焦灼的殺欲衝擊著我的大腦。我只想獲得力量，獲得比洪羽還要強大的力量，從她的陰影中突破出來！我陷入體內冷熱氣流的內戰，身體癱瘓一般無法行動。
「還等什麼？繼續攻擊！低級封神者神能有限，精神力很低，恢復速度慢，只要持續攻擊，她的能力總會耗盡！」在我被惡**控制的時候，那侏儒怪人大叫起來。
有些退縮的藍衣殺手得到命令，毫無遲疑，再次湧向洪羽。洪羽抖動手中長槍，點向突前的幾個殺手，槍尖準確地洞穿他們的咽喉，那長槍還帶著螺旋之力，每一點都爆旋出一個巨大的血洞。
洪羽甩動長槍，槍桿在冰霜白霧中化作九截鋼鞭，每截都是鋒利的菱形，長鞭靈蛇般舞動不休，所過之處切豆腐一樣將中鞭的壯漢撕成兩段。
她再一抖手，長鞭崩碎，九點寒光飛射出去，幻化成迴旋飛刀，切過跳到空中的敵人，那幾個高高躍起的藍衣壯漢如斷線風箏一般墜落。
剛才那一次圍攻，被洪羽擊殺了十數人，這次圍攻又有半數殘餘殺手殞命，圍攻洪羽的敵人數量漸漸減少，地上殘破的屍體慢慢增多。洪羽正殺得性起，藍光卻慢慢暗淡，揮動的長槍幾次被藍衣殺手的軍刀招架，她行動並不如起先那麼敏捷，那侏儒怪人狂笑起來，詭譎的笑聲回蕩在街頭。
「噼啪！」一聲脆響過後，洪羽手中變幻莫測的長槍竟被幾把並在一起砍來的軍刀擊碎，洪羽踉蹌後退幾步，強悍如她，竟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那幻化武器的絕招，肯定也是極端消耗體力的絕招。她為了儘快擊潰敵人，不惜運用最損耗力量的戰鬥技巧！只怕還是擔心拖得久了，無力自保的我受到傷害。
眼看洪羽在幾把軍刀下左支右拙，我終於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只覺得心中充滿恨意，恨不能那些圍攻洪羽的殺手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