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藥引之血
當東方日出.太陽的光芒照射進山洞.微亮的山洞深處.是酣睡不久的清漪.昨夜因為夢吟她難以入眠.知道黎明之際.被疲勞侵襲.才卧在床榻上和衣而眠.
而意外的事.一向天塌下來都能睡得死死的南竹雖也躺著.眼睛卻掙得大大的.看著身邊的清漪.似乎滿臉都寫著有心事.
終於是憋不住了.她起身取過斗篷外洞外去.出洞之時不住的回頭看.生怕吵醒了清漪.
在碧綠的池水旁.南竹抱膝而坐.她不停的拾起身邊的小石子往池中隨意的投著.彷彿想著池水比她心裡更亂的時候.或許會好些.
「南竹姑娘.」突然一聲陌生男人的呼喚.嚇了南竹一跳.她倏地起身.帶著防備的轉身看去.那一聲的黑衣.斗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臉.但看著他手中的玉笛.南竹便猜到身份了.「你是影衛笛七.竟然能跟著進來.」
「雖吃了些苦.但在下記性好.托姑娘的教誨.還是跟了進來.」笛七的聲音就像他周遭的氣息一樣.低沉.他那一日跟在她們身後.雖也不小心中招.但好在身手敏捷奪過了.最後乖乖照著她們的腳印一步步踏進來的.
「你找我有事嗎.」如果南竹沒記錯.這是她第二次見笛七.第一次是那一夜替清則處理傷口時.清則喚他出來的.讓她跟著清漪保護她那時候他很酷的說只接受皇帝的命令.但不知道后來是不是皇帝下令了.他一直保護著清漪.
「昨夜在山頂之上.關於藥引之血的主人.姑娘是否有所隱瞞.」他是影衛.既然接到的命令是保護清漪.那自然一直都在暗中跟隨著她.所以昨夜她們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作為影衛早就學會了接受一切不可能的事.包括自己可能也只是個幻覺.
南竹很想鑽到他的帽子里去一探究竟.昨夜她騙過了清漪.竟然沒有騙過暗中的他.她眼神不自然的閃躲.「你問這個做什麼.影衛可以管這些嗎.」
的確.影衛這一生都不能出現在陽光下與人交談.可昨夜聽了夢吟的事.如今的他或許也就是個幻想.那何嘗放肆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在一旁看著已經憋得快鬱悶死了.「因為我不信太子會害死清漪.」
就沖著這麼一句話.南竹覺得與他之間產生了極大的共鳴.甚至親近了不少.就像終於找到同類人一樣了.她不斷的點著頭.「我雖然和你想得一樣.可還是不能告訴你藥引之血是誰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知道.是嗎.」
南竹覺得自己還是說漏嘴了什麼.所以決定閉嘴什麼都不再說了.
「是太子殿下對嗎.」
笛七從南竹放大的眼睛與那掙得開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型判斷.自己應該是猜中了答案.「看來就是太子殿下.」
南竹認命的點點頭.既然他猜出來了.而笛七為清漪出生入死好幾次.她也是信任他的.所以乾脆為他自己解釋了一下.「因為藥引之血的主人其實不能隨便選的.選動物的血最多只能維持三個月.清漪姐姐自以為重生都快一整年.自然不是動物的血.如果是人血.那便只能選生辰八字相合的人.」
師父沒有教過她.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因為她就是他師父服下的藥引之血的主人.她曾經好奇過不知道善為何物的師父為何竟然會大發慈悲收養她.后來當師父將她的血混進那些黑乎乎的藥材里她才知道.因為她也是師父採的一味葯.她曾經失望過.但是他的師父這麼安慰她的:
「再名貴的藥材都不會只有一株.但你與我而言卻是獨一無二的.因為此生我再找不到與我生辰那般溫和的人了.」
笛七何其聰明.聽到這裡他自然明白了.「殿下受玄鐵之毒時.那個算命的就替殿下算過.清漪與殿下的生辰相合.」
南竹嘆了一口子.無奈的點點頭.她也是昨晚突然想起來的.「所以上一次在殿下生死一線之際.清漪姐才會突然昏死過去.原以為是嚇的.現在想來那時候應該也是她在生死關頭吧.殿下真的太狠了.竟然拿自己的命做賭注.送清漪姐來著夢境之世.」
笛七突然轉過身去.對著花叢背後的一處說著:「你可都聽清楚了.」
南竹不知道笛七這是在對著誰說話.剛想開口問.就看他倏地身子一傾又忽然消失不見了.不愧是影衛.而南竹小心翼翼的挪了兩步.
在花叢中.南竹看到清漪那一臉的驚訝與木訥.才明白笛七定是將清漪點穴藏在這裡.引她說出藥引之血的秘密.「清漪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南竹.」清漪的雙目似乎失去了焦點一般.「我很想去找他.就算他不是那個他.我也很想問問他.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用自己的命做賭注將我送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是藥引之血.所以她如果要強行衝出夢境而自殘自殺.那麼最先死去的就會是他.若不是玄鐵之毒時算過.若不是南竹記得.那她萬一真的那麼做了……
那她便是殺死他的那個人.只是這麼想.便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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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篝火一動.清漪身子一震.方從夢中驚醒.她滿頭是汗.
清漪放眼四周.這裡是從毒王山谷回京都的路上.她點著篝火在林子里過夜.靠在樹上小睡一會兒.卻做了一個夢.一個這些天在不停做的夢.
「笛七.你睡了嗎.能陪我聊聊嗎.」清漪將南竹留在了毒王山谷.她要去找清則.但不能讓南竹違背與常志騰的約定.山谷因為那些陣法和機關也比外面安全.但是這樣一個人的夜.顯得特別的無助.
一身黑衣的笛七不知從哪裡飄過來的.他落在清漪的不遠處.還是那頂碩大的黑色帽子遮住了臉.不發一言.
「你知道嗎.那時候和現在一樣.我一個人.甚至比現在更孤獨更害怕.看著徐大哥南竹古叔一個個離開.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是下一個.還怕清則擔心.所以那一切的情緒只能壓在心底.現在想來那時候起心裡便住了一個惡魔.會讓我將發生的小事誇張.往壞的地方想.」
清漪想起那時候清則也忙得很.她時常噩夢中醒來.身邊空蕩蕩的便更加不安.那時候就算他和笛七一樣靜靜的坐在一旁.也會好許多吧.她不是怪清則.只是如今更能冷靜的想想她與清則為何走到了這一步.
「方才我夢到了許多事……」
她夢見偷聽到清則將她流產之後.在發現清則與鶯歌的事之後.夢裡的她對著清則發火.清則一直在跟她解釋.一直在勸她.可夢中的她只顧著發泄.她很想讓夢中的自己停下來.可發現她竟什麼也聽不到.這才發現那時候的她竟一句都沒有去聽.去信.
「我發現后來我想要清則去勸勸那個我時.而他們已經被那個冷戰的我推得越來越遠了.所以我在想.或許毀了我們的那個人.可能不是他.而是那個多疑懦弱的我……」
清漪說道此時.眼中除了跳躍的篝火.還有點點淚光.「我一直以為破壞了我們之間愛情的是他對於江山對於權力的yuwang.可或許是我自己先將自己保護起來.選擇了疏離.如果那時候的我能夠勇敢一些.再積極一點.或許后來也會不一樣吧……」
笛七取出腰間的玉笛.他十指在玉笛上起伏.一股股氣息流淌出動聽的曲子.他想讓著曲子安撫此刻的清漪.讓她能再安眠一會兒.因為明日還要趕路.她要面對的或許還要更多.
但很快的笛七發現附近有些異樣.有人正在朝這裡趕來.從行動的快慢來看應該是個高手.笛七的曲子風格一變.整個身體都瀰漫這一股殺氣.自從上一次將清漪丟了.他便更加小心謹慎.
清漪從他的異樣中也發現了些不對勁.她提起了清靈劍.方要將篝火滅掉.就聽到對方隔空傳音.「清漪.是我……」
清漪對笛七一招手.「是雲崢.」笛七也聽出來了.畢竟這一聲內力傳來的呼喚還帶著一些情愫.除了那個孟雲崢怕是也沒有別人.
果然.兩人剛收了防備.就瞧見雲崢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雲崢.真的是你.你的傷勢好了嗎.」
孟雲崢在她面前轉了一圈.「早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清漪舒了一口氣.他沒事了便好.只是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她上下打量著他.這一次沒有那一襲白衣.手中沒有白羽扇.他身著淺色長袍.樸素得很.
感覺到清漪眼神里的異樣.雲崢淺笑著.「我大哥放風說我已經死了.我從前的裝扮太過惹人眼目了.所以……」
清漪聽他這麼一說.心裡泛起了內疚.因為她.孟雲崢再也不能做那個孟雲崢了.
「這是什麼神情.沒有那些我依舊還是那麼英俊洒脫.一路上沒少的女子向我暗送秋波呢.」
聽他這麼一說.清漪釋懷了一些.「你怎麼會在此.」
「我去找你啊.我昏迷便跑了.總要跟你討回這個人情啊.誰知道半路就聽到笛聲.我猜定是你們.所以匆匆趕過來了.」說著他還特意多看了幾眼笛七.卻發現只有一個黑黑的輪廓.
笛七不願意被這麼打量.反正現在也有雲崢陪清漪了.他握著玉笛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清漪.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去南竹的老家嗎.」至少離開清則時.他得到的訊息是這樣的.所以才一直往南去.
「因為……我.我要去找清則.」
一句答案.兩人都沉默了.他應該看得到她眼中的堅定.她也決定不再隱瞞他欺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