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愛與恨的糾纏
先帝薨逝.太子登基為新帝.聖旨昭告天下.不日將親率兩萬兵馬前往前線.不滅逆臣賊子絕不還朝.安坐高堂.
而在天牢.清漪的牢門一直開著.但她卻未曾邁出一步.古叔將她的話帶給了清則.清則出征前一晚來過這裡.那一夜他站在清漪面前.清漪卻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
清則在牢房站了許久.最後只說了一句話.「不要怨我.更不要恨我.只要忘了我.那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
清則走後.牢房的門便一直沒有上鎖.意思很清楚.清漪自幼了.可她卻一直未出來.在裡面吃飯睡覺.看看古叔送來的書.偶爾就乾脆望著窗外的天空發獃.她似乎平靜了.
但在清則離開的第三日.清漪的牢房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她便是被留住在皇宮的蕭錦藝.坊間傳言最有可能成為皇后的女子.也是清漪並不想見的人.
「姐姐……」錦藝站在門外.手裡挎著食盒.瞧見清漪似乎很是激動.正欲進來之時.清漪一個凌厲的眼神看過來.她嚇得止住了腳步.
「我不知道姐姐遭遇了這些.從子衿姑姑那裡聽說之後便趕緊來了.姐姐.你可是怪我了.」那有些怯懦的神奇讓清漪心存不忍.她心中清楚此時的錦藝什麼錯也沒有.就算日後她是一國之後.是清則的妻子.那也只是命中注定的事.
「進來吧.」清漪看著她一身華服.高貴的裝扮與這天牢太過不相配.牢房裡的桌椅是牢頭照顧她搬進來的.她用衣袖擦了擦椅子.「若不怕髒了衣服便坐下吧.」
錦藝笑著搖搖頭.「不臟.」她將食盒放到桌上.「這些都是我讓廚房做的.聽子衿姑姑說都是姐姐愛吃的.」
「子衿姑姑呢.未與你一起來.」當初她拜託子衿姑姑照顧錦藝.看來她的確這麼做了.
「先皇走了之後.太後娘娘便一病不起了.子衿姑姑守在身側一步也不敢離開.」
聽到太后一病不起.清漪眉間浮過一絲擔憂.論起來太后對她其實是不錯的.如今先帝駕崩.太后定是悲痛欲絕的.如果真的按照她知道的那麼發展.太后也熬不了幾日了.她未曾服侍一二.心中也有些愧疚.
錦藝盛了一碗雞湯遞給清漪.「這是子衿姑姑親手熬的.說這裡潮濕.對姐姐身子不好.」
清漪看著面前的這碗雞湯.似乎又想到子衿姑姑那擔憂的神情.不喝也覺得身子是暖的.
錦藝看著清漪手持湯勺不停的在湯碗里翻滾.卻遲遲沒有下口.小心翼翼的問：「姐姐.我進宮之後聽了一些傳聞.你……你會不會怪我.我爹說等皇上回來.可能我就要與皇上完婚了……」
錦藝說得聲音極小.斷斷續續的.清漪看著她這樣不安的樣子.心中滿是不忍.她伸手輕輕摸摸她的腦袋.「為什麼怪你.你又沒錯……你還這麼好給我送雞湯.」
說著清漪強裝著笑臉.端起桌上的雞湯.喝了好幾口.「果然是姑姑煮的.真是好喝.」
「姐姐.你為什麼要愛皇上呢.他這樣對你……」
清漪放心手中的湯碗.她回望錦藝.在她的眼裡看到那滿滿的疑惑.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為他做了那麼多.如今不該正是應該與他共享榮華的時候嘛.可他將你打進了天牢.你恨他嗎.你後悔嗎.」錦藝問得急切.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清漪搖搖頭.「錦藝.我並不是因為要與他共享榮華才愛他的.所以不能因此就恨他.」
「所以.你還是愛著他.所以你還是不肯承認自己錯了.不思悔改.」錦藝激動的站起來.她情緒激動.與剛才似乎不像是同一個人一般.清漪凝眉.她在錦藝的眼裡看到了恨.
「錦藝.你怎麼了.」清漪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竟有些無力.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在她的腦海.她看著桌上那碗雞湯.「你在湯里放了什麼.」
「不是毒藥.只是讓你全身無力的葯而已.」錦藝看著清漪.臉上是掙扎的表情.「清漪姐.我真的不想這樣對你.可你為何.為何還愛著他.你若說句你錯了.你後悔了我便放了你.」
清漪皺眉嘆息.「錦藝.我不會與你搶他.我與他此生都不可能了.他九五之尊.我待罪之軀.你何苦為了根本不可能的事來做這樣的事.傷害我你也不會快樂的.將解藥給我.」
「不.我才不是怕你跟我搶他.我根本不願意嫁給他.」錦藝像是發瘋似得對清漪怒吼.「他那樣卑鄙無恥始亂終棄的小人.我怎麼會愛上他.」
「那你為何……」清漪看著錦藝.覺得她並沒有說謊.
「你不配知道為何.」錦藝突然撇開臉.她臉上神情抽搐.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笑得有些陰暗.「但我可以告訴你.現在的他不比你好到哪裡去.他以為娶我我爹就會乖乖給他賣命.其實我早就與四皇子有了約定.他帶走的兩萬勇士.有一萬是我奉賢蕭家的人馬.而那些人會在必要的時候讓他明白背叛的代價.」
清漪就算全身無力.但在聽到這番話之後.仍奮力的撲倒錦藝身上.但無力抓住她.只能順著她的衣服滑倒在地上.「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
看到清漪那一臉驚嚇的樣子.錦藝竟然覺得還是不夠過癮.她從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不要覺得不可思議.我要他死.也不會讓你活著.既然你不後悔.既然你還是那麼愛他.那我今天先送你去陰曹地府等他.」
那高高舉起的匕首.印著錦藝那張扭曲的臉.清漪想要反抗卻一絲力氣也沒有.她一直在搖頭.她不相信為什麼錦藝會變成這樣.她不怕死.卻不能死.因為她若是死了.若是這一切真的是幻境.那現實中的清則必死無疑.
「錦藝.求你不要.不要殺我.」
「求我.求我不要殺你.那當初為何你要那麼殘忍的對他.」錦藝的匕首越來越近.她的雙目里的恨意似乎更深了.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
他.他是誰.清漪不明所以.但看著就快落在的匕首也無暇再去想這些.
噹的一聲.匕首落在了地上.清漪看著眼前一黑.隨即便看到笛七已經掐住錦藝的喉嚨將她抵到了牆上.錦藝因為呼吸困難.四肢在不停的掙扎.
「笛七.放開她.不要殺她.」清漪驚魂未定.但仍是大聲疾呼.
笛七送了手.錦藝癱坐在牆邊不停的咳嗽.笛七從袖子里取出一個藥瓶.喂清漪吃下了一滴黑色的藥丸.清漪一口吞下.「你又救了我一次.謝謝你.笛七.」
「我只是奉命行事.」他的奉命行事包含了太多含義.不說破清漪也是明白的.笛七將清漪扶到椅子上.「要過一會兒才會發揮藥效.她如何處置.」笛七指的是錦藝.他方才在暗處一直給她收手的機會.所知道最後關頭才出手.卻也是忍無可忍了.
清漪看了一眼錦藝.她看著清漪的眼神還是有著恨意.卻不敢輕舉妄動.「她就讓我自己處理吧.笛七.我有件事要你去辦.方才你也定是聽到了.他如今身處險境.」
「影衛的職責就是保護皇上.不必太過擔心.」
「你這安慰我的話便不要說了.影衛在厲害也敵不過千軍萬馬與小人的暗箭.」清漪從腰間的私囊里取出一塊玉佩.「這是太子妃雪顏之物.原本我不打算用它.可是如今也只有皇甫家的三千家丁能救急了.你帶著這塊玉佩去淮水.皇甫大人見到此玉佩定會聽你的.」
這是救了太子妃雪顏皇甫大人托長子送來的.清漪一直覺得愧不敢受.可如今為了救清則.她也唯有將希望放在它身上了.
笛七取過玉佩.從背後像變戲法一樣取出一把劍.正是清漪的清靈劍.「殿下吩咐.若是我萬不得已不能守在姑娘身邊.就將此劍交給姑娘.」
清漪接過清靈劍.他總是考慮周全.可此次卻為何上了蕭家的當呢.
笛七走了.清漪的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她提著劍走到錦藝面前.只見錦藝站起來昂首挺胸對她說：「我輸了.要殺要剮.隨你.」
清漪嘆了一口氣.「我不會殺了.你這麼做是因為雲崢嗎.」
像是被說中了暗藏的心事一樣.錦藝的神色變得很不自然.她避開了清漪的眼神.卻更讓清漪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所以你喜歡的是雲崢.」
「是又如何.當初知道孟大哥喜歡你.我便忍了.只要他開心就好.你們走後傳出你們的婚訊.我雖然有些難過可還是替你們開心.誰知道不久就傳出你暗害四王妃之事.別人都說你是為了接近四皇子暗害王妃才勾引孟大哥的.我不信.可是最後呢.孟大哥不僅被逐出家門.最後還被你們殺了.屍骨無存.而你明明愛的就是別人.卻為何還要招惹孟大哥.你們就是殺人兇手.我就是要為孟大哥報仇.」
「竟然是這樣.到底還是我做的孽.」
「雖不能為孟大哥報仇.但你殺了我我下去見他算有臉了.」錦藝一昂首.一副甘願受死的樣子.
「我不會殺你.但你隨我去一個地方.」
「哪裡.」錦藝不明白她為何不殺自己.臉上充滿了防範之意.
「若是不想死了之後沒有面目面對你的孟大哥.就隨我來吧.」
清漪提著清靈劍走出了天牢.再次見到外面的陽光竟覺得那麼刺眼.而她的身後跟著錦藝.一路上雖四處張望.卻還是一直緊緊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