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再見

雪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比我還要震驚，我笑著隨手點著了一根煙：「別這樣啊，我這叫高升！」

「高升？呵呵。」雪峰有些冷冷的笑道。

「我到了荊州，我佔山為王，到時候那裡就是我的天下，誰也管不著我，再說了我老家就是那裡的，到時候離家也是更近了。」

「顧南，是這樣么、、、」雪峰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低著頭，語氣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了架空你的權利。從你空降開始，在加上你業績飛升，到後來的和神起合作，銷售部從一個無關緊要的部門直接成了核心位置。吳總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所有布局，公司也要開始重新洗牌了。本應是一路平升的你，現在卻成了眾矢之的，有人眼紅，有人也會暗地裡做些小動作。」雪峰是一個聰明人，他比誰都要看的清，比誰也都要看得遠。

我走過去緊緊的摟著了雪峰：「話也別這樣說，你得換個思維，他們這樣做不就是忌憚我么，也就間接的顯示了我的牛逼啊。」

雪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就是你能這樣想。」

「雪峰，我想你跟著我一起去荊州，去那邊一起打天下。我顧南不是這麼輕易服軟的人，既然他想要趕我走，想要孤立我，那我就做一番大的給他看，到時候誰都沒話說。」我緊緊盯著雪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雪峰瞅著我眼眶有些微紅：「顧南，你不說我也要和你去的。我雪峰相信你，無條件的相信你。」

聽到學峰說這些的時候，我由衷的感到開心，更多的是感動，我拍了拍雪峰的後背：「這次我們去荊州，你去挑幾個人，不用太多，衷心就好。既然他怕我們搶他的江山，那我們就自己打一個江山下來。」

我瞅著雪峰無限自豪的說出了這句話，我不知道今天的晚霞是不是鮮紅，我不知道今夜會不會有流星，我不知道明日的朝陽是否溫柔。我只知道，我想要大幹一場，我要所有人都擋不住我的夢，我要前方的路為我而鋪，我要那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有一天，都得仰視著我。

「你去準備一下，晚上我請大家先吃個飯，明天好好收拾一下，後天我們出發去荊州。」我對著雪峰交代了幾句，他便出去了。

雪峰走後，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人。我躺在辦公椅上，點著了一根煙，完全的放空了自己。

好像我總是一直在流離，從未在一個位置上坐過很久。不彷徨、不迷茫，那是自欺欺人。我不知道這次公司上層的決定，會對我產生什麼影響。去了荊州會發生什麼，我不知道。去了那裡一切都是從零開始，市場的打開，還有開拓遠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困難。

抽完了一支煙，我揉了揉額頭，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後天就得走了，是時候說聲再見了。

我打開了手機，手在屏幕上左右的划著。我瞅著屏保照片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張照片是我手機裡面為數不多莫北的單人照。照片里的莫北張牙舞爪著，恨不得一口吃掉你。這是我偷偷拍莫北時，被她發現了，她伸手搶我手機，被我又搶拍了一張。

已經很久沒有和莫北聯繫過了，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不知道她有沒有想我了，不知道她在哪了、、、

我拿著手機猶豫了很久，想到最後還是將手機放在了口袋裡，我想現在的我還沒有這個能力來給她幸福吧。

這樣的我太過無力了吧。

人生總是這樣，潮汐霧霾會時不時的席捲你的生活，你毫無準備，你一無所有，你滿頭霧水。

或許是隨著時間的延續，歲月的漫長，越到最後的時候，我們也就漸漸的開始習慣起來了。人總是潛意思里不喜歡這種習慣的，可我們又不得不這樣。

晚上八點部門準時準點下班，雪峰已經訂好了飯店，也訂好了KTV了。

「顧經理啊，咱們部門最近業績很好嗎？」剛畢業的小姑涼美美問道。

我忍不住伸出手撓了撓她的頭髮：「對啊，你們都這麼乖，這麼聽話，這麼努力。咱們部門的業績肯定好啊。」

美美甜甜的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怪不得今天請我們吃飯了。」

我有些莫名的感傷，隨即笑了笑：「酒店雪峰都說了吧，大家自行安排過去，到那裡集合。」我交代了幾句后，便上了雪峰的車。

我坐在副駕駛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雪峰、、、」我能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

「恩？」

「你說，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了？」

坐在我邊上的雪峰，輕輕揚起嘴角：「未來啊？誰又知道了。到了未來就知道了，想那麼多幹什麼，好好的走好眼前的每一步吧。」

我將車窗搖下了一半，任這冷風肆無忌憚的呼嘯、、、煙火朝著車后飛逝、、、我們的過去也埋沒在了這座灰塵滿滿的城。

到酒店的時候，部門人都差不多全到了，大家客客氣氣的坐了下來，飯菜也逐一而上，暖色的燈光打在每個人的臉上，我一一掃過，心裡不是個滋味，這些人竟不知不覺陪著我度過了那麼長時間了。

陪伴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或許大家都知道今夜註定是有大事情發生的，一個個的都不說話。我一個人站著，嘴角微微的動著，我該說些什麼了。

「那個、、、老大、、、別矯情了，趕緊說吧。」最後還是雪峰在一邊打破了這局面。

我從口袋裡拿出了煙，給在座每人發了一支：「今天這頓飯、、、」

「就是我請大家最後的一頓飯了，如果以後有機會大家在相聚，一定喝個大醉。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這一頓飯，大家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我說完這些的時候，眼角不知為何竟有些濕潤了。

「老大、、、」

「顧經理、、、」

「上面發了通知了，老大要去荊州開拓市場了，以後就不能陪著大家一起奮鬥了。」雪峰在一邊弱弱的說道。

沒有人說話，安靜極了，所有的人都看著我，連呼吸都顯得那麼沉著、、、

「好啦好啦，大家都開心點，這是好事情，老大高升了，以後有機會還是會帶著大家的。」

「老大、、、他們不是變相的排斥你么、、」

「老大、、、」

「好啦，都別說了、、、」我伸出了手制止道：「大家都已經來了，就開開心心的吃頓飯好不好，事情已經確定下來了，也已經改變不了了。我們，能不能好好的說個再見？」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大家都低著了頭，沒人說話。

「顧經理，一路順風！」小李是公司老人了，業績一直不錯，話卻很少。他站了起來，淚光微微有些閃爍。

我咬著牙給自己倒上了酒，轟轟烈烈的碰了一杯：「謝謝！」

後來就是所有的人都來敬酒了，這一次，我一個都沒有拒絕，我知道，這些話語我在不聽，這些酒我在不喝，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好好照顧身體，別那麼累。」

「老大，開心點。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每天都不開心，但是我知道你心裡住著小太陽了、、」

「老大，謝謝你一路的陪伴，謝謝你一路的照顧大夥、、、」

「老大，你永遠是我們的老大。」

好像他們說盡了所有的祝福，說盡了所有的希冀。我知道，他們希望我會好好的生活下去。

真的，真的，好好的生活下去。

離別的時候話一定要說完，一別或許就是永遠了。有些話不說，就是一輩子了。有些人不愛就是永別了。

這個浮生沉醉的夜晚，撥動了所有人的心弦。我特別喜歡那種醉醉的感覺，清醒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不知道喝了多少，後來又趕了下一場，到了KTV，又開始喝了起來。沒有一個人提前回家，沒有一個人說再見。

「這世界都是可悲的，我們他么的也是悲催的，被這狗日的生活左右操著！痛不欲生。」雪峰也有些喝多了，站在前面，大力的揮舞著胳膊。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屋內的光影迷離。

誰又說這生活不操蛋了，無法去改變，又得左右被人安排。

我喜歡看人喝醉后的狀態，平時大家都正經的不得了，其實這樣的我們才是最原始的，最最內心的自己。該要發泄的時候就好好的傾述吧。

過完了今夜，明天所有的人還是得上班，戴上各自的面具，過上正常的生活。

我躺在沙發上，腦子疼的厲害，這時候手機震動了起來，這都晚上一點了，還有誰會給我電話了。

我掏了好一會兒，才將手機拿了出來，當我看著上面的名字時候，我猛地站了起來，朝著外面就沖了過去：「喂喂喂、、、」

我迫不及待的衝出了大門，瞬間所有的冷氣撲面而來，將我徹底打清醒了，我生怕她聽不見我的聲音。

「喂喂喂，我在了，我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