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悔過
「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見有東西摔碎的聲音?」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陣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徐徐傳來。張梓寧本來擔心的心情開始變得忐忑,呼吸聲也逐漸急促了起來。
張梓寧和許晴都仰著臉,注視著即將要出現在她們視野中的那個男人。不同的是,對於許晴來說,他是自己愛的人,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渴望看到他。而張梓寧則是擔心,緊張,惶恐。雖說他是自己很愛又很愛自己的老爸,但是多年的不辭而別始終讓張梓寧誠惶誠恐,總覺得老爸沒有那麼容易就會原諒她。
「許晴……」聲音剛出來就戛然而止。
張祥盛拄著一根黑色藤條精心雕刻具有鏤空花紋的拐杖,站在門口一臉的詫異。眼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以至於一時間都忘了地上還蹲著一個受傷的許晴。
張梓寧蹲在地上,雙眼緊緊地盯著這個逆光而站的父親,多年不見,原是父親都已經雙鬢斑白,腰也呈現著要彎的趨勢,就這樣站在那裡。光斜著打在他身上,為這個自己印象中冷清肅穆的男人鍍上一層薄薄的淡黃-色暈光。他們父女就這樣對視著,誰都沒有先打破沉默,最後是蹲在地上腿部隱隱發麻的許晴微笑著輕聲說了一句:「好了,都坐下吧!回來就好!」說著,艱難的從地上站起身來。
長時間的蹲著導致腿部血液不循環,猛然間的起身,許晴忍不住踉蹌了一下,張梓寧眼疾手快急忙站起身一把扶住她。最後在張祥盛驚訝的目光中慢慢把許晴扶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坐穩之後,才站直身子對著還站在門口怔忡的張祥盛微笑著甜甜的問候一句。「爸,還好嗎?」
張祥盛這才回過神來,眨了兩下眼睛,眼淚就順勢而下流滿整個面頰。張梓寧也愣住了,僵在那裡直直的看著他。心下一驚,沒想到一直都如鐵一般強硬鐵心的爸爸竟也會為了自己而流淚傷心。張梓寧笑了一下,鼻子越來越酸,接著喜極而泣。嗚咽說著:「爸,我回來了,我錯了!」由剛開始的流眼淚到最後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每一句哭聲都重重的敲在張祥盛溫熱的心臟上。
最後是許晴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們父女情深的重逢畫面搞得一向溫柔堅強的許晴也忍不住偷偷抹淚。「好了。阿盛,還不過來!梓寧回來了就好!」
張祥盛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拄著拐杖慢慢的走向張梓寧。每一次拐杖敲打地面時發出的響聲都深深地讓張梓寧感受到了回家的幸福與溫暖。最後張祥盛居高臨下的停在張梓寧跟前,把拐杖放在一旁的沙發上停靠著,彎下腰用強有力的雙手輕輕地扶起張梓寧。
張梓寧還是悲傷地慟哭著,但還是順著張祥盛扶著她的那個力道慢慢的起身坐上沙發。張祥盛點點頭,也慢慢的挨著張梓寧坐下。就這樣形成了許晴和張祥盛把張梓寧夾在中間的形勢,張祥盛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張梓寧很久,見她哭聲漸漸小了,這才輕聲問道:「最近幾年你在哪兒?」聽似雲淡風輕的聲音中夾雜著隱隱的顫音。
張梓寧這才吸了吸鼻子,停住哭聲,接過許晴遞過來的衛生紙擦了擦眼淚,哽咽著回答道:「我在美國!」
「美國?」張祥盛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可思議,沉吟了會兒接著說道:「那我怎麼沒找到你?」
「我隱姓埋名了,沒有讀書,在一家公司工作!」
聽到這裡,張祥盛眼裡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自責的說道:「是爸爸對不起你,不然你也不會落得一個早早輟學的下場。」說著,拉過張梓寧的手,緊緊地包在自己溫暖寬厚的手掌中。
張梓寧眼淚止不住的又流了兩行下來,伸手抹了一下不住的搖頭:「爸,是我的錯!如果當初不是我那麼任性,就不會害得許阿姨……」說著,張梓寧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繼續說下去,很識趣的住了口,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歉意。
許晴也欣慰的點點頭,在一旁勸解道:「沒有,當初也是我自己有一部分原因,再說現在都過去了。我的身體也調養好了,所以梓寧你不用自責。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阿姨也有阿姨的不對之處!」
張梓寧眼含淚水點點頭,當初自己那麼討厭的人在自己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情之後還能夠以平常心對待自己,她是真的對自己很好。只怪當時太年輕,什麼都不懂,只知道一味的索取而不懂得回報。幸好國外的十年磨礪了自己鋒利的稜角,使自己看起來更加溫潤,也更加懂得人情世故,才使得自己及時醒悟,真好!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張梓寧急忙焦急的問道:「阿姨,你腿上的傷?」
許晴搖搖頭,很是無所謂的笑笑:「沒事,小傷而已。你長大了,阿姨一樣也變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遇到什麼事情都要你爸爸的幫助,現在阿姨自己也能在家裡或是公司撐起一小片天。」說著,臉上慢慢露出成功女性所持有的勝利笑容。張祥盛也是很贊同的點點頭,微笑著放開握著張梓寧的手隔著張梓寧慢慢的拍了拍許晴的肩頭以示表揚鼓勵。
「爸爸,哥呢?」張梓寧說著環顧了下四周,奇怪的問道:「回來這麼久,也不見他出現給他這個疼愛的妹妹接風洗塵?」掃視了幾圈也沒發現有什麼身影出現,更沒聽見有什麼下樓的咚咚聲。轉眼一看張祥盛,只見張祥盛和許晴臉上都出現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張梓寧心頭一震,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爸爸,阿姨,我哥呢?」
張祥盛呆愣了很久才搖了搖頭慢慢說道:「我們也不知道!」轉眼去看許晴,她也是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怎麼了?」張梓寧一把抓住張祥盛的手急急地問道。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也狠下心來沒有跟這邊的人有一絲聯繫,但是畢竟血濃於水,自己的親哥哥就算自己在國外也是無比的挂念。現在突然聽說他不見了,自己怎麼能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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