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意出國留學
安白那深不可測的黑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只是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溫和的模樣：「小霧，我比任何人都要支持你的夢想。」
尤霧這才抬起頭，對上了他那關切誠摯的目光，心口驀地緊縮，嘴角牽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謝謝你。」她的夢想？就連曾經那個男人也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到她創作出來的漫畫《留白》時，也沒有尊重過她的努力成果吧。
她一直都不敢把自己心中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稱作為夢想，因為她已經沒勇氣去實現了。如果繪畫也可以成為她的夢想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然而，安白說出來的下一句話頓時就讓她大吃一驚：「我可以幫你實現夢想。」
尤霧只是微微怔忡地看著他，緊張地差點說不出話來：「怎……怎麼幫我？」她那垂落在餐桌上的手指驀地攥緊了花紋繁複的桌布，有些不知所措。
「陪你去日本留學。」安白的目光直直地望進她那雙澄澈的黑眸里，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去日本留學嗎？她也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甚至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或許這樣，學習漫畫的機會更多了。可是，她又何嘗不知道，這是一樁難事。而且，現在她的心裡真的很亂，不知道能否抉擇。
安白將尤霧臉上的茫然收入眼中，只是微微一笑，繼續勸誘道：「小霧，你的人生就要一直因為別人而停滯不前嗎，你也應該有自己的追求，活得有價值一點。」他頓了頓，聲音不自覺中沾染上了幾分冷意，「讓拋棄你的人悔不當初！」
最後這一句話不禁讓尤霧的脊背一僵，他的話好像就這樣直直地擊中了她的心臟，伴隨而來的是蝕骨的疼痛。
她已經改變不了被拋棄的事實，她也向父母聲明分手了，婚禮也泡湯了，一日之間，她不該擁有的都離她而去。她是應該繼續頹廢呢，還是應該振作起來？
不知不覺中，尤霧依然將蜷縮著的手指緊攥成拳，抿了抿唇，張口說道：「安白哥哥，我……還要考慮一下。」
「小霧。」安白就這樣溫柔地注視著她，語氣溫和如春風，「告訴我，你還在擔心什麼？」
「我……」尤霧張了張嘴，卻又低垂下眼，躲避似地看向桌面：「我的父母應該不會同意吧。」
安白則是篤定地說道：「我可以勸說他們同意的。」他喝了一口溫水，潤了潤嗓子，繼而說道：「我知道，伯父這些年來一直都對你感到很愧疚，伯母也是很尊重你的想法的，他們應該會同意的。」
「可是你也知道，留學的開銷有多大，我根本承擔不起啊。」尤霧只是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把這個瘋狂的想法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安白則是突然抓過她的小手，無視尤霧有些躲閃的神情，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我可以借你的，就當是在你身上投資。你以後一定會成名，可以遲一點還我。」
尤霧抬眸對上安白那充滿期望的目光，卻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他都這樣全心全意地相信她了，她又為什麼不能相信自己呢？可是，父母那一關，必須是要面對的。
察覺到尤霧臉上動搖的神色，安白則是更加不容拒絕地說道：「如果你覺得說不出口，你可以休息一夜，明早再把你的答案告訴我。我知道你沒有勇氣，我幫你搞定伯父伯母那邊。」
尤霧的臉上露出了恍惚的神情，她只是微微失神地看著安白，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安白哥哥，謝謝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安白差點就想要把心中掩藏了許多年的答案說出口了，卻也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神，將目光對著冰冷的白牆，淡淡地說道：「我也是為了自己。」
「什麼？」尤霧眼中的疑惑更甚，
「其實我也一直很想去日本學習漫畫，即使是從美院畢業后，創辦了一家漫畫公司。我覺得，我還是要去探索一下漫畫的靈魂。」安白一本正經地說道。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半真半假的。
尤霧卻是毫無保留地相信了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安白哥哥，我會好好考慮的。」如果真的能實現夢想，不像現在這樣廢柴，她應該是願意的。可是，心中有太多牽絆，她需要謹慎地考慮一番。
安白也沒有勉強她，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在尤霧吃完晚飯，準備幫他洗碗的時候，安白則是一口回絕了她。他把她帶到了準備換洗睡衣的浴室，讓她先去洗澡。
被一個人如此盡心儘力地對待，說不感動是假的。也許安白哥哥是習慣了對她好，但是安白哥哥的好，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償還。
她暗自下定決心，以後要有出息點，這樣才能有機會償還。
躺在安白哥哥為她準備好的客房的大床上，尤霧的思緒萬千。
耳畔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一會兒響起那人冰冷的話語：「帶她離開這裡吧。」，一會兒又是安白哥哥的話：「讓拋棄你的人悔不當初！」
夜深人靜，眼淚早已不知不覺中漫過臉頰，落在枕頭上。她捂著心口，感受到了一陣陣抽痛。
曾經的溫柔繾綣早已消逝，他留給她的回憶就像一場煙火一般，美麗而短暫。
如果不是這場綁架，恐怕她也不能如此真切地明白，他可以為了一時的情動追求她，也可以為了根深蒂固的利益放棄她。
看著空蕩蕩的無名指，她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手指上還有被勒出來的淺淺的印記，多麼諷刺！
怎麼會這麼難過呢，原來失戀的人會這麼難受。明明騙自己說是無關緊要，可是夜深人靜時為何又要潸然淚下？
尤霧用被子緊緊地裹著自己，試圖填補心中的空洞，卻又是想起了之前夜夜同床共枕的男人，真是可笑。
為什麼總要惦記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呢？這場遊戲已經結束了，她還真的傻乎乎地以為自己會是主角。到頭來，還不是被硬生生地從他的世界里驅逐出境……
愛情破滅了，夢想還在。她是不是也該為自己活一次？就算是沒有他，她也可以好好活著吧……
第二天，尤霧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她的臉上還掛著乾涸的淚痕，差點又要將那個熟悉的名字脫口而出。很快卻又閉上了嘴，他已經離開她了。
「小霧，起床了。」門外是安白哥哥那溫柔的嗓音，好像陽光一樣，溫暖人心。
尤霧抓了抓頭髮，這才從床上爬起來，開了門。
安白哥哥的手中端著一杯溫和的檸檬水，一言不發地遞到了她的手上。
尤霧接過檸檬水，喝了一口，覺得嗓子舒服了不少，這才開口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我也有話跟你說。」安白粲然一笑，「先去洗漱，吃了早餐再談。」
尤霧乖巧地點了點頭，這才趕去洗漱。等到她吃完早餐后，目光對上了默默在餐桌旁註視著她的安白，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口：「我想明白了。」
安白則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卻聽她那堅定的聲音響起：「我願意和你一起去日本。」
安白的心中湧上一陣狂喜，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伯父伯母同意了，不信你打電話問問他們。」說著，他還早有準備地掏出手機。
尤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相信他。不過，她的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惑，這才有些不安地開口道：「安白哥哥，你的公司怎麼辦？」在國外有人照料是很好，可是安白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怎麼又能因為她而……
「這個你不用擔心」安白微微一笑，「我自有助理幫我打理一切。」
尤霧聞言，臉上的浮現一絲感動的笑容：「安白哥哥，真的……」
安白阻止了尤霧將要說出口的話：「不要和我客氣，我不是外人。」
尤霧這才訕訕地點了點頭。這樣鮮明的態度對比，讓她的心更是如同死灰。畢竟安白哥哥不是那麼容易放棄她的人，他一直都對她抱有期望，她也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那我們回家吧。」尤霧的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疲憊，聲音裡帶著一絲堅定。她，也是時候放棄了。不要再掙扎了，這段荒唐的過去也時候結束了。
安白頓時喜笑顏開：「好，和你的父母一起回老家。」他忽然想起，昨晚的通話中，他聽說了尤霧的父母聽從了她提出的分手，雙方都決定取消婚約。
看著尤霧微愣的神情，他波瀾不驚地說道：「昨晚他見了你的父母，雙方都取消婚約了。」
尤霧的臉上浮現一絲蒼白無力的笑容，只是點了點頭，卻又忽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我的身份證還在他家裡……」
她已經不敢當著安白哥哥的面，直稱陸晏寒的名字了。她說不出口，就像有東西堵在了喉間，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