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下落明
沒過多久,水裡果真有了動靜。諸葛銓一抬手,一條不大不小的魚出現在魚線下方。
「好!」葉紫弦激動得直拍手叫好。
「剛剛誰不屑一顧的?中午沒得吃!」諸葛銓故意把面前的水桶放到身體另一側,將魚丟進去。
「哼,誰稀罕!」葉紫弦也故意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和諸葛銓作對。
二人逗樂間,又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竹汀,再拿一副漁具來!」諸葛銓見葉紫弦興趣盎然的樣子,忙對著裡間叫道。
不一會兒,竹汀便拿著又一副魚竿走出來:「給,姑娘。」
葉紫弦伸手接過,諸葛銓耐心地放下魚竿,將魚餌遞給葉紫弦:「喏,將這個綁在魚線尾端,自然會有魚餌上鉤的。」
葉紫弦看了一眼魚餌,頓時泛起一陣噁心:「拿開!」那分明是一條條深色的蚯蚓,一條條地正拚命蠕動著自己的身軀。
「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葉紫弦,居然怕這個啊!」諸葛銓見葉紫弦躲閃,越發開心起來,將一條蚯蚓抓在手上,往葉紫弦臉上蹭過去。
「你走開!」葉紫弦的聲音響徹這個湖面,驚得水裡的魚都一個翻身,自湖面跳出來,又立馬逃走。
「還有,我叫玄月!」葉紫弦對著諸葛銓大喊。
諸葛銓見葉紫弦當真生氣了,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對著葉紫弦道:「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嘛,不逗你了,我幫你系好魚餌,你再釣,可以嗎?快別生氣了,別叫了,再叫魚都嚇跑了。」
葉紫弦這才重新坐下來,看諸葛銓拿著一條蚯蚓穿過魚線,然後舉著魚竿的末端,遞給葉紫弦。
葉紫弦沒好氣地伸手接過來,將魚線拋向遠方:「我們來比賽,看誰先釣到魚。」
「好啊。」諸葛銓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直點頭答應,「輸的人親對方一口。」
「你說什麼?!」葉紫弦再次大叫。
「好了好了,沒什麼,我錯了還不行嘛。別叫了,求你了姑奶奶,再這樣午飯真沒新鮮的魚吃了。」諸葛銓無奈地聳聳肩。
葉紫弦終於安靜下來,二人並肩坐在船頭,手舉著魚竿,雙腿自然垂下,在船上一晃一晃的。二人身後的竹汀見了,越發覺得自家主子和玄月姑娘很般配,越發堅定了想撮合眼前兩個人的心思。
比了幾次,都是諸葛銓先釣到魚,而每當這時,葉紫弦拿起魚竿一看,都會發現自己的魚線下方空空如也,別說是魚了,就連蚯蚓都不見了。然後諸葛銓嘴邊就會浮現出一絲刻意的嘲笑,直看得葉紫弦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竹汀拿著諸葛銓一上午釣的魚,打算做午飯了,誰知葉紫弦就是不服輸,要求繼續比賽,於是諸葛銓只得無奈地餓著肚子,陪難得感到餓的葉紫弦繼續釣魚。
「咕嚕——」諸葛銓的肚子發出一陣怪聲。
葉紫弦卻仍是不依不撓:「哼,今天如果我贏不了,你別想吃飯!」
諸葛銓忍不住在心裡發笑,想不到一向剛毅的葉紫弦,還有如此愛較真的可愛一面。待再一輪比賽開始,諸葛銓悄悄地背過身去,乘著葉紫弦不注意,丟掉了掛在自己魚線末端的魚餌。
終於,當葉紫弦一眨不眨地盯著湖面,發現魚線周圍有了一絲動靜,忙抬起頭,搶先諸葛銓一步釣到了魚。
「哈哈——」葉紫弦看到一條大魚掛在尾端,「諸葛銓,我贏了,我贏了。」
「好了,竹汀,快把魚拿去做飯。」諸葛銓嘴角浮現出濃重的笑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故意讓葉紫弦贏的。
葉紫弦什麼都不知道,只一味地歡笑著,諸葛銓看著她高興,心底也沒由來的高興起來,或許自己的決定,是最好的選擇。
一齊用晚膳,葉紫弦正埋頭嗅著新鮮魚的清香,誰知忽聞耳邊傳來一陣疾風。
「小心!」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飛鏢自葉紫弦和諸葛銓中間穿過,徑直定在船舷上。
諸葛銓抬頭看了一眼,就知是黑市組織傳來的消息,忙起身去取,飛鏢上果然有著和先前一樣的標記,飛鏢下壓著一張書信。
葉紫弦也湊到諸葛銓跟前,和諸葛銓一起看書信的內容。
「人已找到,請於三更時分攜剩餘銀兩來城郊的樹林。花葬。」
「速度真快。」葉紫弦忍不住感嘆一聲,心下越發懷疑,兩家人本就在花葬的人手裡,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快。難不成應運辰想奪得《天演》,先是不確定哪個林氏是要找的人,便挾持了所有林氏。諸葛銓的師傅不忍心別人受罪,就承認了自己。誰知對方在林陌熏家裡沒找到《天演》,便懷疑上了與他一向親厚的白令涯?
葉紫弦仔細揣測著自己的分析,覺得極有可能是心中所想。不管怎樣,如今《天演》已經安全,知曉的應運辰已經落馬,至於七皇子,多半也是被應運辰給利用了。以應運辰的心思,葉紫弦猜測,他根本不會告訴七皇子《天演》的事情,而是想自己獨吞。隨著一代代下去,葉紫弦只希望知道軒轅族秘密的人越來越少。
當務之急,是找到諸葛銓的師傅,若是健在,就把他們救出來,若是不幸逝世,一定要陪著諸葛銓好生安葬。葉紫弦內心有些忐忑,害怕夜晚的到來,她看了一眼對面的諸葛銓,只見諸葛銓雖一副若無其事吃魚的樣子,眼底仍是有一絲憂愁。葉紫弦剛經歷過兩個最親的人同時離去的痛苦,自是能明白這種感覺。
轉眼便到了約定的時刻,葉紫弦看了看諸葛銓:「該走了。」
諸葛銓鮮少露出正兒八經的樣子,此刻嘴角的笑意全無,只對著葉紫弦點點頭:「恩,走吧。你對花城的地形不熟悉,由我給你帶路好了。」
說完,諸葛銓便一個翻身,往前飛去,今晚,他不能再任由葉紫弦亂來。並且,不知道即將要面對什麼,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保持好十足的鎮定,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了,尤其是跟著他的這個女人。
二人一路飛奔,來到了約定地點,一片霧氣瀰漫在樹林之前,諸葛銓下意識握住葉紫弦的手,葉紫弦未反抗,緊跟著諸葛銓往前走去。
「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但聽著那難辨雌雄的聲音,不難猜出,是花葬的人。
再往前走了一些,才得以見到霧氣后的狀況。等待他們的是兩個全身黑衣的花葬人,再定睛往後看去,有一口棺材。葉紫弦心下一緊,便感到諸葛銓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下,忙看向諸葛銓,卻見諸葛銓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棺材的方向。
葉紫弦反握住諸葛銓的手,試圖給諸葛銓一絲溫暖,諸葛銓察覺過來,看向葉紫弦,淡然一笑。
「驗收后交剩餘的銀兩。」不帶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諸葛銓快步上前,卻在右手觸碰到棺材的那一刻,明顯有了遲疑。葉紫弦見諸葛銓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索性鼓足勇氣,替諸葛銓打開棺材蓋。
裡面是兩個臉色蒼白的人,葉紫弦一眼看出二人已斷氣多時。
「紫弦,你看看,師傅們是否還活著。」
聽聞諸葛銓這樣說,葉紫弦當即明白,面前的兩個人,便是諸葛銓一直要找的白令涯和林陌熏。
葉紫弦有些不忍心直接說出口,伸出手至二人鼻尖,欺騙自己般做最後確認。待遲疑片刻,放下自己的手,喃喃道:「沒氣息了。」
諸葛銓從懷中掏出剩餘銀兩,頭都不抬地舉起來,花葬的人拿好銀兩,徑直離去。
葉紫弦看著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諸葛銓,不知該怎麼安慰,只安靜地陪著他。不知過了多久,葉紫弦感到自己的雙腿已經開始發麻,諸葛銓才起身,一個大力托起棺材,往回走去。
葉紫弦緊緊跟著諸葛銓身後,不敢多說話,只一路看著他,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諸葛銓現在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是葉紫弦第一次看到,簡直比平日里的蕭逸瀾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紫弦一路跟著諸葛銓,慢慢回到了起初放書的那片桃花林,此時天已大亮,諸葛銓不知疲倦地搬著棺材一路不停地行走,過路人見了,皆忍不住退避三舍,只當鬼魅。
葉紫弦不知道諸葛銓為什麼會來這裡,只見諸葛銓一直往裡走,絲毫不管迷幻陣,只隨意來到一棵大樹下。這裡的桃花似乎開得很茂盛,一大叢粉色的花瓣如仙子般峭立枝頭,引得人忍不住駐足凝視。
「諸葛銓,住手!」葉紫弦見諸葛銓用雙手在樹下挖土,不免一邊大叫,一邊抓住諸葛銓的雙臂,試圖阻止諸葛銓的動作。
諸葛銓卻置若罔聞般,目光獃滯地看著地面,雙手的動作絲毫不見停下來的意思。
「諸葛銓!」葉紫弦使出渾身力氣,一把推開諸葛銓,諸葛銓猝不及防,踉蹌幾步,往後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