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田氏兄妹

田歆帶了王陸給的信用卡，直接奔銀行取錢。出乎意料的，銀行卡里整整一百萬人民幣，這麼高的價格，早已經超出了她所做的一切。拿著錢愣了楞，最後還是將錢裝進包里。打了的士，朝著市中心醫院奔去。

匆忙到了重症室，還沒進去，就在門口被主治醫生叫住了：「田小姐，你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田歆點頭，跟著他到了辦公室，剛坐下來，主治醫生就忙不迭開口了：「田小姐，你弟弟妹妹的情況越來越不妙了，這兩天完全憑藉著輸液支撐著，現在院方已經在國外找到了合適的心臟，需要馬上進行移植心臟手術，要不然——」

他還沒有說完，田歆就打斷了他的話：「醫生，你前陣子不說說田典的情況好了許多嗎，怎麼？」

「心臟病這種事情誰說得准，半個月前還好好的，現在什麼樣你也看到了。作為主治醫生，我建議這幾天立即進行手術。」

田歆頓了頓，心情一團糟糕。移植心臟手術需要一筆龐大的資金，一般的工薪家庭哪裡支撐得起來。如今她已經準備好了一筆資金，卻只足夠一個人。

腳步有些沉重，走到重症室的門口，她遲遲不敢推開那扇白色的房門。刺鼻的藥水味從室內傳了出來。她皺了皺眉頭，終於還是打開了房門。

門一開，兩張透著蒼白憔悴的臉龐立即從眼前冒了出來。兄妹倆看到她，立即驚喜的叫了起來：「姐姐！」

人小鬼大的田典頗為自豪的說：「妹妹你看，我就說這腳步聲是姐姐的，你還不信。」

「我也不知道嘛，姐姐平時走路不是很輕快的嗎？」田覓嘟著嘴巴，有些不服氣的朝田典辦了個鬼臉。

弟弟田典，妹妹田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兩個親人，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放不下的牽挂了。

兩張病床拼接在一起，田歆坐在他們中間，雙手撫上他們兩人的額頭：「怎麼樣？身體難受嗎？」

「不難受。」田典其實已經十八歲以上了，可是常年的病房生活，令他看起來憔悴瘦弱，還帶著一絲單純，遠比他的實際年齡看起來要年輕的多。然而，終究是年紀不小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他的思維，卻是比同齡人還要成熟得多。

看到田歆面有異色，田典隱隱覺得有問題。拉著田歆的手：「姐姐，你怎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別想那麼多，能有什麼事是姐姐解決不了的。」她輕鬆的笑了笑。

田覓把頭靠在她肩上，聲音柔柔的：「姐姐，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那麼久才來看我們啊，我和哥哥在這裡無聊死了，姐姐，你帶我們出去玩好不好，我已經很久沒有去外面曬太陽了。」

田歆忍住眼眶裡的液體不要滑落下來，緊緊的抱住他們兩人，聲音有些哽咽：「好，姐姐答應你們，等你們好了就帶你們出去玩。田典還要去上大學，我記得你說過要當一名科學家。還有田覓，你說你喜歡鋼琴，姐姐都記得，很快就帶你們離開這裡……」

田覓年紀尚小，加上思想單純，田歆說什麼她都相信，田典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停頓了片刻，還是說：「姐姐，我們還是不要出去了，萬一被那些人發現我們在這裡，姐姐你又該麻煩了。」

田歆臉色一變，從來沒有任何畏懼的臉上，在田典提起那些人的時候，居然閃過一絲驚慌，這一瞬被田典看在眼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妹妹，我覺得這裡面也挺好的，外面能有什麼好玩的，在這裡也可以讀書彈琴，幹嘛非要到外面去？」

「可是——」她依稀記得，外面有很多她從未見過的東西，那些是她既嚮往又羨慕的事物。

「好了，等你們的病治好了，姐姐就帶你們離開這裡。醫院的藥水味又濃又臭，還是外頭好些。等你們出去了，姐姐就在外面買一處房子，四周種下花花草草，好不好？」

田覓高興的攀住了她的脖子，笑得開心：「當然好啦，到時候我們三個人就住在城堡里，再也不分開了。」

田歆扶她坐好，正色的說：「現在姐姐有一件事想跟你們兩人說，醫院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手術的事情，但是做手術也要有順序，你們兩人，哪個要先進行治療？」

如果可以，她不想提出這個殘酷的問題，也不想讓他們做出選擇。但潛意識裡，她卻不想隱瞞他們。

出乎意料的，田覓第一個舉手：「當然是哥哥先治療，我第二個。」

「不行！」田典沉下臉：「姐，讓妹妹先做手術，我的身體現在挺好的，還能撐多一段時間。妹妹身子弱，讓她先。」

田歆點點頭：「好，哥哥理當讓著妹妹，明天，田覓你先做好手術。」

田典抱了抱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姐，我沒事的，我會好好的，放心。」

吸了吸鼻子，田歆欣慰的笑了笑，也同樣在田典耳邊說：「相信姐姐，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姐，你，你千萬不要繼續做那種事了，就算為了我們，也不要繼續了，不然我寧可去死也不願意看你變成那樣。」

壓抑著輕顫的身體，田歆重重的點頭。就算田典不說，她自從逃離那個地方開始，就發誓要徹底告別過去，包括生活方式，包括一切。

得了她的保證，田典心裡鬆了一口氣。田覓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田歆一個人要供應他們兩人的住院醫療費用，還要支付手術費用，簡直就是難如登天。如果可以，他寧願選擇放棄治療，為她減輕負擔。

當然，他想想而已，卻不敢那麼做。田歆對他們兩人有多麼重視，他是知道的。曾經，她拼了半條命把他們從地獄里救了出來，曾經，她為了他們，寧願墮入地獄，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就算現在已經恢復了正常生活，也是為了他們兩個病號。田歆的執著令人害怕，她對他們兩人的關愛執念，也讓一度打算輕生的田典在最後關頭，不得不咬咬牙放棄了念頭。

如果現在他和田覓出了什麼事，田歆，還能好好的活下去么？

為了田歆，他也要堅強的活下去，直到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