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歷史重演
在麵包車上,江南一直閉著眼睛沒出過聲。開車的司機跟兩名接人的傢伙也是同一路人,開始還故意高聲講他們的一些「英雄事迹」,比如哪天哪天把在他們面前裝B的城南老六送進了醫院現在還沒出來、哪天把某個敢向他們要錢的飯店給砸了之類。
但越說到後面,幾名混混越覺得不自在起來,一股讓他們壓抑的氣氛漸漸在車中瀰漫開來,讓他們不知不覺中住了嘴,再沒有高談闊論的興緻,只覺得心裡像壓著什麼似的亂糟糟的悶得慌,卻又說不出原因來。
麵包車就在這怪異的沉悶氣氛中到了目的地,在一個破舊的汽車修理廠停了下來,包括司機在內的三個人飛快地跳了下車,不約而同的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江南慢慢地走下車,眯起眼睛慢慢地打量這個修車場。這地方並不大,四面都用高牆圍著,正對大門的是修車棚,裡面停著幾輛破舊的汽車,還有三兩個滿身油污的「修車工人」懶洋洋地坐在裡面,似乎當他們一行四人是透明的般,偶爾望過來,那目光中卻透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修車棚邊上是一座佔地約一兩百平方的兩層小樓,一樓裝著卷閘門,估計是做倉庫用,二樓陽台上卻曬著幾件衣服。
江南深深地吸了口那充滿油污臭味的空氣,那味道讓他想起了前幾天王南他們所在的廢棄工廠。
看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江南有點嘲諷地想著。
那三名混混帶著江南進到小樓里,穿過髒亂不堪、到處堆滿零件油桶之類東西的一樓,直接上到二樓去,歐布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跟在後面。
二樓一上就是個大廳,明顯乾淨很多,但也只有簡單的幾張木沙發和一兩張辦公桌,除開剛上來的四人,廳里還有五六個大漢正圍在一張桌上打著牌。正如江南所料般,楊守成也在裡面,見江南上來后,陰沉的目光就一直盯在江南的身上。
「成少,你說的就是他嗎?」坐中間辦公桌上的一個穿著黑色T恤、身材極為結實的人懶懶地抬頭打量了一下江南,又轉過頭望著楊守成。
「沒錯!就他媽的是這混蛋!媽的,敢拿著刀對著老子,老子要你死得很難看!」那最後一句惡狠狠的話卻是對著江南說的。
江南心裡冷冷一笑,掃了眼屋裡目露凶光的眾人一眼,順便也注意看了下屋裡的環境,很好,所有的窗上都裝了防盜網,只要他守住這道通往樓梯的門,就沒一個人能逃得出去!
負責帶江南來的混混猶豫了一下,才湊到那首先發話的黑T恤邊上道:「黑哥,我覺得點子有點怪怪的,還是快點辦完這事吧。」
那叫黑哥的壯漢看了這名手下一眼,然後轉頭再看著江南,卻除了看起來比普通人鎮定一點外,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一看他身上的肌肉就是缺乏運動,更不可能是練的過。
黑哥的全名叫馬黑,是城東這一片有名的打仔,打初中開始就把書扔老師臉上,然後開始在城東這一片混,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同時也非常講義氣。混了幾年後,他打架越來越出名,因為他狠,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常常是拼著挨你一刀也要把你手剁掉。
後來他被當時還只是個大混混的城東老大賞識,成為城東老大手下的第二人,而他也不負期望,幫城東老大打下大片地盤,直接把他送上了城東老大的位置。而他也成為了混混中的一個神話,很多混混甚至以戰神以形容他。
可以說,馬黑今天的地位,全是靠自己一手一腳打出來的,其中流了多少血受過多少傷,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所以,馬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靠著長輩餘蔭揚威耀武的二世祖——當然也包括楊守成在內!
而且以他的意思,對付一個普通學生,隨便叫個小弟也能搞定了,親自出手,實在有點掉他的身份。但楊守成這次是找上門來要求他親自出手,他雖然對這種無知的二世祖極度厭惡,但楊守成身後的靠山是連他的老大也得罪不起的,而能借這件事跟那靠山拉上關係的話,對他們幫助更大,所以他也不得不親自出頭表示一下了。
他對楊守成道:「成少,人帶來了,你想怎麼處置出個聲就行了。」雖然討厭,卻不得不去討好他,做混混也難啊。
楊守成陰騖的雙眼透著狠毒的光芒,冷笑著道:「不急,一會有的是時間慢慢治他!先把另一個榜樣拖出來讓他看看吧。」
不用馬黑招呼,一個殺豬佬般滿臉橫肉的傢伙便獰笑一聲,進了旁邊的一間房子里,不多時便拖麻袋般拖著一個軟軟癱在地上的人出來了。
江南瞳孔一縮,那個被拖出來的人全身都是青紫色的傷痕,不少地方還是血肉模糊的。雖然五官糊滿乾涸的血痕,眼睛也腫成青紫色的一團,但江南還是一眼認出,這個就是他今天沒來上課的同桌張忠南!
「哈哈哈!」楊守成瘋狂地大笑起來:「覺得他慘嗎?你不必同情他的,因為你會比他更慘的!哈哈!」
「為什麼?」江南看著昏迷不醒的張忠南,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就因為他和我說了下話?」
馬黑眉頭微微一皺,楊守成卻繼續瘋狂地叫囂道:「為什麼?就因為本少爺不爽!敢跟我作對,全都沒有好下場!等收拾了你之後,就輪到凌若水那個臭婊子了!本少爺會好好讓她品嘗一下,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難道真的沒有王法么?」江南似乎是略帶嘲諷的自言自語,卻又像在問楊守成。只有歐布知道他在問誰,但歐布現在只想看戲,沒空回答。
江南得到的回答是一屋人的轟堂大笑,其中笑得最響的就是楊守成。
「王法?哈哈哈!你他媽居然會問出個這麼白痴的問題!」楊守成大笑一陣后,才對江南說道:「白痴,本少爺今天就教你個道理吧,法律就是王法,王法是什麼意思?就是王者的法律!現在這個社會什麼人才是王者?就是有權有錢的人!所以,法律永遠都只是我們這些有權有錢的上層人管理你們這些白痴的工具!所以,法律對我們這些人永遠是無效的!懂了嗎?」大概是極強的報復心理即將得到滿足的原因,楊守成破例地講了一大堆話。
「哦?」江南終於把視線從張忠南身上移到了楊守成身上,對楊守成這種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居然能講出這樣一通道理感到驚訝。看來這就是楊守成所信奉的人生信條了。
馬黑眉頭微微一跳,隱隱感到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
「知了這個道理,你應該就明白,為什麼像你這樣的白痴隨便跟人打一架也要被關進去十幾天,而在本少爺最少讓四五個人終身殘廢,本少爺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的原因了!」
「四五個人終身殘廢?」江南冷冷地盯住他。
楊守成似無所覺般,繼續狂妄地道:「不止四五個,估計還會有些我根本就忘了的,至於有沒人因我而死,我就不太清楚了,誰耐煩去理他們被我修理后死了沒有!至於像凌若水那樣在老子面前裝B的婊子,老子操過的也不下十個了!只不過凌若水算是最漂亮的一個而已。哈哈,想到幾天後她就要光著身子在老子胯下求饒的樣子,老子還真有點等不及了!」
江南的眼神終於縮成一根針,一根冰冷的針,直刺在張狂的楊守成身上。
馬黑猛地明白過來哪裡不對了——對方太鎮定了,鎮定到似乎不是他被幾個凶神惡煞的黑社會不懷好意思地包圍,而是他包圍了這群黑社會。
他也明白到楊守成為什麼突然這麼多話了,楊守成潛意識裡也感覺到了對方的冷靜與強勢,並不自覺的感覺到自己的弱勢與對方的威脅,所以才拚命的大放狂言,希望在語言中壓倒對方同時也給自己點信心。
江南微微冷笑著,眼中爆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銀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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