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卓然回來了
自廖天磊出差后的,她總是一個人回去廖家,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班,他在這幾天沒有來過一個電話,傅冰倩過得倒也清閑自在。
雖然有時也會感覺無聊,想要找穆歡說說話,她卻總是以避嫌為由,鮮少在公司與她公然見面。
剛吃過晚飯後,一向比較宅的傅冰倩,便與吳媽打過招呼后,早早上來洗漱,從浴室里步出,一身清爽地坐在梳妝台前。
敞開的窗檯,徐徐夜風送來了夏夜的清涼,帶著絲絲縷縷的花香,讓人心神霍然。可此刻的她眉心微攏,精巧的臉上似乎糾結著某些東西。
調皮的風兒,帶起了桌上厚厚的設計圖紙,翩翩翻飛。
是了,這就是這幾天一直困擾在她心頭的難題。每次,當她執起筆時,總是能很快地將自己腦海中的構思躍然紙上,可沒有一張能夠真正地撞擊震撼到她的心靈的,她感覺自己的這些稿紙中總是缺少點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想要從這沓厚厚的稿紙中尋覓到缺失的那部分,可每次又是徒勞。
煩躁悄然爬上她的心頭,她將稿紙壓緊,然後信步移至窗檯。夜空還是那個夜空,星星還是那個星星,一片白雲拉過,調皮地與仰望它的人兒捉起了迷藏。只是一晃眼間,它又肆意地折射著它的光芒,整片藏藍色的天空仿若一塊巨大的藍寶石,而這些星星只是這塊寶石的折射點。
靈光一現,她快步奔至梳妝台前坐下。
從左手邊第一層帶鎖的柜子里,謹慎的拿出紅色絲絨盒子,深凝著這塊紫藍之星。適才還迷茫的雙眸,此刻閃爍著奪目的光彩。
是的,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鋪開稿紙,有些激動的心情,讓她拿著畫筆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她要馬上抓住那個突然閃現在腦海的靈感,將它實現在自己的設計稿上。
就在她想要下筆的剎那,手機叮鈴鈴響起。
一看屏幕來點顯示,是穆歡。
「終於記起還有我這個姐們兒啦?」有了靈感的傅冰倩,聲音也連帶著變得輕快起來。
「是啊,但記起你的,並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背景聲音嘈雜,像是有很強震動感的音樂,夾雜著男男女女瘋狂的尖叫聲,很亂,聽不真切。
「哦?還有其他的人惦記著我哪。誰啊?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唄。」透過鏡子,她似乎感覺穆歡就在自己的對面,好心情地對著鏡子眨了眨眼。
「你在哪裡啊?怎麼這麼吵?」她無心地問了句。
「酒吧里。」穆歡好像從哪個環境走了出來,背景瞬時變得靜謐,連她的呼吸聲都能清晰地透過電波傳送過來。
「酒吧?你好像沒有去哪裡的習慣啊?」傅冰倩放下筆,神情瞬時變得嚴肅起來。認真聽去,穆歡的粗喘中還夾雜著不規律的停頓,好似想要極力平順自己的情緒,卻又無法壓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人,並不是我。」穆歡頓住,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很久,才又開口,「而是另有其人。」
「你今天好奇怪,怎麼總是跟我在打啞謎啊?」傅冰倩心裡開始有些隱隱地不安,「到底是誰?發生了什麼事情?趕快告訴我啊。」
「倩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要告訴你。那次,在餐廳里,你們互相用痴纏的眼神注視著對方的時候,你告訴我,你只是在演戲,叫我不要誤會,我相信了。可是,接下來你又跟廖總在拍賣會上公然示愛,並且在各大絡報紙上渲染得沸沸揚揚,你卻沒有跟我提起一個字。使得我到現在,也分不清你到底是真的愛上了廖總,還是你說的只是為了拖延時間,陪他演戲罷了。」穆歡越說越激動,中間還停頓了好幾次,好似也在糾結著她是否應該全部表達出來。
「公然示愛?我沒有。」下意識的去反駁,她怎麼會這麼做呢?
拍賣會現場的情節開始在她的腦海中慢慢倒帶,起先她只是為了去感受那個氛圍,然後廖天磊犯傻地買下了這塊紫藍之星,她想要去阻止他的衝動,他卻……吻了她。
該死的傢伙,總是讓她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讓她失去自主的意識。
「那個我可以解釋的,穆歡。」她有些急了。
「現在,需要你解釋的人並不是我。」
「什麼意思?」她有些懵了。
「是卓然。他本來想悄悄的回國,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在飛機上就看到了你跟廖總的這則消息,他整個人都傻了。一落地就到酒吧里來買醉了,我剛好跟同事在這邊玩,看到他了。我看他很痛苦,喝了很多的酒,我怕他再喝下去會出事。我想給你打電話,他又不讓,說不想逼你。可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悄悄的出來給你打了這個電話。」
「什麼,他回來啦?在哪?我馬上過去。我會跟他解釋清楚一切的。」傅冰倩這下子徹底的慌了。
卓然不是這樣的,我都會跟你解釋清楚的,等我,一定要等我。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讓卓然誤會自己,她不想看到他這麼痛苦。
慌亂地從衣櫥里翻出一套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外跑。
連吳媽喊她,她也來不及回答。
「廖總,您叫我查的那個人,他已經買了今早的飛機票,飛會g市了。」樂森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向廖天磊彙報今日的工作流程。突然想起了前幾天廖天磊交代他,要他去查的那個人,便隨口提了一句。
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的廖天磊,聽到這個消息。輕闔的眼瞼霍地彈開,仔細辨去,似乎還能看到那彎翹的睫羽還在輕顫,只是淺褐色的雙眸迸射出來的如冰刃般可殺人的眼神。讓樂森瞬間如墜冰窟,連空氣都好像凝固了般,讓人呼吸困難。
「再說一遍。」放鬆的肌肉在一點點的拉緊,大掌在兩側驀地緊攥,手背上的青筋在一突一突地挑動,表達著主人正在隱忍的憤怒。
看著自家老闆這麼大的反應,樂森不免在心裡在暗忖,幸虧記起來了,要是忘記了,到時候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艱澀地潤了潤喉管,重複著剛才的話「那個人已經回國了,人已經在去g市的飛機上了。」
「回去,馬上,離開。」他不容置喙的下著命令。
「那個礦……」本來他們這趟是要去視察那個剛剛買下的寶石礦區。
廖天磊一個凌厲的眼刀子飛來,直接封住了樂森的口,他連連點頭,掏出手機,「訂兩張最早飛g市的票,好,可以。」
掛斷電話,再次迴轉頭,望向廖天磊。
此刻他扭頭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象,倒映在隔離玻璃上的雙眸好似燃燒著兩團火苗,只是一瞥就能將人點燃,灰飛煙滅。可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壓,又好似整個人被寒冰籠罩。
這樣看去,就好像置身在冰火兩重天中,甚是煎熬。
難道是,廖總要自己查的人跟夫人有關?他此刻能想到的原因,也唯有這個,才能合理的解釋自家總裁此刻的憤怒和急躁。
「廖總,20分鐘后就有一班回國的飛機起飛。」
「趕上。」
「是。」
吱……,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瞄準時機,一個猛的甩頭,車子咆哮著沖入車流,如箭一般,飛向目的地。
很好,看來,計劃很完美!懂得要避開自己,才能輕易的讓那個愚蠢的女人再次回歸他的懷抱。
*****
傅冰倩在換衣服時,就已經打電話給司機,叫他備好車在樓下等候。她快速地跳上,車便載著她朝她指引的方向駛去。
這是她第一次用廖天磊的司機。在平時,她都儘可能地不去碰跟他有關的人、事、物。
「謝謝你,權叔。你先回去吧,我會自己打車回去的。」權叔,是吳媽的老公,他們一起在廖家工作,已經有半輩子了,所以大家對他們都很尊重,傅冰倩自然也不會例外。
「好,夫人,您自己注意安全,需要我的時候,隨時打電話給我。」說著,緩緩地發動了車子。
「嗯,我會的。」
打過招呼后,傅冰倩便不再做一秒的浪費,直接朝酒吧內跑去。
剛推開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讓傅冰倩一度感到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裂了。那一下一下的節奏,好似就敲擊在她的心上,過度的猛烈,讓她的心臟都感到無法負荷。昏暗的燈光,和灰濛的視線,讓她的雙眼無法立刻適應。糟糕的空氣,讓她一度以為自己就要窒息,昏死過去。
立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才稍微有些反應過來,摸索著往穆歡說的位置走去。
瘋狂亂舞的男女們,搖擺跳躍著,一不小心撞得傅冰倩踉蹌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磕上了桌沿,她才險險地站住腳。
後背傳來的劇痛,讓她胡亂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些什麼,以支撐自己往下滑去的身體。不想,手就這樣掃到了原本就放置在桌上的玻璃杯子。等她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闖禍時,杯子已經就這她的手力,朝向她的位置滾落。她想要用彌補,下意識地用身子去擋,滿滿一杯的黃色液體就這樣順著下半身淌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連道歉,可是趴在桌子上早已不省人事的人,沒有一絲反應。
定睛探去,竟……竟是她盼了兩年多的人——卓然。
她此刻的心情憂喜參半,憂的是這個男人,將自己喝得像一灘爛泥般,癱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不知他的身體是否能夠承受。喜的卻是,這個自己等待了兩年多的男人,還是這樣的為自己考慮,照顧自己的感受。
「卓然。」溫柔的呼喚,就像是一滴水,很快就隱入著洶湧的海水,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她想要大喊,可又怕會驚嚇到他,只是輕拍著他的肩膀,似乎這樣也是徒勞。
叫來服務員結完賬,又叫旁邊的人搭了把手,這才半背半拖地出了酒吧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