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傅冰倩一覺醒來的時候,猛地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滾躍坐了起來。
睡夢中,她似乎有聽到一個孩子的哭聲。
待她完全驅趕了腦袋裡混沌的思緒,細細地辨聽過去的時候,還真是有哭聲從房間外隱隱約約的傳來。
那種撕心裂肺的響動,不會有別人,一定是小雲諾。
傅冰倩再也顧及不到自己身上的酸痛,被子一掀就要從床上下來。
當她看到自己光裸的身軀,正在無情地宣告著,她剛才與廖天磊在這張床上,如何的翻雲覆雨,再一次棄小雲諾不顧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地失信於小雲諾。
她懊惱地咬了咬紅唇,牽拉出一條分明的唇線。
視線卻是不期然地撞見了床頭上懸挂著的一身衣服,那應該是廖天磊特意從她的房間里給她拿過來的。
她一手拽過衣服,心裡卻是不期然地劃過一絲甜蜜,這個男人總是在寵你的時候,將你的任何小事情都能掛在心尖,似乎你的任何事情,在他的眼中都是大事,要是當他怨恨你的時候,他也同樣會毫不留情地將你踩在腳底,任人隨意踐踏。
就像她此刻的橫七豎八躺立的傷痕。
小雲諾的哭聲,在一度拉回了傅冰倩游移的思緒。
她快速地將衣服套在身上,就連鞋子都沒有顧得上穿,就赤著一雙玉足往屋外跑去。
皎潔的月光不知在什麼時候,滑上了天際,掛在了樹梢上,照亮了這個如墨的黑夜,也把餘光灑向了這個塵世間。
傅冰倩的心中劃過一抹自責,這個小傢伙一定是餓壞了,白天還發著燒,此刻又哭得這麼聲嘶力竭的,此刻不定變成怎樣的可憐樣了呢。
想著,傅冰倩又再度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門在她的衝擊力下,砰的一下子被撞開了。
單薄的門板,在這一陣的作用力下,在牆壁上彈跳了幾下后,終於歸於平靜。
屋內,原本發出的哭天搶地的聲響,在她衝進來的這一刻也變得安靜了下來。小雲諾漲紅著臉,卻是獃獃地看著披頭散髮進來的女人。
「媽媽,你睡醒啦?」完全不像是剛剛哭過一樣,也沒有濃重的鼻音,反而是喘著粗氣,略帶平和地看著她。
再說說傅冰倩進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她光著腳,雖然是跑了不算很長的路,卻因為這裡是農場,灰塵多那是難免的,她瓷白如玉的肌膚上,早就已經沾染上了灰黑色的灰。
只是胡亂套在身上的衣服,因為急促,有很多個地方都還沒來得及整理,不平整那是自然的,有的地方更是歪歪斜斜的垂掛了下來。
寬鬆的領口向一側耷拉了下來,將一邊的雪肩完美無疑地展露了出來。
盛放在雪肩上的一個個粉紅印子,就像是一張張亟待傾訴的紅唇,在這個無聲的夜晚,道訴著剛剛經歷的激烈運動。
尤其是那一雙滿含怒意的眸,彷彿銅鈴一般,圓圓的瞪視著,兩團燃燒在墨黑的眼瞳上的火苗,彷彿隨時都準備噴發出來,將人燃燒殆盡一般。
緊抿的唇瓣在雪白的貝齒下,咬拉出一條深深的紅印。
「覺得我會欺負小孩子?」某個男人在見到傅冰倩這樣一幅準備跟他相拼的表情衝進來的時候,一雙冷冽的眸緊緊地盯著傅冰倩的那一雙腳,大言不慚地問道。
明明才剛剛威脅過我來著。
小雲諾在心底里小聲的嘟囔著,嘴上卻不敢造次。
過去他對蔣飛那是崇拜,但卻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可是在今天,他是真的嘗到了一種被鎮壓的無力感。
此時見到了傅冰倩,他終於有了控訴的**。
卻間傅冰倩原本很有氣勢的臉上,驀地像是城牆倒塌了一般,軟了下來。
「呵呵。」傅冰倩臉上尷尬地清笑了兩聲,捋了捋纏繞在臉頰上的髮絲,小步地朝著兩人坐著的小桌子邊走過去。
「怎麼會呢,我可從來沒有低估過你的情商。」傅冰倩說著違心的話。
兩道宛若利劍一般銳利的眸,緊緊地釘在她的身上,讓傅冰倩莫名地感覺自己突然在氣勢上矮了一大截。
她閃爍著視線,最後朝著小雲諾走了過去,彎身將小傢伙從凳子上抱了起來,綣入自己的懷中,試圖想用小雲諾來阻擋某人透射過來的目光。
她微側著頭,將自己的後腦勺對準著廖天磊,伏在小雲諾的臉頰邊,輕聲柔語,「餓不餓啊?想吃什麼?媽媽去給你做。」
「不用了。」小雲諾聲音軟塌塌的,毫無一點的生氣。
傅冰倩以為是小雲諾的身體還沒有好全呢,送上自己的紅唇在小雲諾的額頭上試了試,沒有發燒啊。
「那吃藥了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吃過了。」小雲諾眼裡劃過一絲怒意,最終歸隱了下來,低垂著眉眼,低低地應了一聲。
傅冰倩剛想再度追問,腳下似乎有著若有既無的碰觸。
而後,她的腳被某人輕輕地勾了過去,一雙帶著溫暖觸感的寬大的鞋子,被輕柔地套在了她染滿污燼的腳上。
傅冰倩視線輕移,果然見廖天磊將他腳上穿著的他自己的那雙大鞋,從他的腳上過度到了她的腳上。
「別,臟。」傅冰倩出言想要制止。
卻見廖天磊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她腳上的污漬一般,將他那雙價值幾萬元純手工打造的皮鞋,以不準拒絕之勢,硬按在她的腳上。
那抹暖可真是奇異啊,就像是冬天裡地凍天寒的三九天,突然送上來的一個暖爐,將她的的周身,完全地包裹了進去。
在傅冰倩的注視下,那個男人矜酷地站起身,往屋內的衛生間走去。
直到高大的身軀隱沒在那個狹窄的空間的時候,小雲諾這才敢抬起頭,伏在傅冰倩的耳邊,低低地訴說著自己心底里的苦楚,「媽媽,我不喜歡這個叔叔。」
小雲諾過去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直截了當地表達過,自己對一個人的喜惡。
如今,卻對廖天磊……
「為什麼?」傅冰倩不無驚訝地問道。
「他總是用大人的威嚴壓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情。」說到這些,那雙瀲灧著波光的黑眸,在暖黃的燈光下,更顯得委屈。
聽到小雲諾的話,傅冰倩的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夾帶著一絲憤怒,卻壓抑著心底的不快,隱忍著問,「叔叔都逼你做些什麼事情啦?」
「他剛才用撕照片來威脅我,讓我告訴他洛叔叔是誰。」
嗯,這種手段像是那個男人的風格。
「還有呢?」
「說我要是不吃藥,從今往後再也不讓我見到你了。」
雖然本意是好的,可人家還只是這麼小的孩子,要不要說一些這麼傷害心靈的話啊?
「你剛才叫得這麼響也是因為叔叔,威脅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傅冰倩還是問出了,從進門開始就剛才一直按壓在她心底的疑惑。
在見到小雲諾輕輕地搖了搖頭后,心裡彷彿壓著的一塊大石頭被別人搬走了一般,突然的輕鬆了下來。
「那是為什麼?我看你剛才叫得挺……」她想用凄烈這個詞,但最終因為小孩子還小,懂得的辭彙沒有那麼多,放棄了,她換上了一個讓小雲諾比較好理解的詞,「這麼響。」
「叔叔說,只要我在掰手腕上能夠贏過他,他就准許我提一個要求。」小雲諾很不情願地說了出來,感覺自己的男子氣概,在這個男人面前完全被挫敗了,「只可惜,我一次都贏不了。」
那是肯定的,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得到的結果。
一個大人跟一個小孩兒,誰力氣大,瞎子都看得出來。
這個男人在這麼小的孩子面前就不懂得謙讓一下嗎?
不過,想歸想,這些話還是不能在小雲諾的面前說出來。關於如何跟孩子相處的問題,她以後會慢慢的教育他的。
當傅冰倩的視線觸過桌子上擺放著的東西的時候,她還是再多問了一句,「除了這些呢?」
「他還說我要是不把這麼一大碗粥喝下去,爸爸媽媽以後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所以……桌子上這隻宛若被小貓舔過一般,乾淨得都可以不用洗的大碗,就是剛才小雲諾喝過的咯。
這麼大一碗,會不會讓這個小傢伙撐著啊,傅冰倩想著,一雙手便溫柔地撫上了小雲諾的肚子。
等等,這不是他們對話的重點。
她依稀還記得,某人在沐宅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在下午的時候,讓蔣飛跟宋諾諾回來的,可是現在天都黑了,為什麼還是沒有見到他們兩個的人影呢?
見到廖天磊從衛生間內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傅冰倩轉頭低聲對小雲諾說,「寶貝,你先一個人到床上玩一會兒好不好?」
小雲諾也看到了廖天磊,心底對廖天磊的懼意,讓他沒有一絲猶豫,哧溜一下從傅冰倩的腿上滑了下來,撩開帘子,跳上了床。
拿過床頭柜上的擺放著的玩具,一個人低頭專心地玩兒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