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捕妻準則七:攻心為上(2)
「你許久沒回家了,我來瞧瞧你好不好。」花老爺抬腳將一進來,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兒,遂皺眉問:「你病了?」又端詳她數眼,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怎麼瘦這麼厲害?!」
「有點咳嗽,無礙。」花夫人坐在桌子旁,瞧他還孤零零站著,也沒說讓他坐下,淡淡回了兩句,便不再說話了瞬。
一邊收拾葯碗的鴻雁服侍她多年了,對她的病多少了解些,知道根本不是咳嗽這種小毛病,忍不住逾規想說兩句,點點花老爺。花夫人察覺她的意圖,拿眼掃了她一下:「去門口侯著。」她不得已憋下到嘴邊的話,咬唇退下了。
花老爺心裡很不是滋味,兩人做夫妻這麼多年了,這還是她頭次這麼冷淡得對待自己,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自顧自坐在她身邊,禁不住問:「沁源,今晚你還不回家?」
「不回。」花夫人淡淡道,頓了頓,又續道:「這麼晚了,你要是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就讓人送你回去。」
「沁源,你,你這是趕我?」花老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耍賴道:「你要是不回去,我也不回去!魷」
「我在這是做生意,你摻和什麼!花臣袖,你多大了,還鬧!」花夫人一臉不耐煩,從他手心裡抽出自己的手,朝門口喊了一聲:「鴻雁,開門,送老爺回去!」
話音一落,門吱一聲開了,鴻雁低眼站在門邊,道:「老爺,走吧!」
花老爺心下一陣難受,她可從來沒這樣對待過自己。他不傻,知道她不願意回去是和段夫人有關,以為她是鬧脾氣了,便道:「沁源,你要是不樂意見她,我讓她搬出去住,你就和我回去吧,嗯?」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他承認她離不開,半個月已經是極限了。
花夫人聽出了他話里的懇求,也曉得他的心思,蜷在衣袖裡的手指抖得厲害。須臾,她唇邊劃出一抹嘲諷的笑,冷冷道:「不願意見她?她以為她是誰?!花臣袖,整個花府還沒有我不願意見的人!」
她盯著花老爺不安的神情,笑了一下,「你未免太高看她了,我既然能讓她回來,就不怕她做什麼。回去告訴她,我秦沁源在這裡等著。至於你,沒事的話,還是在府里好好獃著吧。」
語氣中恰到好處得摻雜了嫌棄,花老爺聽罷,眼神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我不過是想你了,想讓你回家一趟,你何必說這麼難聽。」
不過是想你了……
想你了……
想你……
你……
這溫柔的一刀啊。
花夫人沒最終能躲過去,她好不容易裝出的冷漠在那一刻轟然倒塌。
她禁不住抻出手,要去摸他的臉頰,卻被花老爺側頭躲開,他的神情意外的沉靜:「你注意身體,我就先回去了。」
起身,離開,見鴻雁早跟著,他淡淡搖頭,「不用了,我不傻,也不瞎,識得路。」
垂下的手掌癱在桌面上,花夫人低眼笑笑,看看,他倆就是如此,同床共塌這麼多年,從來沒心意想通過,都是她一直在強求而已。
又過一會兒,她支起手臂,撐著腦袋笑了出來,臉上神情似在懊惱,又似在後悔。
鴻雁輕輕走過來,見她如此,當下心疼,捂住嘴巴哽咽道:「夫人,你何苦如此?若告訴老爺,他會日日陪在你身邊的。」
聞此,她不可抑製得想了想那樣的場景,不由又笑了兩聲,輕嘆,「那又如何?」語罷,她眉眼驀地凌厲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他是不會知道的!」
得到她的警告,鴻雁縱然再心疼,也不敢貿然說了。可,她眼珠子轉了轉,心中做了決定,花夫人瞥她一眼,當下識破她的心思,卻也沒再說什麼。
這陣子,花頻頻格外注意她娘親,這一注意,就注意出不尋常來了。她趁花夫人不注意,劫了鴻雁去了她的房間,問她:「這麼久了,娘親的咳嗽還沒好?」
「沒有,雖然天天吃藥,但似乎沒什麼成效。」鴻雁端著葯碗,抬眼瞧了瞧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道:「不過,葯是沒問題,是從濟生堂抓的,替夫人瞧病的還是堂里最好的大夫呢。」
花頻頻聽罷,心中驚了驚,既然是最好的大夫又怎麼會治不好咳嗽這種小病?!她越想越不對,遂按住鴻雁的手,追問:「娘親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鴻雁縮了縮脖子,認真想了想
,道:「也沒什麼不對勁,還是每天都這麼忙,不過,」她頓頓,納悶道:「每次去拿葯她都是親自去,這種事讓我們下人來做好了,她每天都這麼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花頻頻打斷她的話,揮手讓她退下后獨自在房裡想了想,趁吃午飯的時候又打量了花夫人幾眼,請求道:「娘親,我想搬過來和你住。」
「不行!」聞言,花夫人毫不猶豫拒絕,又解釋道:「你爹爹粗心大意的,留他一個人在府里,我不放心。」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回去照顧爹爹啊,讓我自己在這住也行。娘親,我就是想多學點東西,」她小聲辯解,花夫人卻啪一聲放下筷子,一臉無奈:「你一個姑娘家,住在外面成何體統,這要是傳出去,不怕人家笑話啊,嘖,你別滿不在乎的,我瞧以後誰會娶你?!」
「你自己都不在乎那些流言,幹嘛要求我在乎?」她憤憤然吃了口飯,又嘟囔:「再說,裴羨之說了,他不會嫌棄我的……」
聲音一頓,轉頭,花夫人正含笑將她望著,輕聲問:「你說什麼?」見她滿臉通紅,遂呵呵兩聲:「你最好將事情說清楚。」
落日西沉,暮色四合,裴公子才一腳踏進府里,就瞧見崽崽在地上嗚嗚直叫,看門小廝拍著它的腦袋一臉哭笑不得。
他瞧了兩眼,慢悠悠走了過去,彎腰對上崽崽那倆包著眼淚的狗眼,問小廝:「它又怎麼了?」
小廝咧咧嘴,一臉卧槽這狗要成精的表情,他道:「公子,它本來好好窩在門邊等您回來的,結果將才門口路過一個買狗的,一個勁兒喊買狗嘍,買狗嘍,它一聽,也不知嚇住了還是咋的?就開始哭,哭得可傷心了,這不我正安慰它呢。說了好幾遍不會賣它的,它才好點。」
裴公子:「……」
……這狗真是,他無語得一把抱起崽崽,往府里走了兩步,轉身又退回來,「備車,我出去一趟。」
花頻頻在房裡坐立不安,本來她還準備去濟生堂一趟,問問大夫她娘親到底生了什麼病,哪知中午吃飯時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把她和裴羨之的事說了出來,娘親倒也沒怪她,問了問具體的情況,就放她走了,也沒說同意不同意,搞得她現在心裡忽上忽下的,可巧此時門外夥計喊她:「小姐,裴家大公子來找你,正在廳里等著呢。」
啊咧?他怎麼來了?花頻頻再次受到了驚嚇,又忙問:「是他自己么?」
夥計答:「不是,好像還抱了只狗。」
聞此,花頻頻險些從凳子上滾下來,她抖了抖指尖,他竟然敢抱著狗崽進錢莊,不知道她娘親不喜歡狗么?!
她想了想,還是疾步出了房門,往前廳走去,結果還沒走到地方,就聽見一陣豪爽的笑聲。
她頓步,又仔細聽了兩聲,聽出了是落雲綉庄溫老闆的聲音,心下詫異,便挪著步子靠近門口,之後便扒著門板,偷偷往裡瞧。
裴羨之果然坐在下首,腳下窩著的正是崽崽,他對面是溫老闆,正眉飛色舞得說著什麼,她娘親坐在上首,眉眼帶了點笑。
沒生氣?見了狗崽竟然沒生氣?!她暗自吸了口氣,見她娘親正忙著和溫老闆說話,根本沒往她這邊瞧,她遂又露了露頭,妄圖吸引裴公子往這邊看,裴公子不經意一個轉頭,瞧見她縮在門口的傻樣子,眨了眨眼。
花頻頻趕緊抓住機會,張了張嘴,無聲得喊:「你出來。」又指了指他腳下的崽崽,示意他也抱著,裴公子心領會神,起身與兩位長輩說了聲,彎腰撈起崽崽,大步往門外走。
等他消失在門邊,溫老闆驚呼:「剛才頻丫頭縮在門后,你瞧見沒?他倆該不會?」花夫人聞言點點頭,又擰眉道:「可我心裡總不放心,裴家那孩子太聰明,我怕頻丫頭吃虧。」
溫老闆聽罷,猛搖頭,「你不能因為人家聰明就認為人家不好啊,你也聰明,難不成你就用情不專?我看正好相反,這理由完全站不住聊啊,你應該還有其他顧慮吧。」
這邊,花頻頻領著裴公子已經走到了小花園裡,一路上兩人就沒來得及說話,裴公子只管跟著她,直到她腳下一頓,霍然轉過身來,裴公子才笑問:「到底什麼事?瞧把你給急的。」騰出手去給她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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