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兩難的境地
李昕樂的話戳中了李涵清心中隱秘的一根刺，小的時候他其實還是很期待這個妹妹的，剛出生圓圓的糰子那麼小，那麼可愛，可是漸漸長大，母親越來越偏心，幸好有依然在，依然一直為他抱不平陪伴他，才讓他的心有了安定。可依然如此好，李昕樂卻自小就和她不對付，他怎麼能不生氣？如今他還被她埋怨，卻從不檢討一下自己。
他怒道：「是你自己不像妹妹，還怪別人，你怎麼這麼惡毒哪有妹妹破壞親哥哥的婚事的。你就是一個禍害！」說完伸出手想給李昕樂一巴掌。
李昕樂眼睛一眯，毫不客氣的先發制人，直接上前一腳，哭喊道：「哥哥打人了！」
卧槽，小腿上重重挨了一腳的李涵清徹底暴走了,這就是惡人先告狀！他也開始還擊。李涵清是典型的文弱書生，自小就在讀書，對強身健體類的運動都不敢興趣，更加不要說武術了。李昕樂雖然身子還沒有恢復完好，到對於打架這件事她絕對比李涵清精通。
但李涵清到底是成年了，也比李昕樂身量高許多，還是很佔優勢。李昕樂故意讓李涵清的拳頭擦著頭髮過去，瞬間她就披頭散髮了。
她大聲哭道：「爹爹，爹爹。」
李涵清睜大了眼睛愣住了，表情有些訕訕的，他雖然討厭李昕樂，但是也沒有說要把她打得怎麼樣。到底他是男子，他也一向認為動手打女人是最為人不齒，誰知今日竟然還打了親妹妹，也不知道剛剛是迷了什麼心竅？
李昕樂坐在地上臉埋在膝蓋處哽咽的哭著，侍婢們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李涵清握緊了手心，隨即轉身道：「我先走了。」
到了樂苑的門口，卻見到趙氏一行。趙氏驚訝道：「清兒，這是怎麼了？剛剛侍婢來報說你和樂樂吵起來了？」何止吵起來，聽說兄妹倆都打起來了，這可讓她笑了好一會才掐住了點過來。
李涵清有些尷尬，拱拱手道：「母親，我先告退。」
趙氏看著她的背影離去才走進樂苑，但卻只見到陸嬤嬤，心中不悅，但還是笑道：「好，那樂樂好好休息吧，等明日我再來看。」
陸嬤嬤恭敬的說：「回夫人的話，大姑娘只是今日有些累了，並無大礙，還請夫人放心。」半點不提李涵清和李昕樂的衝突。
趙氏點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們好好照顧大姑娘。」
出了樂苑，舒氏道：「夫人，大姑娘還真是長進了。」竟然能夠藏得住話了。
趙氏冷哼一聲，道：「有老爺指點她能不長進嗎？」丞相大人經常去樂苑難不成父女倆就不說話，而自這以後她就發現李昕樂是越來越出息了。
舒氏不敢接嘴，只是道：「老爺已經同意大姑娘去大覺寺接老夫人了，宮中也傳出消息這幾天就要舉行宴會。」
趙氏抿抿嘴唇，道：「先等樂苑出門后再告訴老爺這個消息。」
「是。」
丞相府暗流涌動，皇宮中的丞相大人卻意氣風發，在愉快的和皇上告完黑狀之後，就見到定國公也進了宮，微微一笑擦肩而過。
定國公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七竅冒煙了，回到府中，慕依然已經在等著了，看到他臉黑得和碳差不多了，她有些擔憂的道：「爹爹，可是皇上相信了丞相大人的說辭？」在接到李銳祥進宮的消息之後，定國公就決定立刻進宮。
定國公喝了一口茶水后才嘆了一口氣，道：「李銳祥不愧是老狐狸，又懂得皇上的心思。他對皇上說是他家姑娘不該和我家小子打架，他是去請罪了。」
馬丹，這個李銳祥每次為了他姑娘告狀的手法都不一樣，明明上次告工部尚書之子的時候，他可是好一通胡說，然後工部尚書就被革職查辦。這次原本他會先發制人，皇上也會順水推舟來削弱定國公府，誰知皇上竟然還獎勵了他，讓他家三小子去了軍營，且半點沒有提出大女兒的失態，這也算是抱住了依然的名聲。
十年前，他交出兵權之後也讓慕家所有的人退出了軍中，這十年再也沒有任何慕家人進入軍中。皇上雖然對慕家恩寵有加，但卻也遠離了權利中心，可以遇見三十年之後慕家也許就不會被人所知了。
他自然不願意看到這個局面，所以這次也是一個試探皇上的機會，他就跟隨著李銳祥之後進了宮。誰知卻是這個結果，儘管小三名聲絕對會因為打不過女孩子而受損，但長遠看來卻是慕家收益。皇上和李銳祥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呢？
慕家人也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慕依然想的則是上輩子也是小三在軍中才撐起了慕家，只是沒有這麼早了，如今小三可才十三歲呢，但這樣更好。
她很快說：「爹爹，不管是何緣故，這次讓三弟進軍中是一個讓他長大的機會。」她知道慕府有皇上的密探，所以經常在府中說話會很小心的，尤其是涉及到皇族。
慕大少爺也符合道：「爹爹，妹妹說得對，無論是什麼原因，這是讓三弟成長的機會。」也是慕家最大的機會。
定國公道：「也好，明早我就像皇上請旨意。」今日皇上只是說讓他回家商量一下，看舍不捨得。其實哪裡有商量的餘地，只不過是面子上好看罷了。皇上和李銳祥的打算，他總有一天能夠知道的。
慕依然鬆了一口氣，道：「爹爹，祖母如今思念慕家故里，不如您也像皇上說一嘴吧，老人家寡寡慾歡都一個月了，長久下去可不是一個事，祖母年紀也大了。」
「知道了，你也多陪陪你祖母，你祖母可最是喜歡你。」
慕依然點點頭，道：「知道，爹爹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祖母。只是祖母總說老家是她和祖父相識成親的地方，她想回去陪著他。」
慕依然的祖父去世三年了，早就送回慕家老家燕縣了。
定國公臉色有些凄然，道：「放心，拼著這條命，我也會請求皇上答應的。」慕家付出夠多了，十年前答應皇上不出都城，可老母的心愿卻不能置之不理。
李銳祥笑容滿面的回到丞相府，又和幕僚說了一會話，就準備到樂苑來看李昕樂。要不是今日這一出，他的計策可不會輕易實現。然後就聽到兄妹相殘的戲碼，氣的他當場摔碎了書房今日剛拿出的一套杯子。
他來回走了幾步，才對管家道：「劉林，你說清兒是怎麼想的？他明明在政務上很是精明啊，怎麼在女人頭上就這麼糊塗呢？原本我也不好管他的後院，可是看看他到如今連慕依然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和那麼些人有牽扯，庄王世子甚至還說出了非君不娶的話，結果呢，她可是選擇可是清兒，庄王世子竟然今日還送了賀禮，你說說誰能有這樣的本事？可偏偏清兒看不清楚，日後怎麼能夠挑得起李家的重擔呢？」
他心中不樂意，但架不住皇上的暗示和清兒的喜歡，這才和定國公府通了氣。今日之事簡直是天賜良機，就他看來慕家遲早完蛋，他可不願意搭上自己的嫡子進去。誰知這個孽子半分沒有察覺不說，還一回來把氣發泄到自己的親妹妹身上。樂樂身子可還沒有完全好呢。再者他大她十歲，就是普通人也下不去手打這麼小的孩子啊。
劉林垂著頭一動也不動，主子的品行只有主子能說，下人絕對不能有半點的越矩。這是他這麼多年能夠坐穩丞相府管家的經驗。
李銳祥也沒有指望他出主意，他想想道：「走吧，去清苑看看。」
誰知走到半路，他頓住腳步，道：「算了，你去和那個孽子說，讓他好好反省，否則不準來見我，也不準出府。」
劉林彎腰拱手道：「是。」心道：大少爺如今剛回來，皇上給了他一個月的假，也就說要是少爺不反省好，那真得關一個月。而今日訂婚失敗，以少爺對慕姑娘的感情，絕對是要找機會安慰她的，被老爺這一通吩咐下來，不想反省只怕也不行了。
李銳祥看著劉林走開了，才對僕人道：「謝少爺住在哪裡？帶我去看看。」原本以為樂樂只是突發奇想，但今日她竟然保護了他，可見謝昭在她的心中已經很有份量了。
「在花苑和程伯住在一起，老爺這邊走。」僕人道。
李銳祥邊走邊想起謝昭的資料，的確是被輾轉賣了很多次，被賣時才三四歲，只怕也真是不記得他自己的來歷。被賣過程中吃盡了苦頭，所以那次樂樂和廣平伯府的姑娘爭執時，他才最後一搏的。
不過樂樂是她姑娘，他可不願意看她為了不相干的人受苦。所以丞相大人決定親自去考察一下謝昭。
到了花苑，李銳祥示意僕人輕輕推開，然後走進去就看到謝昭正背著他們在蹲馬步，程伯則在顫巍巍的澆花也沒有看他，他卻能一直咬牙堅持。程伯以前的確學過一招半式，但他卻不精通招式，他的厲害之處是對戰經驗豐富，和土匪對戰多次，救了他還能活下來的人，本身就是一個好的先生。不過以往他卻不願意收徒，如今竟然教謝昭，能夠打動程伯的心，這謝昭還是有些本事的。
程伯還在喋喋的說著：「謝少爺，大姑娘如今可救了你好幾次了，俗話說救命之恩大於天，可卻不能嘴上說說要報恩就能行了，這樣的人最為世人所不恥的。但還好謝少爺是一個有良心之人，知道心疼大姑娘，所以我呢，也就把我平生所感說給你聽，你要多想多悟，才不負大姑娘對你的維護。日後也能報答大姑娘的活命之恩。」
謝昭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程伯，我謝昭絕對不做忘恩負義之人，否則願意立刻被姐姐刺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行了，好好練，也好好讀書，這些可不是說說好聽的話兒就能做到的。大姑娘啊，其實心地不壞，雖然有些任性，但是勛貴家的姑娘都是嬌養的，有些小脾氣有什麼大礙的？再者僕人本來就是賣身契的奴隸，不好好伺候主子，還指望著自己當主子，那也得投個好胎，要不然就老老實實的做好事情。我們府中去除奴籍成為良民的人可不在少數，所以那些傳出大姑娘這些人，活該一輩子做賤民。我們大姑娘有脾氣就對了，老爺這麼忙累，可不是讓大姑娘受委屈的。你日後可要好好聽大姑娘的話，不許埋怨。「
「程伯，我一定聽話，定不會讓人欺負姐姐，姐姐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
「嗯嗯，這還不錯。小人和你說這些，你可別嫌我啰嗦，蓋因為大姑娘著實讓人心疼，你今日也看到了大少爺如何對待大姑娘的，大少爺只怕對大姑娘的態度也轉變不過來了，剛剛瞧著小人都想哭了，唉。」
謝昭擔心李昕樂的傷勢，非要去樂苑看一趟。程伯想著他也好久沒有過去請安了，就和他一起。誰知就看到了李涵清和李昕樂的衝突。程伯一把將他拉了隱蔽處。
主子打架，謝昭一出現，好的情況是大少爺轉了目標，那謝昭就遭了殃，不過大姑娘卻能好好好的；不好的呢，就是大姑娘在定國公府就不讓人欺負謝昭，那麼她也不會讓大少爺隨意氣氛，尤其是兩人本來就不對付。結果是事情越鬧越大。
還好謝昭乖巧聽話，沒有露出端倪。等李涵清和趙氏走了之後，他們就出來準備去見李昕樂，誰知就看到她傷心的背影。【大誤！這隻不過是李昕樂一天打了兩次架，實在是類的很了。】
謝昭帶你頭，道：「是，我聽大姑娘的。」
兩人繼續這樣的對話，程伯不停的將要對大姑娘好，聽大姑娘話這樣的觀點塞進謝昭的意識。
聽了一會，李銳祥輕輕的後退出了花苑。既然程伯開始教他了，那他就不需要擔心了。丞相府除了他的親人，就只有程伯是他最信任的人，他相信他的眼光。
回到書房，他吩咐劉林道：「加緊找一個文先生和武先生，讓大姑娘和謝少爺挑挑。」
劉林一凌，道：「是。小人是想要至少準備十個讓大姑娘和謝少爺挑選的，如今小人已經找到了三個，剩下的小人還在物色。」
李銳祥想想說：「先把這三個人讓大姑娘過目，不滿意再說。」
「是。」
翌日，李昕樂醒來的時候，陸嬤嬤邊伺候她起床邊道：「大姑娘，夫人和二姑娘都派人來問候姑娘您的身體，奴婢見姑娘還在熟睡，就打發她們走了。」
李昕樂點點頭。
陸嬤嬤繼續道：「剛剛劉管家親自過來說為謝少爺選好了文先生三個，武先生三個，請大姑娘垂詢。其中文先生是在府外找的，武先生則是挑選的府中的侍衛中武藝高強之人。」
李昕樂捂住嘴打了一個哈欠，才道：「嬤嬤把他們安排到下午，記得叫上謝昭，畢竟是要教他的。」
「是。」
午時一過，劉林果然帶人來到了樂苑。三個文師傅都留著一把鬍鬚，有一個甚至頭髮鬍子都白了，看起來像是大儒。
再一問，到還真是有些墨水。以樂安公主的眼光來看，這幾個人教謝昭都是可以的。至於武先生，她問了幾句，再每個人打了一套拳，她也沒有意見了。難怪劉林深得丞相大人信任呢，辦事的確沒有糊弄她。
再然後就是謝昭按照眼緣各自挑選了一個，文先生是那個頭髮鬍子須白的蕭先生，武先生則就是姓伍。
李昕樂道：「謝昭，日後你就要多加努力的，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去吧。」
謝昭抬起頭看著她，眼睛晶亮道：「是，姐姐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的。」
李昕樂看著他黑曜石一樣的瞳仁，心中有些微妙：謝昭養了這些時日，倒是和原先小乞丐的醜樣不一樣了，光看眼睛，總覺得有種莫名的氣質，讓人歡喜。看來她運氣不錯，找一個很有可能日後皮相不錯的人。在想著跟著鄭倩回去的那兩個乞丐，聽說直接被入了奴籍，呵呵，看這個鄭倩下次還敢鄙視她？她對謝昭揮揮手。
等謝昭一行人走後，她對劉林道：「劉管家，恐怕還得麻煩你幫我找十個乾淨身子好的小丫頭，也給我找個身手好的武師傅，好好教她們，免得下次救我的人都沒有。」
劉林想起丞相大人對大姑娘的慈父態度，並還囑咐了他好幾次大姑娘的話要好好的聽和辦事，他忙拱手道：「是，小人半個月之內畢竟給大姑娘找到。「
「劉管家不必著急，這些人要保護，關鍵是要忠心於我，有習武藝的天賦，長相過得去就可以了。」
「是。」劉林雖然答應著，但心裡卻發苦：這次可是一個苦差事，要達到其中一樣那是很好找的，可是三樣都要達到的，還真要好好下點功夫。
李昕樂最主要的目的達到，自然就不願意外人呆在她的樂苑了，於是也揮手讓劉林帶著他選中的人退下了。
若荷咬咬牙，突然跪在李昕樂身邊道：「大姑娘，奴婢也想學。這次就是奴婢打不過頂呱呱府的人才讓大姑娘受苦了。」
一聽若荷這樣說，綠香也跟著跪下，道：「大姑娘，奴婢也申請學，昨日之事實在是奴婢等的恥辱。」差點讓主子受險，就是打殺他們也不為過。
其他的侍婢一看，也都跟著跪下來了，要求和若荷和綠香一樣。
李昕樂笑了，道：「好了，武藝之事不是誰想學都能學的。你們幾個年紀大些，骨頭已經長成，根本沒有辦法再去學，這也是我要求找小丫頭的緣故。不過到時候你們學幾招，我也不攔著，但我屋裡的事情還是得你們伺候的。」
若荷、綠香驚喜道：「是。」她們雖然失望，但是大姑娘說得對，如今她們已經長成了的身子的確沒有辦法學高深的武藝，能學幾個適用的狠招即可，到時候遇到昨日那樣的事情就能好好完成大姑娘交的任務。
又過了三日，李昕樂覺得自己該上大覺寺了，於是就派人去和丞相大人說一聲，卻不想日理萬機的丞相大人親自過來了。
他滿臉的笑意道：「好，樂樂放心去，大覺寺最是安全的。另外謝昭已經得到了皇上的讚許，道其作為謝家子弟，的確有謝家的風範。」
這幾天皇上把慕恭銘弄進了軍隊，心中快活得很，他「無意」中提到謝昭，皇帝想起謝昭也算是功臣之一，直接正了命。
李昕樂這下子心中就高興了，道：「謝謝爹爹，那我明日就去大覺寺，為祖母、爹爹祈福。」
李銳祥心中妥帖了，道：「樂樂長大了，知道體貼祖母和爹爹了。」
李昕樂正準備再多拍幾次丞相大人的馬匹，就聽見侍婢報告趙氏過來了。
趙氏見到李銳祥驚訝了一下，然後行了一個禮，之後笑著對李昕樂道：「大姑娘，我這次是來給大姑娘送請柬的，恭喜大姑娘，下個月在宮中舉行蓮花宴，皇後娘娘惦記府中的姑娘們，這不就派人給我們府中送來請柬。」
李昕樂心中冷笑：趙氏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只怕是就等著今日，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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