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往生極樂

五十七 往生極樂

「和尚,受死吧!」

完顏勉道左右兩掌十指一張,疾如暴風向著圓慧擊去。這一掌確實盡展他的功力極致。掌風所至,方圓數十丈內立刻風雲激蕩。震得在旁邊觀戰的韓然都是全身為之一顫。

圓慧雖被剛才一掌所傷,面對這一絕殺襲至,也只得強行運氣抵抗,口中亦大喝一聲,兩隻枯瘦的手從紅袍中伸出,堪堪迎在完顏勉道雙掌之上。

韓然一下把眼閉上,不忍見到圓慧被一掌擊死的慘相。

「轟!」

四野一片白霧瀰漫,水波驚濺而起,灑到韓然的臉上,濕漉漉的,讓人一陣心涼。

「好個禿驢,竟然如此狡猾!」只聽完顏勉道嘶聲道,聽他沙啞的聲音,再無方才的銳意,韓然不盡心中一喜,難道……

睜望望處,只見方才還囂張拔扈的完顏勉道,竟然已經被圓慧一掌給擊出七八丈遠。彎著捂著胸口,一付受了重傷的模樣。圓慧自然也沒好到那去,已經被打翻在地,臉色灰色。

「撲!」圓慧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但那雙睿智的眸子,卻帶著很興奮的神情。兩人竟然呈現出兩敗俱傷之色。

完顏勉道緩緩抬起右手,用衣袖拭了拭嘴,紅色的袖袍上立刻呈現了黑紅的深紅血色。果然,他確實受了重傷。

「沒想到本王還是低估了你,居然有金剛護體神功,也拼著硬生生行險受我一掌,然後趁我大意,垂死一搏。」完顏勉道說完,又一下垂下頭去,咳出一口鮮血來。這一次,他傷的非常之重。

圓慧臉色微笑,卻似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甚至他的臉色,也由灰白慢慢轉變成一種可怕的黑灰色,縱然韓然,也能猜到他顯然油燈將殘,行將圓寂。

「老禿驢,你以為你傷了本王,本王就殺不了你嗎?」完顏勉道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左右兩手「忽忽」一抖,衣襟響處,他那高大的身材已經挺立而起。

韓然心下一驚,一下沖了過去,抱住全身癱軟的圓慧,叫道:」大師,你沒事吧!」然後對著完顏勉道大聲道:「不要呀!」

圓慧臉上卻絲毫沒有懼意,躺在韓然的懷中,喘著氣緩緩道:「放心,他現在連施主你也打不過的,貧僧已經以三十年的純陽真氣,暫時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脈,這人原本功力深厚,現在若敢強行運氣,只會反受其噬,必將經脈盡斷。」

果然完顏勉道身雖站直,卻絲毫不敢有任何動作。只是吼道:「老禿驢,你真以為憑你也能封住了本王真元?看我把你剁成肉醬!」

韓然放下圓慧,一把拔出靴中金刀,對著完顏勉道大聲道:「來試試呀!」

金刀在手,陽光下閃現出無比金銳之色,讓人望之側目。

「小雜種,居然偷拿了本王的金刀!」完顏勉道眼見自己的「斬月」金刀居然落在韓然手裡,也是怒眉一展,獰叫道。

韓然冷笑道:「就用你的刀送你上西天!」說著一下站起身來。直視於他。對早已經不懼生死的韓然來說,現在無疑是天賜良機,如果圓慧方才說的是真,完顏勉道現在無疑是最孱弱的時候。自己如果還不能把握住現在,只怕再過得一下,他真氣恢復,就更加無法對付了。

完顏勉道臉色一變,他自然明白現在自己的處境,也非常清楚韓然手中的金刀有多鋒利。於是雙拳一握,企圖氣運全身,然而只是意動之間,丹田中就如同要暴裂而開,氣息飛速散去,不由大駭,趕緊散氣順息。

韓然只看他臉色,已經知道他確實如圓慧所言,真氣完全被封了。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錯過就再不會有。韓然手持金刀,「啊」的大喝一聲,就欲向著完顏勉道刺殺而去。

然而身子方動,腳下卻被圓慧用手一拽,差點沒摔倒下來。愕然回望間,只見圓慧躺在地上,朝著自己緩緩搖頭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為懷,施主何苦又亦學此人,以暴制暴。」

韓然一怔,急道:「放走這人,只會後患無錯,連累更多人死!」圓慧緩聲道:「未來之事,又何人能知。他現時手無還手之力,施主你若執意殺之,和他之暴戾乖行,又有何區別?」

韓然心中暗罵了圓慧一句迂腐,暗想你是僧人,自有你道理,但於我來說,也自有我的原則。我既然說過要替郭方報仇,就絕對不會食言。

當下大聲道:「大師,不要阻擋我,今日我非要殺了這人不可!」說著腳下一抽,欲強行從圓慧手中抽出腳來,然而圓慧一隻枯瘦的右手,卻拚命地故箍住了他的腳,韓然心中氣急,卻也別無他法,總不能如甩開一個地痞流氓之類大腳相向。

只能聽著完顏勉道哈哈大笑,道:「既然和尚你這麼慈悲,那就只好讓本王走人啦。小子,本王記住你了。」說著完顏勉道轉身就走,他雖然臨走仍大言不慚,口頭上毫不示弱,但說走就走,一點也不含糊。還生怕韓然掙開了圓慧的拖制,上前來追殺自己。

在他看來,縱然這小子完全不通武技,但手中握有這柄這「斬月」金刀,即便自己以格鬥技對付,但只要他手中刀隨便碰到自己,就是皮開肉綻。以自己地位之尊,根本沒必要為了一口氣和這種山野村夫性命相爭。至於很可能藏匿有《伽藍真經》的那座古墓,自己已經從韓然口中探出出口是在一瀑布附近,以自己之能,還怕不能找到真實所在。

韓然眼睜睜看著完顏勉道離開,心中怒不可抑,恨道:「大師,他殺了郭方,又傷了你,你放走他,絕對是放虎歸山的。」然而圓慧卻苦笑著搖搖頭,道:「煩請施主先扶老衲起來。」

韓然趕緊把圓慧扶正身子,只是這麼一動彈,圓慧已經又是繼續地咳了幾聲,每一聲都帶著血絲咳出。只看得韓然心中無比凄涼,再不忍就此事埋怨於他,低聲道:「大師,我這就送你回寺中。」

圓慧搖了搖頭,喘著氣道:「多謝施主,不過沒用了,貧僧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命不久矣。完顏此人功力深不可測,和他一比之下,貧僧就知這人遠非自己所能對付,不過貧僧知他貴為王者,愛惜生命,不敢以性命相搏,所以拚死攔了他一掌后,趁他大意之下,用全身功力和他性命相搏,這才小傷了他。」說完又是一陣大咳。

韓然急道:「大師,別說了,我先送你回去!」

圓慧依然搖頭,道:「不說就來不及了。」喘息了一陣,圓慧眼中竟然略閃出几絲狡黠的微笑,緩緩道:「其實貧僧剛才是騙他的,以貧僧之能,所謂拚死一搏,不過無奈耳,又如何能真的封住他的真元。所以貧僧用了伽藍真經上的一項「苦纏」之術,讓他一刻之間,氣血翻騰,不能自制,又以話誑他,讓他以為自己真的真元被封罷了。」

韓然怔了一下,道:「大師你的意思,他馬上就會查覺?」然後睜大眼道:「伽藍真經?原來經書在大師你這?」

圓慧輕輕嗯了一聲,道:「不錯,以他之能,至多半個時辰,就算不自行調息,也能恢復如常。貧僧剛才阻你,無非怕他性命危急之下,強用真氣,那自然會查覺到氣息其實並無異常,如此一來,那施主你也不能逃過此一劫。」

說著圓慧喘息不止,臉上卻強笑道:「原來施主你也知道伽藍真經的。不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伽藍真經,其實就在老衲手中,不過貧僧亦只有部分殘卷,亦只是一些運氣調息,拓展肢體智慧的大乘法門,並無什麼秘密可言。」

換了別的武人,一定會追問經書的下落,但韓然對此卻一點興趣也無,只道:「大師莫再說了,我們速速離開此地,否則那惡人回來,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圓慧輕聲道:「人皆有一死,不過往生極樂罷了。貧僧清修多年,雖算不得諸德圓滿、諸惡寂滅,但並無遺憾。」說著對韓然勉力一笑,道:「施主可知,貧僧傳授你的,其實就是這卷經文。」

「僧伽藍摩經就是伽藍真經?」韓然奇道。

圓慧猜到是覺遠把這心法的名字告訴韓然的,當下輕輕一笑道:「原來施主已經知道這卷經文叫僧伽藍摩經了,看來是覺遠多嘴了。不錯,這伽藍真經據說原分上下兩卷,上卷名僧伽藍摩經,下卷為大慈伽藍提玄經。」

說著圓慧慢慢解釋此經書的來歷道:「此經文並非源自西天,而是我中土之物。據傳是五胡亂華時一位叫提玄的僧人所初撰。歷代能人得之,多有修改,佛道修行典籍、運氣法門,甚至各派武功都有濃縮記載。年代久遠,原樣不可探知。數十年前,道林寺僧人曾獲之此經上卷。不過多年前寺廟失火被焚,已無完稿,只留部分口頭傳之。」

韓然點點頭,哀求道:「大師你先歇息,別再說這麼多了。」圓慧眸子忽然閃發些奇異的色彩,臉色也竟似一下紅潤起來,微笑道:「不礙事。施主宅心仕厚,無欲無求,不貪不進,甚得吾心。貧僧只恨自己再無力把此上卷經文悉數傳授予你。不過世事原本去如長江之水,你我有幸共瓢之一飲,已屬緣份,經文武籍,只是些微末節,不值一提!」

說著圓慧似想起一事,道:「貧僧覺遠、明凈二徒尚為年幼,施主有空,不妨照顧一二,覺遠亦有背誦此經,雖不甚全,也聊勝於無,施主如有心修習,可讓覺遠默之,也不枉提玄大師當日所著之心血……」

說完圓慧臉皮一翻,竟然一下再無任何聲音,已然圓寂而去。方才那突現的紅潤之色,竟然只是迴光返照。

「大師!大師!」韓然搖晃著圓慧,看著遠處的郭方的屍體。心中不禁一陣悲涼,心中隱隱作痛。竟然一日之內,連失對自己待如親人的兩人。

「圓慧大師,郭方兄弟,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韓然沉默片刻,心中暗道。

天明水秀之間,韓然忽然覺得不能再把自己當成一個異時空的遊客了。這是個弱肉強食,強者方能生存,絕對不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我一定要變得更強!」

韓然握掌而立,獨立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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