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9 童年玩伴
喬莞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湛藍湛藍的天空,再往上就是一片遮陽的綠蔭。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影斑斑駁駁的印在身上,喬莞覺得暖和,可她並沒有忽略自己濕透的衣服。
她撐著手臂從地上爬起來,腦子還不是很清醒,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那片滅頂的黃泉水上。
對了,她剛才被一個無臉小鬼扯進了輪迴道,按理說應該是投胎了吧?
「你醒了?」
喬莞抬頭,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少年。
他身上穿的一件髒兮兮的T恤,剃著小平頭,劍眉大眼,五官長得還不錯。
他站在河邊把濕透的上衣擰乾,而後沒好氣的說:
「你剛才差點死了。」
喬莞睜著一雙大眼還搞不清楚狀況,瞧著自己明顯小了好幾個號的手腕只覺得面前的男孩特別面熟。
男孩走過來,也不跟她解釋,直接攤手:
「給錢!」
「啊?」
男孩以為她要賴賬,不悅的豎起兩條粗粗的眉毛,厲聲道:
「為了救你,我連割好的豬草都丟了,沒有豬草,我回去會挨打的,你給不給,不給就別想走。」
喬莞嚇了一跳,朝四周望了望,才明白過來。
眼前這條波光粼粼的烏河……不就是她溺死的那條嗎?
而且眼前這男孩,怎麼看著那麼眼熟?
喬莞擰著眉頭一琢磨,頓時嚇得臉都白了,她用食指指著他,支支吾吾的說:
「展飛,你不是死了嗎?」
男孩一聽,臉色一下子就綠了,罵道:
「你才死了,早知道這樣剛才我就不把你撈上來,快給錢啊,磨蹭什麼?!」
喬莞摸摸鼻子,低頭打量起自己的衣服,她身上穿的是大姐穿舊的裙子,屁股的位置還補了兩個大補丁,如今濕漉漉的黏在身上,整個人特別難受。
「我沒錢。」
她站起身,掏了掏空蕩蕩的口袋,裡面連個鋼鏰都沒有。
展飛咬咬牙,這一年大旱,小鎮從年初開始就沒降過一滴雨,莊稼地收成不好,生活條件很差,人都快沒得吃了,更別提家裡養的牲口。
所以他爸交代下來,每天放學回家得在外頭割滿一籮筐的豬草,回去餵豬能用上,等到豬大了拿去賣,給他湊點學費。
於是展飛每天都會在河邊割草,如果回去沒貨交還會挨上一頓打,今天他好不容易割滿了一籮筐,一回頭就聽到「噗通」的一聲響,原來是喬家的三丫頭掉河裡去了。
他當時想也沒想的就丟下籮筐往水裡跳,可誰知人是撈上來了,他割好的豬草卻不知被哪個殺千刀的給偷走了。
「那咋辦,我回去會挨阿爸揍的。」
喬莞拍去裙擺的泥土,瞧了眼河中的倒影,正在河邊站著的,分明是個七八歲的女孩。
她摸摸自己的臉蛋,回頭問道:
「你今年幾歲?」
展飛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撿起一旁的鐮刀,不太想搭理她:
「八歲。」
炎炎的夏日陽光格外猛烈,喬莞瞪大眼,只覺得一陣陣的暈眩。
展飛與她同年,那麼她今年也是八歲。
「哎,你去哪?」她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裙子,叫住他。
「割草。」展飛頭也不抬,他可不想回去挨打。
「我幫你,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快。」喬莞這麼說著,匆匆跟上他的腳步。
展飛倒是沒拒絕,分給她一把鐮刀,兩個孩童聚在草堆里,吭哧吭哧的工作。
喬莞家裡也養豬,所以知道什麼草能割,什麼草不能割,而且都挑著鮮嫩的割,沒多久籮筐里已經填滿了一半。
偶爾她抬頭瞥一眼不遠處的男孩,看他黑黑瘦瘦的身形,目光突然有點深。
如果她沒記錯,展飛會在他十二歲那年死在後院的屋子裡,而且死狀極為詭異,雙手被捆綁著吊在房樑上,身上穿著紅色的花裙子,腳上還吊著一個大秤砣……
其實喬莞在上輩子與展飛的來往並不密切,頂多是迎面碰上幾次,就是因為他的死狀令她印象深刻,所以她才對這個人留了點心。
她還記得在他死後幾天,鎮上一個神婆罵罵咧咧在他門口經過,說這個男孩被人拘了魂,是被拿去當小鬼養了,還說了一些惡毒,損陰德的話……
喬莞當時並不知道什麼是養小鬼,鎮上的警察又遲遲破不了案,加上劉神婆平時又是瘋瘋癲癲的一個人,所以鎮上也沒人信她的話,於是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的過去了。
只有展飛的死狀,留在了喬莞的童年記憶里,直到她下到地府,有一天在橋邊引魂,迎面碰上了一個茅山術士,聽說他生前幹了不少損陰德的事,其中就有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被他拿去煉魂,有違天道,所以沒可能投胎了,只能進油鍋里滾一滾,往後一輩子在地底下當苦役……
「看啥,你別偷懶啊!」
喬莞聽到展飛的喊聲,忙抬頭應道:
「知道了。」
她收回目光,吭哧吭哧的把一籮筐的豬草割好,等回到家,已經是太陽落山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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