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章 新城敘舊事（十一）

當務之急，需得先穩住綠衣姑娘，再做打算。

我好歹同賀連齊同住了許多時日，卻沒有生出半點默契。我才將那姑娘穩住，一旁的他卻微微皺眉，沉吟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其實她是……」

我鄙夷的打斷他：「什麼誤會？你該不會說其實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說完這些話，綠衣姑娘忽然收住了眼淚，怔怔看我好一會兒，不解道：「沈姑娘在說什麼？我同這位公子並無干係。」

「你別替他說話，」我正要在數落他，忽的驚愕回頭，「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她將不知何時擺在石桌上的書信遞給我，漂亮的眸中復又染上濕意，剛一開口就已經快要哭出來，「一位姓祁的公子說你能救……救我的夫君。」頓了片刻，「其實我跟他還未拜堂，婚期將定時他已卧病在床……沈姑娘？」

我沒有答話，只是垂眼瞧著她手中的書信。再熟悉不過的信箋，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是祁顏。

我接過信展開，上面只有寥寥幾字：「太史府長女虞珂，未婚夫婿病入膏肓，病因不明，乃將死之人。」末尾畫著只有我跟他能看懂的符號，是狼血印。如此看來，虞珂未婚夫婿的鏡中人可能與狼血印有關。

我不動聲色將信紙疊起來，剛抬頭就對上賀連齊微挑的眉眼。愣了好一會兒才幹咳了兩聲，斟酌道：「方才……著實是一場誤會。」

他挑眉：「只一句誤會，就完了？」

我憤憤：「那你想怎麼？」

他好整以暇地：「我為人向來大度，這一回暫且就原諒你。不過以後的碗，都由你來洗。」

「……」

京中虞姓有且僅有一戶，還是大戶。主人虞百年官居太史之位，是虞珂的養父。關於虞家的傳言，向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連我這隻來大燕半年的人，都耳熟能詳。

虞珂想要救的人是她一見鍾情的未婚夫婿，聽聞曾是個上京趕考的落魄書生。說起二人初遇，是在兩年前的寒冬臘月，京城下了場罕見的大雪。

茫茫落雪裡，書生誤拾了從戲樓上飄下來的手帕。聽戲的虞珂從二樓的楠木雕欄處遙遙一望，恰好望到執著手帕同樣仰頭望向她的書生。寥落街頭有冬雪紛飛，卻擋不住二人盈盈相望。

本該是破敗的季節，成就了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戲。

之後便是戲文里時常見到的戲碼，虞珂同書生的幽會，會得十分小心。除過在城郊溪邊賞雪賞梅，便是在書生家半大的院中你儂我儂。書生若是讀書，她就在書案旁紅袖添香，他若是下棋，她就尋了箏來信手漫彈。甚至在他分析當今朝堂上的政事時，偶爾還能提出不同見解，當真稱得上是稱職的紅顏知己。

虞珂雖是養女，但自幼便長在相府，家教森嚴。成日偷跑出府，不過月余便被婢女瞧出端倪，一層一層報上去，終於傳到虞百年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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