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恍如惡夢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蔣潁謹一個築基修士一路大開殺戒,護著弟弟逃得無比艱難。所幸他們勉強是蔣家嫡系,蔣潁謹又是這一輩的蔣家十傑之一,他們最終還是艱難地躲進了密道,為自己贏得了一線生機。
就在他們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殊不知,這才是他們惡夢的開始。
蔣東皋他們雖然屬於蔣家的旁支,但蔣家據群而居,整個地區都是蔣家人居住的地盤,蔣家地下的密道把整個蔣家□□了一個整體。蔣家旁系的密道是建在蔣家的人工湖之下,一下湖,蔣潁謹摸著湖底的石頭按照秘法把密道打開,拉著蔣東皋躲了進去。
「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摸著蔣潁謹沾滿了血跡的衣服,蔣東皋十分擔心,他咽了咽口水,摸到腰間的儲物袋,倒出他哥給他的療傷丹藥遞過去,手還在微微發抖。
「沒事,都是別人的血,哥沒受傷,東皋你別怕,他們找不到這裡。」蔣潁謹從儲物袋裡摸出的夜明珠的光芒讓他白色衣袍上的血跡無比刺眼,蔣潁謹順著弟弟的目光自然發現了這情景,他安慰地摸摸弟弟的腦袋后從儲物袋裡拿出兩套衣服,把其中一套遞給蔣東皋,聲音還是冷靜自持:「把衣服換了吧,都臟成這樣子了。」
他們身為修士,蔣潁謹還是冰靈根修士,要弄乾身上的衣服自然是小事一樁,只是這衣服上布滿了血跡,看著無比礙眼,眼下他們稍微安全了,蔣潁謹無法再忍受弟弟身上沾滿了血跡。
蔣東皋拿著衣服默默地換好,看著這熟悉的衣物,他不禁又想起了孫嬤嬤,平常他的衣物都是孫嬤嬤打理的,現在孫嬤嬤卻死不瞑目,他鼻子一酸,眼眶紅了起來。
蔣潁謹一看弟弟這樣子,傷感地把他摟在懷裡,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慰:「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孫嬤嬤要是在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子,東皋,別怕,以後哥照顧你。」
蔣東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哥,今天殺上我們家的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們會……」
蔣潁謹遙遙頭,邊帶著蔣東皋在陰暗逼仄的密道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邊跟弟弟解釋,俊秀的臉上像結了寒冰一般,眼底一片陰鬱:「我也不知道,前幾個月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有傳言說我蔣家有一方可以隨身攜帶的完整小世界,裡面不僅靈氣充足,還有諸多天材地寶。小世界本身就有無窮的妙用,隨身小世界更是逆天,引來一眾修士覬覦。這些修士裡面不乏渡劫期修士,他們不斷向蔣家施壓,但蔣家主家那邊覺得這傳言莫名其妙,一直在否認。」
頓了頓,蔣潁謹語氣更加陰鬱,「這話沒人信,在有人故意挑撥下,群情激奮,上門的那幫人最終忍不住了,竟然直接轟了進來,一些小修士也跟在後面哄搶蔣家寶物。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看來蔣家分支他們也沒放過!」
蔣東皋目瞪口呆,良久才喃喃道:「哥,我們的渡劫期老祖呢?」
「被一群渡劫期修士圍攻,隕落了。」
「那,那我們要找誰報仇?」
「傻瓜,」蔣潁謹低低嘆息一聲,聲音里滿是酸楚,他停下來轉過身,抬起袖子幫弟弟擦乾臉龐上的淚水,自己眼眶也紅了,「殺孫嬤嬤的那個修士已經被我殺掉了,別想著報仇,我們先好好活下去再說吧,別想太多了。」
地道是天然形成的岩道,從蔣家分支到主家的地下都是這一片密道,裡面彎彎曲曲地幽深至極。蔣潁謹知道一點這裡面的地圖,但不全,為了避免兩人迷路困死在這裡,接下來的路程他沒再出聲,仔細對照腦海中的地圖緩慢地走著,同時高度緊張地不時用神識掃視四周,就怕哪裡突然會出現敵人,要了兄弟倆的小命。
沒走多久,他們果然遇到了另一批人,那批人前進的速度極快,竟好像絲毫不受複雜的地道影響,幸好蔣潁謹警覺,眼看來不及逃走,他轉身帶著蔣東皋躲到了旁邊幽深的地道分岔,盼著人走了,他們可以繼續往前逃。
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越走越近,隱隱的說話聲也傳了過來,「五叔,後面的人是不是又追來了啊?」
那個清脆嬌俏的聲音現得有些惶急,她話音剛落,一個溫和的男聲安慰道:「玥兒別急,我蔣家的陣法禁制不是那麼好破的,開啟了陣法之後,除了我蔣家血脈,誰也進不來。」
是蔣家的人!蔣東皋一喜,就要出去,蔣潁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捂住他的嘴,輕輕地對他搖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另一個少年的聲音□□來,「可是他們要是一直守在地道外怎麼辦?爹,我們拿到了蔣家的寶藏之後豈不是要便宜那些狗·娘養的?!」
寶藏?蔣東皋心裡一驚,他抬眼看向他哥,他也不是完全沒有閱歷,涉及到寶藏這種東西哪怕是親兄弟也會翻臉,更別說只是區區族人,要是被發現他們就危險了。修士有一定的夜視能力,此時,蔣東皋看見他哥也在皺著眉頭,顯然也是在擔心。
「原凈你不會多動動腦子啊!」中年模樣的修士搖搖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里有恨鐵不成鋼:「人都說狡兔三窟,難道我蔣家的地道只有一個出口不成?」說著中年修士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他神色一凜,手中的劍指向一旁幽深的地道分叉:「誰,給我滾出來!」
他身邊的少年和少女俱是一驚,紛紛看向一旁的密道,手中的劍也是抽出來了,如臨大敵。中年修士是元嬰期修士,他好不容易帶著兒子和侄女在混亂中逃了出來,可見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只是築基中期和練氣三層的蔣潁謹兄弟倆就算用上了隱蔽符,身上蓋上了隱蔽行蹤的披風,在他面前又怎麼藏得住?
聞言蔣潁謹心裡一驚,手上卻半點也不慢,他手中一掐訣,懷中的蔣東皋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立馬陷入了昏睡,接著他把將東皋輕輕放好,把隱蔽披風蓋到蔣東皋身上,然後走了出去。
蔣潁謹從陰暗的地道中走了出來,低頭恭恭敬敬地對著中年修士行禮道:「五師叔,是我,蔣潁謹。」
「原來是你。」那已經拔出了劍的少年輕吁一口氣,把劍放下,「蔣潁謹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叫蔣原凈的少年與叫蔣玥的少女都是蔣家這一代的十傑之一,因此都互相認識,看清楚來人後,他的戒心放下了點,見蔣潁謹恭敬的樣子,他嘴角泛起一絲略微得意的笑容,雖然比修為他本人比不上蔣潁謹,但比家世他可就高出一大截不止了。
中年修士見蔣潁謹這副樣子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和緩,他一反剛才的溫和,臉上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來,在血衣的映襯下格外恐怖,「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蔣潁謹心底一沉,面上卻在裝傻:「五師叔,您是說——?」
中年修士見他這樣子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抬手就往旁邊的地道劈去,竟半點也不管地道裡面的人的死活。
元嬰修士的一擊何其厲害!蔣潁謹卻臉色大變,他一翻身,往旁邊的地道中躥去,想要搶在石頭落下來之前把蔣東皋抱離原地。
中年修士看也不看他,露出一個陰森的冷笑:「出來吧,要不然地道塌了你們倆可就要被活埋在裡邊了。」
這瘋子!竟然連蔣家最後這點血脈都不放過!蔣潁謹從眾人圍攻中逃了出來,自然清楚蔣家的人估計剩不了多少了,這次算得上是滅門慘禍。
蔣潁謹咬牙,臉上陰晴不定,最終還是抱著蔣東皋出來,他現在還沒辦法對付元嬰期修士,逃也沒半分逃走的可能,既然對方沒在一開始的時候殺死他們,那他們就還有一分生機。
抱著蔣東皋出了藏身的地道的時候,蔣潁謹臉上又恢復了恭敬,「五師叔,這是我弟弟蔣東皋,他不知道怎麼地昏迷了,所以剛剛也就沒出來見禮。」
中年修士冷哼一聲:「雕蟲小技!」說著抬手往蔣東皋面前一揮,無聲訣一出,蔣東皋慢慢地恢復意識,他一抬眼就看見了自己哥哥嘴角的血跡,心裡驚懼,他哥不會是傷了內腑吧?
他眼中只有他哥一個人,竟然沒有發現眼前的場景有什麼不對,「哥——」
「我沒事!」蔣潁謹打斷他,拉著他向中年修士行禮,「這位是主家的五師叔。」蔣東皋現在才回過神來,小聲地低頭跟著蔣潁謹行禮。
見蔣東皋行禮,在一旁的蔣原凈臉上露出幾分驚艷,中年修士倒沒再追究什麼,他嘿嘿一笑點點頭,「行了,既然有緣,我們就一起走吧,說不定蔣家這裡就剩我們幾個了。」
他這麼一說,蔣潁謹當然不能有異議,於是拉起蔣東皋默默地跟在他後面,蔣東皋看到這幅情景,心裡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心裡又是擔憂又是內疚,他眼眶紅紅地看著他哥,也不管蔣原凈頻頻投來的目光和蔣玥的輕聲冷哼。
蔣家的藏寶地在地道的中心位置,中年修士帶著一眾小輩七拐八繞,期間走錯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目的地。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是一個空曠的小廳子,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別說是寶藏了,就是石頭也沒見多一塊。
蔣東皋疑惑地看著中年修士的狂喜,心裡有種十分不妙的感覺,他忐忑地把目光投向他哥,發現他哥臉上淡淡的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微微抿直了的嘴唇顯示出他的心情並不是那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