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很快就傳出了安辰與劇組和公司雙解約的消息,公司這邊就不用說了,至於劇組那邊,鬧了那麼一場,和監製導演有了芥蒂,想要呆下去也難。

於是既男一號出缺之後,又一個重要角色要重新選角,這回倒要簡單得多了,上次男一號的位置險要搶破頭,現在男一號不成,退而求其次願意演男二號的也大有人在,繼續上次的視鏡接著淘選就是,就是男一與男二接連動蕩,網上自有一番熱鬧和揣測,也只能隨它去。

一片紛紛擾擾中倒是聽說邱影帝在一班看護的陪同下乘私人飛機去了美國手術,曾經星光璀璨的人,久不出面也就要被圈子淡忘,現在再想起邱影帝,蘇澈心裡又是另一番滋味了,一場突如其來的事故,毀掉了一些東西,卻也以一種詭異莫測的方式,忽如其來地成全了他。

這次的男一號,真是想都沒有想到。

花哥私底下跟他講:「邱影帝走了,你又得了這個角色,眼看著大紅大紫就在眼前了,等這個劇一播出來,咱公司里上上下下划拉划拉,哪個還能與你爭鋒?到時候公司第一把交椅就是你的了,嘿嘿,要我說,人強真是爭不過命強,不信什麼都不能不信命!咱這就是運道來了,好好表現,造嗎?」

第一把交椅,這意味著公司所有的資源第一個就要先考慮到他。蘇澈是個聰明人,不會等花哥來點他的時候才想到這一點。這是他的機會,要是不懂得把握,那才是傻瓜。

三部劇本已經全部到手,蘇澈已經反反覆復地通讀了幾遍,好的故事裡從不缺少真實而複雜的人物,台詞先不忙背,第一個先要理順裡面的人物性格和情感走向,不僅僅是自己即將飾演的角色,還有那些與自己發生直接關聯的人物,感情脈絡這東西從來不是單獨存在的,懂得了別人,也就映照到了自己。

這樣用功的一天晚上,蘇澈接到一個陌生來電,號碼是陌生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很熟悉,安辰壓抑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顯得詭秘而莫測,他說:「你給我等著!」蘇澈一怔,那頭已經撩了電話。

蘇澈想了想這事,在那個人看來,他先是搶了他的男人,現在又毀了他的事業,這梁子,算是結大了吧。

第二天蘇澈把這事告訴了易先生,易先生想一想,撥了個電話給安大明星他爹,前幾天安辰鬧解約易先生就電話知會過顧爺了,無他,安辰是顧爺託付在他這兒的,現在鬧了個這樣的收場,他總得讓顧爺交代一二,電話通了,蘇澈就聽易先生三言兩語地說明白了昨晚的事情,安辰在他嘴裡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聽他一副不甚介意的長者語氣跟電話里講:「安辰這孩子的性格我知道,脾氣大,又愛鑽牛角尖,其實哪個人的事業是一帆風順的呢,無非就是哪裡摔倒了再從哪裡爬起來,繼續努力就是,他條件也好,以後還怕沒有前程?顧爺您找個時間開導開導他,別讓他鑽了牛角尖也就是了……呵,好,該我請客的,您肯賞光就好……好,那就這樣。」

易先生講電話的時候,蘇澈挨坐在他身邊,一手斜撐著沙發背,一邊細細地聽著他跟人講話,其實安辰並沒有什麼可顧及的,關鍵還是他有一個厲害的老爹,好在易先生跟他老爹有交情,他覺得可能比較麻煩的事情,交給他輕輕鬆鬆地也就解決了,蘇澈細細地聽著他講話,心下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講完電話易先生對他一笑,「放心吧,有顧爺盯著,出不了什麼岔子。」

蘇澈唇角一綻,有易先生這句話,好像也就沒有什麼不可放心的了。

開機前蘇澈與成導碰了一次面,兩人對接下來的合作都滿是誠意與期待,相互之間自有一番熱絡,這也不用多說,席面兒上成導是笑容不絕,十分開懷,桌面上一番推杯換盞,蘇澈喝了幾杯之後,恍惚間竟覺得成導笑得跟個老狐狸似的,心下忽地一動,就冒出了一個大膽得不甚靠譜的猜測——邱影帝沒出意外的時候成導就聯繫過花哥,想要靠他把安辰換下來,成導不想用安辰,這是明擺著的,後來這麼多個候選人獨獨把他選出來做男一號,安辰那個脾氣,和他不對付這在圈內也不是什麼秘密,到後來不肯給他做配,是不是早就在成導的預料之中呢。

這念頭一冒出來,蘇澈看向成導的目光不覺就帶上了幾分深意。

當然沒法直接去問他。

蘇澈把這想法跟花哥說了說,花哥一聽,卻別有一番見解,「歸根到底還是人家想用你,那麼多的一線明星,差點沒搶破頭,你要不行人家能把這角色給你?這不是大白天的亂髮夢么。——不過要是幾個人給誰都差不離,給你還能一箭雙鵰地把安辰給擠兌走,哎,你別說,成導選人的時候未必沒有這種想頭,哎呦,你說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靈光啊,你說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哎哎,我覺得這事有必要讓安大明星知道知道,哈,看不把他給氣死!」

蘇澈一聽,是這個理哈,倆人對視一眼,很沒良心地哈哈大笑。

劇名幾經商改,最終被定為《春秋史話》,開機發布會終於在五月中旬的時候舉行了,陣容華麗是一方面,之前的幾番波折又是另一方面,輿論造得足足的,讓《春秋史話》簡直是未播先紅,粉絲們通通被擋在外面,受邀而來的記者和鎂光燈們已經滿滿地佔了一屋子,蘇澈被安排在一個受人矚目的位置,在此起彼落的鎂光燈的聲音中鎮定自若的微笑著,恍惚中也有一種正通往影視之巔的錯覺。

開拍之後又有一件好事,日本的一部電影正在尋找合適的男主角,這個男主角的設定是一個前往日本留學的中國留學生,跟蘇澈在《紅蘋果之戀》中塑造的角色感覺有幾分相似之處,目前製片方正在跟花哥接洽聯絡,能讓花哥拿到嘴上跟他說起,製片方起碼是靠譜的。

蘇澈已經開始了新一輪昏天黑地的忙碌,別的也沒空多想,不過忙碌中倒也有一種生活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過去的努力已經給他積累了一定的資本,而現在,好像是開始了新一輪的征程。

一日晚上回來,小哲歡歡喜喜地招呼他,「快來吃糖炒栗子,爸爸剛買來的,熱乎乎的。」蘇澈心下一動,過去捏了一顆在手裡,唇角牽起一點笑,不著痕迹地瞅了易先生一眼,易先生也在剝栗子吃,臉上只是平常,什麼也看不出來。

蘇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他以前其實挺喜歡吃這種東西,就是不知道是從哪裡買回來的。

沒幾日鄔鑫跟他報告,車子手剎忽然壞了,蘇澈只好跟易先生說了一聲,臨時徵用了別墅的車子載他到劇組去,開車的還是劉師傅,他以前就載過蘇澈一段時間,蘇澈同他倒也熟悉,車子駛在路上的時候蘇澈就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劇組的工作十分忙碌,成天早出晚歸的身體也乏,劉師傅便也安安靜靜,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師傅忽然聽到後面出聲詢問,「易先生出門都是你開車?」

劉師傅說:「大部分時候是。」

蘇澈「哦」一聲,又問:「前幾天易先生買了糖炒栗子回來,從哪兒買的你知道嗎?倒挺好吃的。」

「哦,那個啊,」劉師傅記性相當的好,很快回答道,「就是在北四環商業區那,上回你也去過的,就是那一家。你要是想吃,把你送到劇組我就買去?」

雖然已經有了準備,這個答案還是讓蘇澈心裡凝滯了一下,蘇澈說不用,「我就隨便一問。」

劉師傅也就算了,過一下,又聽見蘇澈說話,「易先生怎麼會想起來到那邊去買糖炒栗子的?」

劉師傅說:「倒也不是特意去買的,易先生有時候讓我帶他到那地方去轉一轉,他也不做別的,就在那附近走一走,順手就買了吧。」

蘇澈聽了就沒再出聲了。

易先生有時候的確會到池衍工作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也沒有什麼目的,也沒有什麼期待,就是偶爾會看到池衍和同事出來吃飯什麼的,然而一晃也就不見了,他沒有想過上去和池衍說個話什麼的,因為知道見了面也是無話可說,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然而有時候世事就是這麼的湊巧,那輛事後查出是酒駕的車子忽然沖著池衍開過去的時候,易先生也不曉得自己怎麼能夠那麼快地衝過去,竟然來得及一把把池衍推開。

接到消息的時候蘇澈正在拍戲,然後臉色驀地就變了,小美在旁邊只知道有人出了車禍,再看他這臉色,也很覺得心憂,掛上電話蘇澈怔了一瞬,神思不屬地往小美臉上看了一眼,嘴裡喃喃道:「今天拍不了戲了。」

小美瞧他這臉色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在旁邊小聲提醒道:「最起碼得跟導演說聲吧。」

蘇澈扶了扶額頭,大大的太陽曬在頭頂,一時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車禍,出車禍了,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呢——電話里也說不清楚,唯其不清楚才越發讓人心裡焦灼,心裡沉重得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偏又砰砰跳得急迫,可是不能慌,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擺著眼前的就有事要料理,導演那裡就得先交代一聲,戲都是排好了的,他這麼猛不丁地抽身一走,劇組指不定得出多少亂子,他眯眼瞧見了身上的緋色大袖,對,還有這身戲服,得把這身給換下來,這麼個鐘點,一會兒路上還不知道會不會給堵上,小美在一旁看著他,憂慮又小心翼翼的樣子,蘇澈勉強穩住了心神。

蘇澈尋過來的時候,成導正跟編劇說著話,等蘇澈用最快的速度表明了來意,成導一聽他要為私事耽誤工作,那臉上馬上就不好看了,蘇澈匆匆告了聲罪,匆匆表示等他回來了隨便導演怎麼著都行,接下來成導就是想不同意也實在沒有那個機會,蘇澈趕到急診手術室外頭的時候,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大大的「手術中」三個字就在那裡亮著,老管家和池衍就守在外頭,蘇澈現在再看到池衍,滿心裡只能品出兩種滋味,一個叫蒼涼,一個叫痛恨。

等待的時間煎熬而漫長,讓人在等待中幾乎要懷疑這種等待究竟有沒有盡頭,然而手術終於也結束了,主刀大夫摘下那慘白的面罩來,臉上露著笑影說什麼「脾臟破裂,現在已經安全摘除了,問題不大」,在他們的口中,摘除脾臟似乎只是一樁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蘇澈看著易先生臉色蠟白得被推出來,眼睫緊閉,眉宇慘白,身上到處打著石膏,一絲人氣兒也無,乍一看像是一具活生生的木乃伊,池衍守到現在,神色也見複雜和凄惶,蘇澈心裡的感覺就完全說不清,一時只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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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大咖,就死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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