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降落，有情況
白萱揉揉眼睛，終於發覺自己身體上出現的變化了。
當他看向穆啟歌的時候，不但能看清他的相貌，而且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期待之中夾雜著忐忑的心情，彷彿他向自己敞開了全部心扉，沒有任何秘密，而這不是感知的終點！
白萱意識到自己的「視線」能夠輕而易舉的穿透休息室的門扉，將牆壁外面的情況觀察的一清二楚，他甚至能夠順著內部通道轉折，來到關押著一群人的囚室——完全不合常理。
……等等，一群人？
白萱屏住呼吸，為了自己的發現而驚奇的愣在當場，直勾勾的看著對面的人群沒能立刻離去。
房間內高大強壯的男人們盯著忽然出現在囚室之中的奇異量子獸，相互使了個眼色，數只身形巨大、樣貌兇殘的大型量子獸呼呼啦啦的圍了上去，完全堵死了白萱的去路。
那些量子獸身形足夠白萱十幾個那麼大，一群圍著小小的幼年量子獸打轉，發出威脅的低吼。
白萱感受到強烈的威脅，不由自主後退著，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鳴叫，聲音之中充滿了安撫意味，轉瞬間白萱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一雙利爪將他抓在掌心，隨即丟進蓬鬆的羽毛中衝出天際，急速返回休息室。
白萱愣住了，他抬起手看著細嫩的掌心，停了好半晌才移開視線四處尋找著自己量子獸的身影——剛剛四蹄落地狂奔卻把自己絆倒的感覺太真實，不可能是白日做夢，那麼，是自己使用了量子獸的角度觀察到這個世界？
這就是四次元精神體？
白萱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回自己腿上仰著脖頸的小麒麟，驚奇的感覺在心中縈繞不去。
真是太特別了，簡直像是同時擁有另外一種人生似的！
一隻大手蓋在少年頭頂，用力揉亂了他的滿頭碎發，「幽冥被我控制，所以對你開放了全部許可權，但底下關押的人員有些危險，不要和他們接觸。」
穆啟歌終於想起在他偽裝星盜，臨時改變主意駕駛機甲頂著三個團的火力十二團指揮官全部劫持回來的事情。
那時候，他的小嚮導早已經昏昏欲睡。
穆啟歌飛快將囚室里多出的一伙人身份解釋清楚，然後不放心的叮囑：「都是我太大意了，飲用過量藥物導致當夜神志不清，強壓著你在水邊提前引爆精神力，這導致了你的精神力沒能直接凝結出成年的量子獸。」
所以，幼獸體型的量子獸一看就有問題，讓那群腦子裡只有肌肉的指揮官們瞬間在陰謀論的世界拔足狂奔，以為小嚮導出現預示著驚天詭計。
白萱知道聯邦的法律，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始終沒辦法將知識活學活用，很自然的忽略了「穆啟歌犯法」的內容，根本沒把「精神力被人提前開發」當成犯罪案件重視，更不覺得從未在這個時代展示出麒麟外形的量子獸有何不好。
少年只顧著滿心好奇的摩挲著麒麟額角生出的尖角，覺得毫無重量卻有真實觸感的量子獸抱在懷裡像玩偶一樣有趣，隨意問了一句：「我的量子獸還能長大嗎？」
小嚮導沒嫌棄我！
小嚮導一定是接受和我共度此生的現實了！
好開心，說不定過幾天就能夠替小嚮導打洗腳水了！
穆啟歌瞬間心花怒放，連惴惴不安站在一邊兜圈子的陽烏都重新變得昂首挺胸了，他馬上介面：「它會隨著你精神力成長而一點點長大，事實上，今天它已經比三天前剛出現的時候大了一圈。」
「大了一圈？」白萱神色古怪的看了看賴在自己懷裡麒麟一眼。
他沒辦法想象自己的量子獸還能更小——在裡面的形象計算，麒麟是瑞獸，身形大小和健壯的雄鹿相近，能被少年體型的自己輕而易舉抱在懷中已經是剛出生大小了。
若是再小一點，得什麼模樣？
穆啟歌像是看出白萱心裡的懷疑，覆住少年的手掌，穿過少年指縫，引領著他一同順著樹杈般綻放的尖角摩挲，「這對角前幾天只在頭頂冒出兩個圓疙瘩，現在已經能看出是『角』了。」
白萱忍不住用手指比量了一下寸長的尖角，樂不可支的說：「確實長大了不少。」
「起來吧，咱們快到鳥神星了，到時候可能會面對很多危險，登陸之前，你必須接受一些訓練。」小嚮導喜笑顏開的模樣雖然令穆啟歌珍視，但他依舊滿心憂慮，鳥神星的情況也許非常複雜和危險，他很擔心柔弱的少年心裡會不會害怕。
於是，男人冷硬的臉龐更顯出幾分苛刻的神情，他一點點給少年換好衣服，牽著腳下仍舊有些虛浮的少年走出休息大門，口中不忘記叮囑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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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白萱設想，不但林尋坐在會客室里，連亞斯特·格蘭特都盤踞一角，他們的視線一下子凝集在少年身上。
白萱剛剛掌握精神力，還不會使用這股力量，純粹的精神力一下子衝進會客室，彷彿春日被曬得暖洋洋的湖水被猛然推入咆哮著的驚濤駭浪之中漂浮不定！
眩暈的感覺突如其來，白萱不適的搖晃了一下才穩住身體，下意識抓緊身側男人的手掌，下一刻他的精神力撞在前方兩層精神屏障上，頭更暈了。
林尋看著對面剛邁入精神力發育期的小嚮導，皺緊眉頭——雖然他和白萱的精神力只有一瞬間接觸，但林尋清晰的感受到了小嚮導興奮的情緒。
這不可能！
白萱已經和穆啟歌精神結合了，在精神結合之後，嚮導的精神世界將徹底拒絕感受其他哨兵的精神力，從無人例外，為什麼公認的一點會在眼前的小嚮導身上失去作用？
難道穆啟歌的嚮導的精神共感力強大的超乎尋常？
林尋一瞬不錯的緊盯著白萱觀察，他充滿入侵性的眼神瞬間引來穆啟歌防備的視線，穆啟歌上前一步將白萱擋在身後，兇狠的看回去。
林尋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匆匆收回視線，終於想起自己的做法非常不禮貌，很可能讓他「順勢」「合情合理」的在鳥神星「殉職」。
亞斯特·格蘭特沒注意到林尋和穆啟歌指間的暗潮洶湧，但看著跟在白萱腳邊亦步亦趨的幼獸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眼前的未成年嚮導已經被穆啟歌得手了！
哈，這就是聯邦軍人！
果然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混蛋！
亞斯特·格蘭特是星盜，雖然雷霆星盜團不幹販賣嚮導的買賣，但這類事情他見得多了。
雖然心中鄙視穆啟歌的做法，亞斯特·格蘭特仍舊不覺得這算太過分的事情，但結合后的哨兵對自己嚮導的保護欲濃重到完全不在乎自身存亡，穆啟歌的嚮導看著又不像有戰鬥力的，星盜覺得自己的生存受到了巨大威脅——他沒興趣因為穆啟歌掉智商而害得自己折在鳥神星。
於是，亞斯特·格蘭特扯開嘴角不客氣的嘲諷：「你打算帶著一個沒經過訓練的嚮導一起降落鳥神星？果然是出名不怕死的男人。」
試圖帶著一個沒經過嚴格訓練的未成年嚮導去探查驚天陰謀，穆啟歌未免太兒戲了！
聽到這個計劃，不說從來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星盜，連為人相對圓滑的林尋也不能贊同，他皺著眉中肯的說：「不如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安置他，無論哪個星球嚮導數量都很稀少，沒有人對嚮導能產生惡意，他會很安全。」
嚮導數量稀少，所以非常珍惜，能夠獲得想到的哨兵無不視若珍寶，而一旦哨兵死亡，能夠忍著寂寞痛苦不接受其他哨兵獻殷勤的嚮導就更能獲得他人的尊敬。
白萱的精神力明顯已經接受過哨兵了，所以只要他說自己是受了心傷跑來鳥神星散心的，絕對不會引人懷疑。
只不過……
「我還沒死。」穆啟歌平靜的抹去林尋的提議，沉聲道，「抵達鳥神星之後，先探查環境、了解情況，打探消息最少需要五天時間，足夠我將基本逃生的技能交給他了。」
亞斯特·格蘭特冷笑一聲，撐著沙發扶手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白萱面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他罩在陰影里，沉聲威脅：「我要找到李曉！如果因為你們這對腦子有問題的情侶讓她遭遇危險，我保證，即使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話音一落，穆啟歌、白萱、林尋三人都是一臉「原來如此」的頓悟表情，引得星盜暴躁不已，他憤憤的一把抓住白萱衣領，高聲咆哮：「你笑什麼？！」
白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終於相信穆啟歌過去說亞斯特·格蘭特沒腦子的話完全是公平公正，沒有摻雜一丁點水分的。
他拍了拍星盜的手臂，讓他放開自己，低聲說：「你表親叫『李曉』？」
據說這可是聯邦差了多年也沒查到的消息，你就這樣把他真名出賣了，完全沒有問題嗎？
亞斯特·格蘭特一僵，乾巴巴的說：「見到她的時候，別告訴她是我說的。呃，那個……咳，我幫著一起教你保命的手段吧，星盜還是有些特別招數的。」
「麻煩了。」白萱客客氣氣的沖他微笑致謝，隨即埋首在穆啟歌身側強忍著險些脫口而出的笑聲。
剛剛還一臉兇狠的星盜魂不守舍的回到位置里，獃滯的反覆念叨著自己會被李曉殺死，可憐的模樣令人不再細看。
四人一起等待著幽冥在鳥神星降落，抓緊這段時間，穆啟歌借著光屏窄小的理由將小嚮導攬在懷中，與他親密的頭挨頭、肩並肩的低聲講解如何使用精神力的知識——無論如何打鬥，穆啟歌都有把握保護好小嚮導，唯獨怕他驚恐之下橫衝直撞，跑錯了方向反而傷害到還在發育中的精神力，因此，穆啟歌講解內容頗為精心，把參軍的嚮導們總結出來的精神力使用辦法仔仔細細說明。
白萱與他不時交流著，氣氛一片和諧，機甲微微搖晃，穆啟歌收起光屏慎重的繃緊了渾身肌肉。
他們不清楚幽冥隱藏自己的技巧是否會被鳥神星的防禦偵破，隨時準備技術性撤退。
但直到一切恢復平靜，外界仍舊毫無聲息，靜謐得彷彿他們來到的不是一座巨大的資源星球，上面沒有數以億計的派遣勞工。
事情，好像不太對……小大夫[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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