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發酵，媳婦茶
白萱滿臉疑惑的向身旁守著治療艙的醫護人員詢問：「剛剛過來跟我說好長一串話的老人家是誰？他是穆啟歌的親人嗎？」
醫療小隊的哨兵登時愣住了，他看著滿目茫然的少年，不敢置信的說：「你不認識第三軍的軍團長奧爾德斯·摩爾？摩爾將軍已經馳騁沙場六十多年了！」
白萱搖搖頭，尷尬的找理由掩飾自己在這方面的無知：「我成長的星球非常偏僻。」
哨兵搖搖頭，完全不信白萱的話，他不滿的嘟噥了一句：「你這也太不關心軍部的消息了，我們好歹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的保家衛國吧，摩爾將軍年齡最少是你四倍多了，結果你都認不出將軍來，太讓人心寒了。」
「很抱歉。」白萱只能幹巴巴的道歉，然後站在醫療艙外等待穆啟歌急救完畢。
正在白萱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緩和氣氛的時候，另一隊醫療人員把林尋推了過來，他坐在全自動輪椅上，渾身上下布滿了細碎的傷口，但神智清楚，炯炯有神的雙眼讓人一看便知道林尋傷情不重，完全能夠支持得住。
因為穆啟歌在治療艙中接受急救，他與白萱的精神力並未糾纏在一起，讓小嚮導充沛的精神力像個好奇的孩子似的到處飄散，遇見什麼感興趣的內容便完全貼上去，此時林尋出現，他立刻感受到白萱湧向自己的精神力。
林尋毫不遲疑的轉過頭，正對上白萱清亮的鳳眼，他下意識扯開笑容打招呼，卻在下一刻意識到白萱之所以會站在這裡是捨不得留下穆啟歌獨自接受治療，原本高亢的心情瞬間熄滅，嘴角高高挑起的弧線也顯出強顏歡笑的味道來。
「我在軍部控制室的時候聽說你被追趕到培養基地去了，一定嚇壞了吧，怎麼不去休息一會？」林尋神色溫和，借著醫療人員的力量站起，強撐著傷口的疼痛走到白萱面前，垂眸看著小嚮導詢問，他動了動手指，忍耐不住心中渴望將手掌搭在少年肩膀上。
白萱仰著臉只覺得男人把自己擠在治療艙前，逼仄的空間讓他感受到強烈的不安，彷彿被侵犯了領地似的渾身發硬。
他匆匆搖頭，低聲說：「治療不會太久，我等穆啟歌一起。他……呃，他是我的監護人。」
想起「監護人」意味著他們倆日後要朝夕相對，穆啟歌將會完全擁有安排自己生活的權利，白萱臉上有些發紅。
——他已經明白夜色的河畔中發生過的事情不是自己的夢境。
經歷過親密的接觸，白萱根本無法平靜以對，無論如何面對穆啟歌都彷彿在向男人討要依靠似的，總有股羞恥和不知所措，一聽到林尋提起穆啟歌，完全沒了和穆啟歌單獨相處時候的冷靜，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羞赧的氣息。
林尋不想看白萱為了其他哨兵發紅的臉頰，他皺著眉調動視線，順著少年臉頰柔和的線條垂落到他緊貼在治療艙的身體上，發覺少年手指緊緊抓住治療艙的扶手，只要翹起腳尖就能看到治療艙內病患的治療進度，林尋心中一沉，一股不滿的情緒充斥了他的大腦。
林尋冷聲說：「穆啟歌希望你留下？」
白萱本就紅潤的臉色艷若滴血，他匆匆搖頭否認，又忽然停下動作，停頓片刻后才重新開口回答：「他沒讓我留下，但我想，如果等到他治療解除，從裡面出來能一睜眼就看到我，也許……會有點開心，所以、我想在這裡等他。」
林尋心裡頓時更加憋悶，他忍不住抬手壓住胸口，覺得自己喘不上起來。
白萱看著林尋的模樣關心的詢問：「不舒服嗎？趕快去治療吧，別趁著年輕力壯的時候耽誤，不然老了要吃苦頭的。」
……小嚮導的口氣怎麼這麼像我母親，不過，小嚮導好溫柔。
林尋被白萱叮嚀一句，也不好繼續拖延，沖他點點頭便被等待在一旁的醫療小隊人員送進另一個醫療艙內接受急救。
臨近醫療艙運行，林尋忍不住對白萱說：「你先去休息吧，穆啟歌進的是急救治療倉，這種治療艙都是採取深度治療的，速度不會很快，要檢測患者全部數據至少六小時才會把人放出來。……你一直強挺著不休息，穆啟歌也不會放心的。」
「謝謝你。」白萱笑著致謝，腳下卻沒移動一步。
林尋將他的舉動收入眼中，抿緊嘴唇不再吭聲，直接攥緊治療艙里。
白萱依舊踮著腳靠在急救艙上，視線集中在倉內闔著雙眼神色平靜的男人身上上下搜尋，看到他腹腔逐漸癒合的傷口嘴角勾起舒心的微笑，睏倦的感覺襲來，他一下一下點著頭，沒多一會就揉起眼睛。
「咚！」——「呀！」白萱不知道什麼時候扒著治療艙睡了過去，飽滿的額頭一下撞在透明罩上，他驚叫一聲醒過來，一睜眼卻對上穆啟歌幽深的黑眸。
小嚮導臉蛋緊貼在治療艙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真可愛，能從紅潤的嘴唇中看到一截淡粉色的舌頭！
小嚮導好像還沒清醒呢，瞪大眼睛的眼睛像被嚇壞的小動物，眼神濕漉漉的帶著一股委屈。
怎麼辦，好想把小嚮導抱在懷裡，將嘴唇貼在他眼睛上品嘗小嚮導的睫毛上是不是掛著睏倦的淚水！
男人躺在治療艙中動彈不得，但眼睛里清晰的寫出調侃神色，他視線上移，看著少年的額角挑高眉毛，白萱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捂住額頭，發覺額頭上火辣辣的，他竟然在上面摸出微微凸起。
白萱臉上發燒，趕緊後退幾步離開穆啟歌的視線，心裡想著自己這一下到底撞得多用力！
——抱著治療艙也能睡著，丟人死了，更丟人的是，這一幕還被穆啟歌發現了！
「穆啟歌醒了。」
白萱的動作引來工作人員注意，他匆匆交代一句便讓開位置，聽到少年的話，他們看著才剛走過三個小時的時鐘驚詫不已，一名醫療隊的哨兵上前打開急救艙將穆啟歌攙扶出來，看著穆啟歌完全恢復神採的模樣雙眼露出崇拜之色，激動的說：「穆將軍，您只用了其他人一半時間就將身體治癒了！這太不可思議了！我在醫療隊工作二十一年了，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請一定讓我為您做一次詳細的身體檢查。」
穆啟歌神色冷淡，但他沒有拒絕醫療隊工作人員的要求，直接點頭說：「回到藍星還有好幾天行程，你們可以明天之後來找我，我現在想帶他去休息了。」
穆啟歌隨意披上睡袍遮掩住強壯的身軀，幾步把白萱擠到角落之中，手指撥弄著少年的碎發，順著飽滿的額頭摸上他腫起來的額角。
「當然，穆將軍請您好好休息。」醫療隊全部人員都喜上眉梢，他們神色曖昧的看著與穆啟歌舉止親密的少年，笑著調侃，「預祝二位旅程愉♂快。」
「謝謝，辛苦諸位了。」穆啟歌順勢將白萱攬在懷中，直接將少年打橫抱在懷裡，向外走去，一出門，低柔的電子合成音立刻說，「請直走，走廊最東面是您房間。」
熟悉的聲音鑽入耳廓，白萱渾身一震，原本恨不得埋在穆啟歌懷裡不出現的情緒不翼而飛，他一下子直起身急切的叫起來：「蓋亞？！」
「白先生？您好，您稱呼我蓋亞沒有錯，不過我並不是在您家中服務的分支——請允許我解釋，我們被統稱為『蓋亞』，但在各種不同場合服務的分支都會將自己獲取的信息彙集到主腦之中，有主腦分析出最適合的不同場合的性格，為我們做出微調，以便於更好的為人類服務。在您呼喚我的同時，我已經與主腦獲得信息交互，得到您的資料，我們可以無障礙的交流了。」蓋亞的聲音從刻板到溫柔，但白萱臉上興奮的神色卻逐漸暗淡。
他強扯起嘴角，輕聲說：「不，沒什麼，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蓋亞不知道為什麼被它照顧過的未成年嚮導情緒忽然低落，只能疑惑的道別：「……那麼，晚安？」
「晚安。」白萱強笑著與蓋亞分別，情緒抑鬱的任由穆啟歌將他抱回房間，平放在大床上，直到男人幫他脫掉鞋子，拉扯襪子，敏感的腳趾間傳遞的酥麻才將他驚醒，白萱趕忙抬腿回縮，罩著襪子的腳趾蜷縮成一團，「我自己來。」
穆啟歌緊盯著上下移動的腳趾，心中為了不能握住小嚮導的腳丫摸摸揉揉而遺憾不已，臉上卻一片平淡，他蹲在少年面前低聲說：「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白萱左腳踩著右腳，在床上縮成一團，雙臂環抱著長腿慢吞吞的回答：「我心懷僥倖，以為蓋亞平安被主腦吸收了。」
說完話，他抬頭看了穆啟歌一眼，搖頭解釋：「我並不是指責你沒完成約定，只是有點遺憾，蓋亞陪著我度過最艱難的時候，他對我來說不同一般……就像是，就像家人一樣。」
穆啟歌順勢跪在白萱面前，將少年完全包裹在懷中，低沉的聲音隨著胸腔震動，把心意傳遞進少年心中：「回到藍星，有一個大家庭在等著你，我的家人是你的家人，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
白萱感動的眨了眨眼睛，可沒等感動發酵成更深的輕易，穆啟歌下一句話讓他想要立刻把男人趕出門去。
「敬媳婦茶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拿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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