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收屍
「你留下。」
果然，蕭塵還未挪步，紅綾便是以命令的口吻斷然出聲。
雖是不悅，但蕭塵依舊笑意盈盈，出聲道：「我只是氣武境，還未達到二小姐的標準吧？」
「我的標準我做主，我要你隨我出戰，你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決定權都在我手上。」
紅綾一改以往的親和，將骨子裡的霸道展露無遺，或許這三年的沉寂，讓世人都忘了她曾經還有個外號——紅家小魔女。
「你先回去吧，你的隨從我徵用了。」
紅綾並沒有給紅雲煙開口的機會，直接下達了逐客令，後者不敢違抗，只得深深的望著蕭塵，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落寞的離去。
冥冥之中，她有種感覺，這一別，或許再無相見之日，然而——
她又能如何？
蕭塵的心境微微觸動了一下，便是歸於平靜，紅雲煙雖是救過他一次，但後來他也還上了，兩人註定只是過客，既然早已註定，又何許為離別傷感？
倒是眼下的局面讓他很是擔憂，待在紅綾身旁越久，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紅綾為何要留下他？究竟有何意圖？這些都且不明，更是讓他無法安心。
「或許，這也不失為一次機會！」
蕭塵眼眸一亮，想到了若是隨紅綾出去，如此多人未必會有人注意他，到時只要看準時機，悄然離去，以他的本事，還是有自信躲過他們的追捕。
思及至此，蕭塵也是坦然的接受了紅綾的霸道，隨著隊伍離開了紅家。
然而——
不得不說，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
蕭塵此刻連哭的心都有，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淡然之態，他望著坐在對面的紅綾，一肚子苦悶。
這一行人除了他之外，都是力武境高手，或許是怕他拖慢行程，也或許是紅綾特意照顧他，竟是許他同坐馬車。
這無疑是一份殊榮，能與女神級別的紅綾獨處一室，這讓跟隨而來的二十幾人分外眼紅，就連紅天啟也是嫉妒羨慕恨，在心裡把蕭塵狠狠蹂躪的千百倍！
但現在誰都看得出來，紅綾很看重這個名叫『柳擎』的臭小子，而至於為何看重，別說是他們，就連蕭塵自己也很想知道。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一切的源動力無非兩物，一是『情』，二是『利』。
蕭塵並不認為紅綾會對他動情，那剩下的便是『利』，他可以肯定，在自己身上，紅綾有利可圖！
只是這『利』，來自何處？
他們離開紅家一直向西北方向而去，已經奔行了一天一夜，明面上是二十三匹血馬獸，護送一輛馬車，但暗中卻是有著近百名暗衛跟隨，行進之路上，所有流匪都被驅趕。
當然，這些除了紅綾，以及自己察覺到的蕭塵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不過這些顯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從上了馬車后，紅綾始終不曾開口，一直閉目養神，偶爾睜開眼睛看下，在確認蕭塵沒有逃跑后，繼續養神。
紅綾不開口，蕭塵自然也不好開口，但他很狡猾，一雙眼睛一直盯在紅綾臉上，而修為到了紅綾這種層次，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這股略帶挑釁的視線。
終於在第五天傍晚，紅綾敗下陣來，被一個陌生男子盯看了五天三夜，縱使她心性沉穩也招架不住，睜開眼睛冷聲道：「看夠了沒有。」
只要紅綾肯開口，接下來就不是事，蕭塵瀟洒一笑，坦然道：「國色天香，百看不厭。」
「少給我嚼舌根，我不吃這套。」
紅綾隨意瞥了眼車外，發現離目的地已近，便不打算繼續隱瞞，神色多了幾分凝重，道：「知道我為何一定要你跟隨嗎？」
「無非兩物，一為情，二為利，而我身上無利可圖，莫非二小姐……？」
「別自視甚高，你還不配。」
紅綾眼中冷光一閃而逝，從來都是她調戲別人，還輪不到別人來調戲她，若非蕭塵對她有用，單是這一句話，就是死罪。
她直言不諱道：「我只是看中你的沉穩和心智，對我接下來的行動會有幫助，你如果不想埋骨野外，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全力輔助我，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紅綾將話攤明，正是合了蕭塵的意，怕就怕藏著捏著，最後把他賣了還蒙在鼓裡，他一收先前的起輕挑，沉聲道：「二小姐想要我效力，也該先告訴我情況吧？」
紅綾既已開口，自然沒有打算隱瞞，托盤道：「我們要去秘境。」
「恩？秘境！」
蕭塵不免感到驚異，這是他第三次聽到秘境的消息，第一次是在青山鎮，第二次是出自紅雲煙之口，但前兩次都是傳言，只有這最後一次，證明了秘境確實存在，而且已經找到……
「不對！既然消息是五日前傳給紅綾，那就表示秘境被發現超過了五日，據紅雲煙所言，這次出動了王國北域幾乎所有大小勢力，人數至少有十數萬，那如此一來，紅家為何還要紅綾去趟這趟渾水？」
蕭塵皺眉沉思，腦中閃過了各種念頭……
「不對不對！秘境內危機重重，紅家也派出了半數高手，像紅綾這等身份，並沒有出手的必要，難道是去歷練？可這也說不過去，且不說秘境的危險，就沖那十數萬人，紅家也不會同意讓紅綾去冒這個險，畢竟一旦發生利益衝突，誰會管她是什麼身份。」
蕭塵的劍眉鎖得更緊，似乎抓住了什麼，卻又想不通達，只得繼續尋思起來：「那如此一來，她為何還要去趟這趟渾水，還招募了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等等！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所有念頭瞬間通達，蕭塵畢竟不是正常人，前世的經驗和閱歷，令他很快就抓到了重點，也猜出了原因，他試探道：「可是秘境外有禁忌，只許二十歲以下者進入？」
此話一出，紅綾眼中頓時冒起了精光，看向蕭塵的眼神如同野獸見了五花肉，就差一口咬下。
所幸她心性也是沉穩，並未太過失態，不過語氣明顯好了很多，讚歎道：「你還真是厲害，單憑我一句話就能推斷自此，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紅綾是真心佩服，也是更加肯定了蕭塵的作用，她直言不諱道：「你猜的沒錯，其實秘境入口很早就已找到，但各大勢力的人都靠近不了，直到五日前，才在一次偶然下發現只有二十歲以下者能夠進入，所以我主動請纓，擔任這次秘境行動的總指揮。」
「而我，便是你看中的謀士？」
蕭塵很快便明白了紅綾的意圖，論修為，他比車外的二十三人都低，除了腦子好用外，似乎也沒其它能讓紅綾看上的。
估計在他引來九彩蝶時，就被盯上了吧，至於之後的發難，應該也是在考驗他。
「紅家未來的執掌者，果然不簡單，從一開始就已經算計上了我，這份心性和心智，倒是與三年前判若兩人啊。」
蕭塵不得不感嘆，三年前的紅綾是個不折不扣的火辣小魔女，性格火爆，恃寵而驕，就連她的家人都大感頭疼。
紅家嫡系傳人有三位，而以紅綾當時的心性，縱使天賦再好，也沒有成為下一代家主的資格，後來為了能讓紅、蕭兩家真正綁到一起，才決定將紅綾許配給蕭塵。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紅家用盡辦法終於讓紅綾妥協，接受了這門親事，卻是自以為武道廢物的蕭塵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最終世事難料，兩家鬧得不歡而散，成為一大笑話，甚至還因此出現了隔閡。
而此事的主角紅綾，更是蒙受了極大恥辱，名聲受到嚴重打擊，成為了尚未過門就被休的可憐女子。
但不得不說，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還是她紅綾本人，不僅擺脫了這門親事，心性也是大變，只短短三年時間，成長到了足以繼承紅家的高度。
因為她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只有不斷變強，手握足夠權利，才能不被任何人驅使，不為它人的利益而犧牲！
所以，這次秘境行動她勢在必行，甚至不惜重用來路不明的蕭塵，也要取得足夠出色的成績，將族內的一些反對聲音徹底壓下去！
她紅綾，在蕭塵手上受了恥辱，就必須要用絕對的高度，十倍百倍的討回！
當然，她並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其實就是她恨得牙根痒痒的蕭塵，只道是撿了塊寶，以後者表現出來的儒智，定能在秘境中起到很大作用。
她是真心感到興奮，畢竟眾所周知，秘境內危機重重，她自詡心智沉穩，戰鬥力在同輩中當屬極高，但她終究也是凡人，無法做到面面俱到，如果有一個大智若愚的謀士在旁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突然間，她對蕭塵起了愛才之心，直言道：「柳擎，你很聰明，只要你盡心輔佐我，定然不會讓你吃虧，若你願意，我還能許你莫大機緣，成為我的心腹，榮華富貴、名譽地位，我都能給你。」
紅綾的話固然真誠，若是換做旁人必然感激零涕，但蕭塵卻是有苦難言，留在紅綾身旁，無疑找死！更何況，這些許諾於他而言都是浮雲，他現在只想儘快回族，然後想盡辦法救出他的大姐和二哥！
這兩人落在羅家手上，就算不死也必定受盡折磨，時間拖得越久，兩人就越危險！這對於他來說，每一刻都是煎熬，如此局面下，他斷然不願去秘境，誰知道一旦進去，要多久才能出來？
一天？一個月？一年？
或許等他出來后，都能替他的大姐和二哥收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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