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妖怪少年（六）

——轉瞬即逝的相逢與離別，每一個瞬間，我都想要珍惜。

時間眨眼過得飛快，暑假很快便過去了一半，天也越發燥熱起來。搬到大阪的夏目已經漸漸習慣了這裡悶熱的天氣以及新的家庭。

這天中午，因為太熱無法睡午覺的夏目詢問起來夏清的事情。

「哦……你想知道我活著時候的事情？」懶洋洋的依靠在榻榻米上，夏清挑眉露出一個意興闌珊的笑容，語氣清淡漠然，「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大概也就和你之前的生活差不多。」

看著夏目略帶探詢的神色，夏清低低一笑，原本清脆的笑聲卻無端帶著一絲寂寥的落寞：「我的生命中大部分時光都是屬於孤獨的，努力成長是在孤獨里可以進行的最好的遊戲。」

「……和我一樣。」

「啊，總是一個人、一個人，這一點應該是一樣的。不過也許有一點不同——因為沒有『人』接納我，所以我嘗試著和妖怪做朋友呢。」

「妖怪？」

「嗯。」夏清懶懶的翻了個身仰躺著，她伸出略顯透明的手覆在額上，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和懷念，「因為我很強，所以不懼怕妖怪。在沒有人願意接納我的時候，那些妖怪們給了我很多、很多的感動和喜悅。

「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只要付出真心去對待對方，都沒有兩樣。夏目，你明白嗎？」

安靜坐在夏清對面的少年琥珀色的眼眸中流轉著莫名的神色，他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帶著感傷和緬懷，聲音細微：「我小時候，曾經有一個妖怪裝作人類來和我做朋友，我那個時候好高興終於不再孤獨了。可是在知道她不是人類、是在騙我后，我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被傷害了，我哭著對她說『走開』！之後很快我就搬離了那裡，再也沒有去見過那個人……」

「她一定很傷心，她只是太孤獨想要有個人說話。她說過我是她唯一的朋友，是我傷害了她。」

帶著涼意的手掌撫上夏目的頭，低低嘆息暈染開來：「小夏目，這不是你的錯。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我已經不是人類，就是因為我不想欺騙你。這件事情你和她都沒有錯，只要去道歉，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妖怪啊……都是很寂寞的呢，他們很少會信任人類，因為人類太容易背叛、也因為人類的壽命實在是太短暫了。那轉瞬即逝的日子帶給他們的歡愉越多，失去后的痛苦就越大。妖怪和人類有著些微的相似，那渴望有人相伴畏懼孤獨寂寞的心，是一樣的。」

夏清抬手，她能感覺到屬於玲子的強大靈力在她體內流轉不休。這是她能以靈魂存在的唯一依仗，也是夏目玲子和夏目貴志能看到另一個世界景物的原因。

夏目玲子的早逝，與這股強大的靈力不無關係。這麼說來，夏目貴志他也會在很年輕的時候……死掉嗎？

長長的眼睫顫抖著，夏清心裡亂成了一團。

要封印夏目的靈力嗎？這樣他就不會早逝了。

封印靈力之後夏目無法再看到她，任務還沒有完成，她會死，而且是魂飛魄散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為了這個人，值得嗎？

這個少年是無辜的，他和她一樣是被命運玩弄的可憐人。這個人是她晦暗生命中的第一次的溫暖，她想要救他……

夏清最後苦笑一聲，她喜歡夏目貴志這個讓人感到溫暖的少年，這種親情一樣深厚的感情究竟是因為夏目玲子的潛移默化還是她本身的感情，在這一刻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

「夏目，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無論你最終的選擇是什麼。

依靠在窗邊，夏清背對著夏目，迎著拂面而來的夏風說道：「夏目，靈力並不是孱弱的人類身體可以承受的。你體內的靈力十分強大，但是你卻沒有辦法控制它們，這股靈力，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和不幸。我正是因為身體無法負荷強大的靈力而早逝的，所以夏目，你……要不要將靈力封印？」

久久沒有聽到夏目的回答，夏清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只要封印了靈力，便可以徹底擺脫另一個世界的困擾，你的壽命也不會因為無法控制的靈力而透支。」

「那我以後都不會再看到妖怪的世界了，是嗎？即使姐姐就站在我身邊，我也沒有辦法……察覺到嗎？」夏目的語氣驚疑不定，似乎迫切的期望著夏清否認一般。

夏清沉默了一瞬，在夏目看來卻如十年般難捱。清脆的聲音此時有些沙啞，帶著無法掩飾的茫然和悲傷：「啊，大概是吧。封印了靈力，夏目就和普通人一樣無法看到我了。」

「我不要！」倔強的帶著毫不猶疑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炸響，夏目滿臉倔強的盯著背對著他的夏清，琥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神色，「我不要、封印靈力！」

在將拒絕的話語說出口后，夏目想要說的話開始不斷說出：「我不想再重新變成一個人！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姐姐不是和我一樣嗎？不是我的朋友和親人嗎？我不想再失去，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

「你會死的，小夏目。」

「那也比一直一個人要好！即使我和姐姐在一起的時間不會長久，但是我會珍惜每一個和親人相處的瞬間！」倔強的，不妥協的少年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和堅定。

啊，怎麼能忘了呢。像她和夏目這樣的人，最懼怕的從來不是死亡，而是被人丟棄孤獨一人啊！

夏清閉上眼，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久遠到她以為早已經遺忘的畫面。黑暗中蜷縮在角落中哭泣著的人是誰？被孤單包圍透不出氣的人是誰？舉目望去滿目倉惶的人是誰？

「我答應你了，不封印你的靈力了。」過了好久好久，夏目才恍惚聽到一聲比嘆息還要輕微的妥協。

【恭喜宿主獲得好感值5，當前好感度80。】

【恭喜宿主成功提高攻略對象幸福值5點，當前幸福值70。】

「人類太脆弱了，無法負荷太過強大的靈力。所以小夏目，你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靈力，唔……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身負靈力的除妖師，但除妖師不會被自己的靈力傷害。原因就是他們能非常完美的控制自己的靈力。」

「那我要成為除妖師嗎？」夏目有些遲疑，他對妖怪並沒有抱有惡意，雖然妖怪確實給他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但是他卻相信並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邪-惡的想要傷害人類的。

夏清搖了搖頭，轉過身來直視夏目：「你不適合成為一名除妖師，事實上我大概也是不適合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借鑒除妖師的方法控制自己體內的靈力，夏目，我不希望你成為一名除妖師。」

「為什麼呢？」夏目有些疑惑，他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那麼多能看見妖怪的人，而除妖師——為什麼姐姐會篤定他們倆都不適合這個職業呢？莫非……

閉了閉眼，夏清再開口說的話確定了夏目的猜測：「除妖師的理念是我們無法接受的，他們認為妖怪是黑暗而醜陋的，妖怪會改變人心，將善良的人拖入黑暗，危害世人。對除妖師而言，妖怪是敵人和工具。」

「這樣的理念、這樣的想法，我無法接受。我承認妖怪確實會改變人心，但是這種改變是相互的。妖怪能改變我們，我們也能去改變他們。一直以來，我一直一直試圖著去改變去嘗試，去直面這些改變。」

「夏目，你認同我的想法嗎？」夏清神情嚴肅，眼睛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那是對自身信仰和理念無比堅持的璀璨光輝。

不由自主的沉浸於夏清的話中，夏目愣愣的點了點頭。少年清秀的臉上染上堅定和認真：「我認同。曾經妖怪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和危險，我也曾逃避妖怪，但是我始終認為妖怪並不是都是邪-惡的。也許我應該試著去了解，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姐姐，我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堅定、熱情、洒脫，我不能一直一直躲避，怯弱的停步不前。」

夏清告訴夏目的一些理念和想法，都是來自於五十年前的夏目玲子，她想要將玲子的一些東西保存下來，並交付於夏目貴志。這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什麼主線任務，而是出於心中對夏目玲子和夏目貴志的同病相憐。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這樣做的後果居然是讓她誤打誤撞的獲得了不少好處。

當熟悉的系統通知聲音傳來時，夏清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叮！宿主成功改變攻略目標對妖怪的態度，獎勵積分100，當前積分150。】

【恭喜宿主完成隱藏任務『玲子的委託』，獎勵積分200，當前積分350。】

【恭喜宿主獲得永久綁定光環『玲子的感謝』，該光環屬性為：妖怪親和力+5，靈力+5，受到妖怪傷害減少百分之二十。】

【支線任務二開啟，幫助攻略目標成功控制自身靈力，成功獎勵積分200，失敗無懲罰。】

【隱藏任務『玲子的遺憾』開啟，向玲子的朋友們告別。成功獎勵積分300，失敗無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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