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它還是來了

這次那群屍體距離岸邊很近，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很清晰，那些屍體大都仰面朝天，在月光的映射下面容顯得格外蒼白陰森。

看似雜亂無章湊在一塊的屍體，圍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形，如果不是角度和月色的剛好能讓我看清，看起來還真的像是一片水草漂浮在水面上。

正說著話的曹隊長和田欣的反應跟我一樣，有些緊張的站起身，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田欣還撩開已經貼在腿上的裙擺，應該是想把槍拿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那麼多屍體？」田欣拿出槍，卻又懊惱的扔到一旁。

開玩笑，她的槍在水裡泡了那麼久，拿出來之後還在滴著水，肯定沒法使用。萬一裡面灌進泥沙，開槍的時候輕則啞火，重則炸膛。

看起來田欣對這些屍體確實沒什麼印象，可能被帶過來之前就暈了過去。我和曹隊長見識過屍體的詭異之處，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懼之色。

曹隊長擺了擺手，催促田欣往後退幾步，萬一有什麼異常，我們兩個男人還能頂頂。不過他根本沒帶槍過來，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不就是屍體嘛，我又不是沒見過，但這河裡怎麼會有那麼多屍體？一定有大案子！」田欣又有些興奮。

我越來越看不透她了，這還是白天那個見到屍體動彈就嚇的亂蹦的膽小鬼么？以我的經驗，她白天被嚇的臉色蒼白，可不像是裝出來的。

田欣是被水怪帶來這裡，這些屍體也十有*跟水怪有關。難道它已經在死河沿岸害了那麼多人？可最近也沒聽說附近有人失蹤或者落水啊。

更讓我難以理解的是，水怪為什麼要把屍體全都聚集在一塊？這水怪的智商並不低，一定是有什麼目的，我可不相信它只是有收集屍體的怪癖。

「張先生，現在怎麼辦？」曹隊長皺眉道。

如果是師傅在，他肯定想辦法除掉水怪，但我根本拿水怪沒辦法。讓我治喪還行，讓我治水怪，我就沒那麼大能耐了。

「放心吧，只要老老實實待在岸上，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只能安慰他一句。

水猴子這種東西，在水裡力大無窮，挖泥穿沙是一把好手，能輕易在不同的河流和池塘間穿梭。但上了岸，它就會變得四肢乏力，能輕易抓到。

說那句話一方面是安慰曹隊長和田欣，另一方面也是在安慰我自己。我現在只能祈禱疑似和水怪有關的黑貓不會再出現，它的危險程度並不亞於水怪。

「啊！」突然，田欣怪叫了一聲。

一回頭，田欣被一個黑影撲倒在地，正死命的掙扎著。不對，撲倒田欣的是一具男人的屍體，他身上還穿著濕漉漉的壽衣！

我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剛說完在岸上沒危險，結果就發生了這事。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大家不會那麼疏忽，讓本來應該處於保護中的田欣遇險。

我二話不說，拎著桃木劍沖了上去，這具屍體周遭纏繞著濃郁的黑氣，看起來也是因為怨念太深而變成行屍走肉。

這種情形我不是第一次面對，可心裡還是難免很緊張。如果不是有桃木劍壯膽，我說不定也不敢出手。

那屍體抓住了田欣的脖子，掐的她快喘不過氣。一劍刺過去，正中屍體后心處，發出「嗤嗤」的響聲，散發出腥臭味。

但那屍體還是不肯鬆手，我只刺進去大概一寸，再也刺不動，甚至拔不出劍。我又一腳踹上去，屍體紋絲不動。

此時的田欣已經沒力氣掙扎，眼睛瞪的很大，表情扭曲，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曹隊長急了，衝上去狠踹了屍體幾腳，甚至動手拉扯屍體。

這是很危險的舉動，跟詐屍的屍體比起來，普通人的力量太弱了。那屍體猛的一甩胳膊，把曹隊長甩出了幾米遠。

我心急如焚，桃木劍確實能驅邪避煞，能對付怨氣纏身的屍體。但這也看是在誰手中，我實力太弱，空有寶貝，卻發揮不了它的威力啊。

我深吸了口氣，再次咬破中指，以中指精血塗抹在桃木劍上。做完這些，我雙腿一軟，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差點摔倒。

精血跟普通的血液不同，中指流出的普通血液，只是陽氣濃郁。但中指精血，抽取了我身體的大半陽氣，塗抹在桃木劍上，能增強桃木劍的威力。

不過這麼做太傷身體了，生命危急關頭，我顧不上那麼多。完事之後我肯定要回去燉幾鍋雞湯喝，好好養養，才能恢復。

「嘭！」的一聲悶響，桃木劍刺在屍體背上的部位炸裂開來。

這下我輕鬆的拔出的桃木劍，揮劍朝屍體的胳膊上砍。那屍體口中發出哀嚎聲，反應很迅速，鬆開了田欣之後閃到一邊。

我沒時間管田欣，趁著中指精血的效果還在，一鼓作氣，再次沖向屍體。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眼前的屍體我太熟悉了，他的腦袋還是我修補的！

沒錯，這是李功臣的屍體。他個頭不高，身材瘦削，好像曾經在水裡泡過，腦袋上修補的那層脫落了大半。

李功臣雙眼泛出紅光，死死的盯著地上的田欣，怨氣越來越深。他的攻擊目標是田欣，攻擊凌厲，我有些擋不住。

略一思索，我大概知道了李功臣的怨氣從何而來。李功臣死後，心中最大的牽挂就是兒子和那些贓款。

而田欣這兩天一直在他們家徘徊，目的就是為了尋找贓款。現在田欣更是稀里糊塗的來到這裡，發現了河底沉著的那兩箱錢。

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些錢應該就是李功臣搶來的贓款。因為太窮，李功臣的媳婦跑了，全家在村裡都沒什麼地位，他也一直被村裡人看不起。

後來李功臣心理扭曲，凶性大發，一連害了十幾條人命，搶來那幾十萬贓款。或許他早就知道自己殺了人必須償命，所以才把錢藏起來，不讓警察找到。

我從李庄其他村民口中知道，李功臣其實是個孝子，而且很疼自己的兒子。他殺人搶錢，不是為了發泄，也不是為了自己享樂。

他們家實在太過窮困，他死了之後，年邁的父母還能活幾年？兒子將來誰照顧？這些錢，應該就是他用命為兒子換來的生活希望。

這麼一分析，我似乎找到了驅散李功臣怨念的方法，沉聲道：「你放心走吧，你兒子我將來一定會盡量照顧！」

李功臣還沒有停下，十分兇悍的衝上來，完全不管自己會不會被桃木劍傷害。他應該是覺得兒子生活的希望全部田欣毀掉，所以對田欣很仇視。

「你冷靜一下，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兒子將來背負著你的罪孽吧？那些錢是被搶來的，沾滿了鮮血，帶著你的罪孽，必須還回去！」

「這些錢絕對不能留給你兒子，不然你就是把自己的罪孽加在他身上。如果真的為了你兒子好，就把錢還給被害者，我保證你兒子將來餓不住凍不著，好好上學，將來才能真正有出息。」

一連勸了好幾句，李功臣身上的怨氣減輕了一些，動作也慢了下來。我心中大喜，看來這種方法有希望驅散他的怨氣。

不過李功臣的目光還是在死死的盯著田欣，我用餘光看到，田欣在曹隊長的急救下，咳嗽了幾聲之後，已經醒了過來。

我皺了皺眉：「你不要怨恨別人，她是警察，追回贓款只不過是她的職責所在。我想你應該知道，她對小磊很照顧，你何必再殘害無辜？」

李功臣似乎對這句解釋不是很滿意，冷哼了一聲。田欣突然喊道：「我知道，你是不是還在怨恨小磊的母親？連帶著連對其他女人也很仇視？」

聽到田欣的話，李功臣突然又變的很暴躁。我急的瞪了田欣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話，退遠點！」

田欣還給我一個白眼，很勉強的爬起來：「因為仇視女人，所以你覺得我接近小磊，對他好，也只是為了利用他，尋找贓款的下落？」

「曹隊長，把她的嘴堵上帶走！」我氣的渾身發抖。

本來已經漸漸冷靜下來的李功臣，現在像瘋了一樣，我真的快擋不住了。田欣這丫頭，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在這麼鬧下去，她以為自己能逃掉？

曹隊長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動手去拉田欣。但田欣卻甩開了曹隊長的手，繼續喊道：「你是因為心理扭曲，才毀了自己的一生。難道你想讓小磊也跟你一樣？」

「小磊還是個孩子，我絕對沒有用什麼無恥的手段利用他。我接近他，只是覺得他太可憐，我希望他能不受你的影響，正常的成長。不然，他早晚會變的跟你一樣心理扭曲，把自己的人生都毀掉！」

田欣邊說邊往我這邊走，我好像還是小看她了，沒想到她挺有勇氣。讓我驚喜的是，李功臣好像聽進去了她的話，停止了攻擊，我頓時輕鬆了許多。

「我會找心理專家，對小磊進行治療，驅散他的心理陰影。而且我也會盡量照顧他，讓他正常上學，正常成長。你儘管放心離開，沒有你，他會過的更好！」田欣已經走到了我身旁。

又看了一眼李功臣，他身上的怨氣已經消散了大半。但就在這時，我又看到了那隻詭異的黑貓，它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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