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歲
沉默了片刻之後，師傅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應該還記得小時候挖太歲的事吧。」
挖太歲？這件事我還真記得，小時候我們村裡有個老人挖樹根的時候，挖出來一大塊軟乎乎的東西，聽說就是太歲。
後來有城裡的專家下鄉，花了十萬塊，買走了那塊太歲。撿了太歲的那家人拿了錢，沒幾個月就搬到城裡住，再也沒回來過。
在那個年月，十萬塊錢絕對是巨款，在縣城裡買套房子都綽綽有餘。一時間，我們村裡的大人小孩齊上陣，幾乎把村子附近的樹根挖了個遍。
結果太歲沒挖著，卻把樹毀了不少，夏天暴雨一來，村子差點被淹。那之後，村裡人才又開始種樹，斷了挖太歲的念頭。
當時我剛剛跟在師傅身邊，和村裡的小夥伴一塊研究過那個城裡專家發的，印有太歲的小冊子之後，也很興奮的拿著鏟子去挖太歲。十萬塊啊，我那會覺得有了十萬塊這輩子都吃穿不愁了。
不過對我很寵愛的師傅，卻扔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小冊子，勒令我在家老老實實呆著，不準去湊熱鬧。對此我還埋怨師傅很久，直到聽說大家都沒挖到，我心裡才舒坦了點。
「太歲就是肉靈芝吧，聽說是治病的？」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小冊子里記載的知識。
太歲又叫肉靈芝，是什麼黏菌什麼複合體，反正很特殊，對癌症之類的絕症有效果。當時城裡專家也說過，買了太歲，就是想研究抗癌藥。
但村裡人都議論紛紛，說那個專家其實是想拿著太歲賣錢，要是賣給得了癌症的有錢人，價格至少也得翻一倍。
師傅笑著搖了搖頭：「那只是假太歲，真正的太歲是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葯，也就是你吃下的那塊『肉』。」
我被震驚的長大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師傅，他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吃下的，是長生不老葯？
「這世上哪有什麼長生不老葯，不過是世人以訛傳訛罷了。太歲確實是好東西，吃下能強身健體，延緩衰老，其中的妙處你慢慢會發掘。」師傅隨後又解釋了一句。
這消息同樣夠我消化一陣，假太歲都能賣那麼貴，我吃下的那塊真太歲值多少錢？一瞬間，我簡直有吐掉太歲，拿去換錢的衝動。
師傅告訴我，歷史上對太歲的最早最真實的記載，來自《山海經》。據說太歲能不斷生長，吃下一塊之後，很快長出來。按書里的話是「食之盡，尋復更生如故」，「食一片，復一片」。
假太歲絕對沒這麼神奇，那是一種跟太歲類似的東西，生長極其緩慢。而且它不能食用，只能泡水喝，對身體確實有好處，也算是好東西。
真正的太歲實在是太珍貴太稀少了，如果真的出現，會引來一些高人的爭奪。當初我們村出現假太歲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暗中窺視，師傅害怕我出事，才不讓我去湊熱鬧。
師傅接下來的話，讓我很震驚，在十幾年前，他竟然也見過那個抱著黑貓的女人。那個女人同樣覬覦太歲，在村子附近徘徊了好一陣，最後被師傅趕走。
「你先天不足，所有才從小體弱多病。雖然經過這麼多年的調養，依然沒能完全補回來。吃下太歲后，你的身體非但比一般人強壯，而且……你看看自己身上的傷勢。」師傅指了指我的胳膊。
今晚我的胳膊算是倒了大霉，先是被貓抓傷，後來又被咬掉了一口肉。抬起胳膊看了眼，我震驚的發現，被貓抓的傷痕竟然消失了。
就連被咬掉塊肉的地方，也已經快要結疤。我茫然的看了看師傅，師傅點點頭：「吃下太歲，你的身體能像太歲一樣，快速恢復。」
靠，這也太神奇了！這一年間我幾乎沒受過傷，根本沒發現這個秘密。試著揮動胳膊，疼痛感比之前減輕了不少，師傅沒騙我，太歲真的是好東西。
不過想起那句「食一片，復一片」，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被咬一口就夠了，我可不想被當食物。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突然就腦子一抽，問道：「如果村裡的豬吃了太歲，那是不是每天都能割塊肉下來，一直不缺肉吃？」
師傅臉一黑，差點氣的動手打我。我吃下的那塊太歲，是師傅得罪了那個神秘女人，從她手裡搶來的。聽說我要拿太歲餵豬，他怎麼能不生氣？
一年前那神秘女人就想得到太歲，應該是為了恢復實力。但師傅的目標也是太歲，最後從黑貓口中把太歲奪來給我。
怪不得那個女人說什麼讓我被咬一口，我們倆算扯平了。丫的還真記仇，吃了她一塊太歲，害我被咬掉一口肉。
那個神秘女人還因此嫉恨上我師傅，師傅本來也預測這次治喪會出意外，早就準備暗中幫我。卻沒想到被人困住，弄的如此狼狽。
師傅輕描淡寫的講了一下今天的遭遇，他在離開村子準備去制服水怪的時候，突然被人用陣法困住，好不容易才脫身。
在我心中，師傅一直是無所不能，雖然他說的很輕鬆，我卻覺得很可怕。還有人能把師傅逼成這樣？那人的實力到底多恐怖？
從師傅的分析中，我終於有了點頭緒。跟我猜測的一樣，那個女人的目標是太歲，她並不是詐屍的幕後黑手。
而且師傅更加肯定，有人妄圖煉製殭屍，並且以太歲增強殭屍的實力。一想就覺得很恐怖，殭屍如果擁有了快速恢復的能力，實力絕對強悍了不止一星半點。
「那些人的太歲到底是哪來的？」我很好奇，師傅說過，太歲幾百年都難得一見。
師傅的臉色微變，沉聲道：「本來不想跟你說太多，你的好奇心太重。忘了這件事吧，千萬不要被牽扯進去。」
我的嘴角抽了抽，最後還是很理智的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想法。師傅不會害我，他不讓我知道，肯定也是為我好。
說話間，我們也沒閑著，用控屍符趕著屍體，到了有渡船的岸邊。曹隊長和田欣也在岸邊等著，他倆之前已經見過了我師傅，估計是覺得跟師傅一塊過河更安全。
「太神奇了，屍體又變回原樣了？」田欣很大膽的上下打量著屍體。
師傅臉色古怪的看了看田欣：「你應該是田志國的女兒吧？」
田欣還沒開口，曹隊長搶先應道：「沒錯，這丫頭是我們老局長的女兒。」
師傅點了點頭，沒有再做聲。田欣想說些什麼，被曹隊長攔住，小聲的叮囑了幾句，她才安靜下來。
這次沒有再遇到水怪，很順利的抵達李庄。屍體已經沒必要再停屍三天，重新入殮之後，清晨就得下葬，以免節外生枝。
老李頭早就被嚇怕了，哪裡會有什麼異議。早晨六點天色已經大亮，大家開始準備下葬事宜，按正常流程抬著棺材到了墓穴處。小磊醒的出奇的早，一直都很沉默，也沒哭。
棺材入墓穴之前，師傅又拿出了一道鎮魂符，貼在棺材上。這裡以前是亂葬崗，陰氣重。那道符來用來鎮住死者陰魂，不然被陰氣影響，陰魂很難被送走。
一切流程都走完之後，師傅拉住小磊，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跟他聊天。師傅就是師傅，跟小孩子也能聊得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小磊說那麼多話。
估計以師傅的能力，去當個心理諮詢師也綽綽有餘。說起心理諮詢師，我突然想起，田欣不是說要找心理學方面的高手治癒小磊的心理創傷？
看了一圈，沒見到田欣的身影，曹隊長倒是也跟著過來看了看。夜裡他已經叫人過來，把臟款帶回去，他和田欣則繼續留在這裡，幾乎一夜沒睡的曹隊長顯得有些疲倦。
隨口問了一句田欣的下落，曹隊長瞬間精神了起來：「喔，那什麼，她應該還在睡覺。」
昨晚我是真的徹夜沒睡，一直在忙。可能是吃過太歲的緣故，這會我依然精神抖擻，傷勢也好的差不多。
我暗暗鄙視了田欣一番，年紀輕輕的，精力還不如我師傅。記得昨晚她還說什麼要來見識下農村下葬的流程，結果連起床都困難。
等回到小磊家的時候，小磊的臉上已經有了笑容。真不知道師傅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竟然讓他笑的這麼開心，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心理問題的樣子。
我私下跟師傅建議，要不要把小磊也收入門下。師傅很認真的看了我一眼，搖搖頭：「還是算了，我沒幾年活頭了，難道指著你培養他？」
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師傅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在師傅眼裡，我就那麼不靠譜？
「啊，神棍，事情都辦完了？」不知道田欣是從哪鑽了出來，自來熟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很鄙視的彈開她的手：「這都快中午了，你終於起床了？我記得，你昨晚好像說要去看看下葬流程的。」
田欣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步，臉色有點不自然：「別瞎扯，我怎麼可能說過那種話。我最害怕死人什麼的，要不是為了案子，我才不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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