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麥基給了簡易一個高深的眼神，就不說話了。根據他的經驗，這種傲慢的態度最容易激怒對面那個年齡的男人。年輕氣盛，是好事，他不動聲色地想。

果然。

年輕男人微微睜大了眼，臉色漸漸黑了。麥基等著他醞釀情緒，沉穩地看著他。

簡易看著麥基好整以暇的神情，心裡上火，一開始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很快消失了。

他很不喜歡拿這種事當遊戲的男人。簡易的心情變得很壞。

凱絲在他身後支支吾吾地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嗯？

簡易回頭看向凱絲。凱絲看他臉色就明白了，搖頭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元……麥基先生是非常好的人。」

簡易一愣，就看到麥基正看著他，目光很平靜，沒有心虛，也沒有嘲笑。簡易呆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麥基欣賞了一會年輕男人的窘迫，誠懇地說：「我理解你關心朋友的心情。」

他不說什麼也就罷了，這麼一說，簡易幾乎無地自容了。

簡易緩了緩，鎮定地道歉：「是我太急躁了，抱歉。」

麥基搖搖頭，便是沒放在心上。

顯然兩個人都沒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的意思，簡易自然不會留在這裡的。不過他還沒走，麥基已經率先提出了告別。

「你需要一點時間做準備，凱絲太太。」麥基彬彬有禮地輕點了一下頭，遞出一張卡，「我過段時間再來，請不要客氣，這張卡的密碼由你，和西澤一起設置。」

凱絲獃獃地看著麥基放進她手心的卡，又看向西澤。

麥基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西澤奔過來，凱絲親吻他的頭頂，淚水流下來，將孩子柔軟的黑髮打濕了。

上帝，她要失去他了，凱絲痛苦地想。

簡易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凱絲，摟緊了貝貝，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下午簡易去上班，貝貝留在了凱絲家裡。簡易換上服務員的衣服，覺得這衣服的質地比他自己的衣服好多了。

想想也是，在這種機器人這麼普及的時代，還有酒吧願意花更高的代價用人，肯定是很講究服務的店。

他去的時候比較早，休息室里只有他一個人。等他換好衣服，才陸陸續續有人走進來。

「可憐的小簡易！聽說你遇到流︶氓了，還好嗎？」一個浮誇的年輕人-大聲叫他。

旁邊幾個人臉色都有些細微的變化。

簡易把那個人的樣子記在心裡，覺得他可能是之前凱絲說的「麻煩」。以後離他遠點就是了。

不涉及原則問題的時候，簡易不喜歡跟別人打嘴炮。他不太會罵人，也怕麻煩。

一個清秀的大男孩走到他身邊，輕輕說：「別管他，你沒事吧。」

簡易看他跟自己關係不錯的樣子，搖了搖頭。

大男孩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不過簡易下一句話又讓他變了臉色。

簡易說：「之前的事都忘了，腦震蕩的後遺症。」

那個穿著髮型以及聲音都十分浮誇的年輕人，迫不及待地嘲笑起來：「哈哈，你是廢物嗎？現在只有這張臉能用了吧。」

大男孩怒視那年輕人，握緊了拳頭，但是眼神里有點畏懼，並不敢上前爭論。

簡易看在眼裡，覺得自己跟這個大男孩比較熟，可能就是怕他被欺負，想力所能及地幫他一點。

旁邊還有一人，這時他走上前對那年輕人不重不輕地斥責了一句：「伯尼，大家都是同事，你不要太過分了。」

叫伯尼的年輕人短促地譏笑了一聲，卻沒再說什麼。

大男孩對簡易小聲道：「他叫賓，是我們的領班。」

「沒想到你會遇到這樣的事，抱歉。」賓說，伸出手，微笑道，「那麼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班。」

簡易對他一下子心生好感，握住那隻手晃了晃，笑了笑：「我叫簡易。」

「沒想到我會在這裡，遇到這樣古老的東方名字。」大男孩伸出手，也笑著說，「我叫阿爾文，很高興認識你，簡易。」

簡易也跟他握了握手。

伯尼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嗤，自己換了衣服走出去。

賓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回過頭對簡易和阿爾文說：「你們也快點……簡易，知道怎麼做嗎？」

阿爾文立刻道：「我會告訴他的。」

簡易看了看阿爾文，點點頭，賓換好衣服就出去了。

在酒吧里做服務員無非是端盤子什麼的，阿爾文說了一下，簡易很快上手了。

的確，酒吧經常有色眯眯的老頭子，或者醉酒的客人想動手動腳，不過這裡是正規酒吧，不用簡易自己動手，保安就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看來之前想多了，做個服務員的工作能遇到什麼危險啊。

在簡易上樓上的包廂以前，他是這麼認為的。

那時他正將一瓶啤酒放在客人的桌上，轉身就被塞了一個盤子。

阿爾文指著樓上說：「270包廂的客人要的。」

簡易有點詫異，給他看了看腕錶：「我沒有看到有樓上客人的點單。」

阿爾文說：「樓上的客人比較特殊。」

簡易有點疑惑，不過他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心想也許這是某個規則吧，大人物請上樓之類的。

於是簡易端著盤子走上去了。

他沒看到，身後的阿爾文眼中，一瞬間閃過了一道陰翳的暗光。

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沒有別人，安靜得奇怪。簡易想快點送完東西離開，就加快了腳步，找到包廂推開了門。

門剛一開，一股熱浪撲了出來，簡易感到手臂一緊，人就被拖了進去。

然後門重重地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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