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喬申最近心情特別好。先是顧賞穩穩妥妥的接下了一部電視劇,然後再加上顧賞新拍的廣告上映獲后得了相當不錯的效果,不少人對於顧賞在廣告中的表現頗為讚揚,於是飲料公司趕緊趁熱又續了一年約,代言費更是唰唰地往賬里進。喬申也藉此小賺了一筆。
眼瞅著顧賞終於可以重振旗鼓名聲大噪,喬申那無良小奸商的本性就越發的暴露無遺。甚至在顧賞忙著拍戲的期間,喬申已經開始忙著談判各種通告,他那過硬的經紀人素質也終於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也終於不再是把自己出類拔萃的口才浪費在處理各種□□上面了。
可是眼瞅著已經看到了生命的曙光,但是困來得難總是比想象當中的快。
顧賞拍戲剛一開始就遇到了瓶頸期。
第一天的拍攝出乎意料的困難,演員入戲的速度要比想象中的慢了不止一拍。大概也是之前試鏡上的大放異彩給了顧賞太多的壓力了。這就像考試,一次考試人品爆發超常發揮很正常,但是次次都爆發就多少有點假了。
顧賞自己更是急得滿頭大汗,但是卻依舊演不出導演想要的效果。
用導演的話來說,顧賞的演技到目前為止只是停留在浮誇的偶像劇上,根本出不來。甚至還不及他試鏡時一半的好。
這種評價傳入喬申的耳朵里他自然也是不好受,第一天拍攝結束之後顧賞直接去他家裡賴了一晚上,本來想好好跟他談談,結果沒想到整個一晚上顧賞所做的就是躺在沙發里抱著沙發枕神色恍惚,嘴裡還念念叨叨地。喬申真怕他是因為受打擊太大而失心瘋了。
喬申把一杯咖啡放在顧賞面前,神色小心:「喂,你沒事吧,念叨什麼呢?」
「台詞啊。」顧賞扭過頭,看這表情還算是正常。
「你是不是覺得心裡特有壓力啊。」
「還行吧。」
「你不用有壓力,在你之前顧賞拍戲的時候比你狀況多了一萬倍也沒見他萎靡成你現在這樣!」喬申看了一眼顧賞,見他好像有些不相信,忍不住輕哼了一聲:「你抽過導演嘴巴子么?」
「沒有。」
「顧賞抽過。」喬申點點頭,「你有過到了片場連自己要演的是誰都不知道,台詞全靠自己想象來說么?」
「沒有。」
「顧賞有過。」繼續點頭,「你有把對戲的演員氣到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然後劇組被迫停拍么?」
「顧賞是怎麼在娛樂圈活這麼大的啊。」
喬申勾了勾嘴角:「這就是手段。」
「我可學不來。」
「誰讓你學這個!」喬申無奈,「我是讓你別有這麼多壓力比你差的人有千千萬,照你這麼個整法,明天還非得死在片場。」
顧賞瞥了一眼喬申,沒再說話,繼續仰在了沙發上嘴裡念念有詞。
第二天的顧賞,居然突然變得出乎喬申意料的榮光煥發。不但起了個大早還給喬申買了早飯然後直奔片場。
看著他一直止不住上揚的唇角,喬申覺得今天肯定是有什麼好事情等著顧賞。
喬申匆匆地吃了早飯也走了,他最近趁著顧賞人氣好不容易冒頭,想極力爭取讓顧賞發行一張新唱片,而且跟唱片公司交涉的還算是順利,雖然對方不像是萬盛這樣的大型唱片公司,但是卻也能算是一代後起之秀。
感覺到顧賞終於已經步入正軌,喬申可以說是心情大好。
可又是一天拍攝下來,顧賞卻一直都沒跟喬申聯繫。眼瞅著拍攝已經結束了一小時,可是顧賞的手機卻關了機。喬申納悶,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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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第二次踏入這個金碧輝煌現代氣息十足的大廳,顧賞心裡的不安似乎已經減小了一點。
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三十二樓敖凡的辦公室,下班的時間早就已經過了裡面已經是空無一人。顧賞小心翼翼地推開敖凡房間的門,看見敖凡正坐在桌前不知在忙什麼。
周圍沒有陳應的身影,大概是敖凡已經先把他打發回去了。這也就意味著此時此刻,整整三十二層就只有敖凡和顧賞兩個人。
「咳……敖凡?」顧賞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敖凡聞聲抬起頭。只見他的鼻子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驟然多了幾分書生氣。
「進來吧。」敖凡站起身隨手幫顧賞倒了杯咖啡,然後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你戴眼鏡?」顧賞好奇地看著敖凡,他從來沒看過敖凡戴眼鏡,不管是從電影上里還是別的其他場合全都沒有見過,而且看這鏡片的厚度度數應該不會太小。
「很奇怪?」
「像老爺爺。」顧賞笑著打趣,「尤其是眼鏡滑在鼻樑上的時候。」
「……」
敖凡無語地推了一下眼鏡,因為平時都是帶隱形眼鏡的緣故,所以能見到他戴眼鏡的機會真的不多。
「你剛才在看什麼?」顧賞說著,眼神偷偷往敖凡的桌子上掃了一眼,「《奪夜2》?!」
顧賞看著那一份厚厚的電影企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奪夜》要拍第二部了?!」
「只是暫時的企劃,」敖凡手裡捧著一杯咖啡,表情平靜。「把劇本給我。」
「哦。」顧賞乖乖照做,把手中厚厚的劇本遞給了敖凡,「需要我先演一段么?」
「不用。」敖凡看著顧賞,「你先把杜三月這個人搞清楚,不然演什麼都不像。照你這麼下去,恐怕三十五集之後真的要換演員了。」
顧賞一聽這話頓時有了緊迫感,他才不會讓已經到了嘴邊的肥肉被別人分再去一杯羹。不過他還是不太明白敖凡的意思:「杜三月?不就是個人么,這有什麼好搞清楚的……」
「我提前那麼久把劇本給你,你到底在沒在看。」敖凡皺著眉頭,發愁地用食指摁了摁太陽穴。
「我當然看了!」顧賞更是說的理直氣壯,「裡面的台詞那麼難記我都記下來了!」
敖凡受不了地仰起頭,生生是把已經到了嘴邊的那句「你是豬么」給憋回了肚子里。
平靜地把劇本放在茶几上,開始了耐心地講解:「這部劇男主角杜三月的原型是公子朝。」
「啥?什麼朝?」
「戰國時期宋國的大夫。」敖凡挑了挑眉,「不知道?」
顧賞跟個傻子似的對著敖凡搖了搖頭。
「好吧。」
「那他怎麼了?」
「公子朝是當時那個年代有名的斷袖,與衛靈公是竹馬之交。」敖凡看著眼前這個明明很認真的努力卻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心裡實在是氣不起來。
「我好像懂點了。」
「現在的電視劇題材花樣倍出,不過雖然大題材千變萬化,但是熱門的小題材在一個時期中卻只有那麼一兩個。」
「那現在是什麼?」
「賣腐。」敖凡的話語里沒有什麼避諱,他只是想讓眼前這個人最快的了解自己要演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賣腐?」顧賞意料之中地吃驚。
「劇中杜三月跟皇上的關係很曖昧。雖然編劇並沒有直說,不過這也不代表你就應該感覺不到。」
「可是我是真的沒感覺到啊!」顧賞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走到敖凡面前一臉義正詞嚴:「你看皇上已經是垂垂老矣,可是杜三月怎麼說也算是個小鮮肉吧……不是我自戀,皇上,不不不,嚴洛古都能當我爺爺了!讓我跟他曖昧?!」
「誰叫你真的他曖昧了……」敖凡被他弄得頭暈,趕緊伸手示意顧賞不要說話,決定換一個方式跟他講解這個並不太複雜的問題:「顧賞,你第一次聽到杜三月這個名字什麼感覺?」
「感覺有點娘。」
「這不就得了。」敖凡如釋重負地捏了把汗,能給天王逼到這份上也是顧賞的本事了。
「可是!」
「你別可是了。」敖凡趕緊打住了顧賞,「如果現在是試鏡會,導演想讓你演一個女人你怎麼演?」
「演女人?」
敖凡點了點頭。
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導演,顧賞心想。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像是有了結果,清了清嗓子站在了敖凡面前。
還不等敖凡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聽顧賞忽然捏著嗓子放聲大叫:「敖凡!!快看是敖凡!天啊!是敖天王本人誒!呀啊!真的是比電視上還要帥啊!」尖叫的同時還伴隨著手舞足蹈的跨裝動作和見了親媽一樣興奮到哭的表情。
「……」
敖凡只覺得自己眼前一抹黑。
「我不會演!!」還不到三秒鐘顧賞就已經被自己浮誇的表演逗笑了,「你是影帝,你來啊。」
敖凡抬了抬眉,他越發覺得眼前這人得寸進尺了。
「我演皇上,你演杜三月。」顧賞翻開劇本,指著勾畫得最嚴重的一頁,「就這段!」
敖凡拿過劇本,掃了一眼:「行吧。」
見敖凡答應,顧賞便開始念起了台詞。
只見他佯裝端著奏摺,眼神似有若無的撇過敖凡道:「杜三月,最近彈劾你的摺子真是越來越多了,朕每天批閱的摺子十有五六是在說你的事,你有什麼想法么?」
敖凡聽后嘴角微揚,一雙細長的眸子隱含著淡淡地笑意,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讓人*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陛下,自泰安園修建一事後,朝中大臣就對臣有諸多不滿,恐怕這送到桌上的摺子還不到一半。」
「你可是洒脫。知道這些摺子都說了些什麼么?」顧賞一邊看著劇本一邊說著,心裡除了震驚於敖凡只是掃了一眼就可以把台詞一字不差地說出來之外更驚訝的是他嫻熟的演技。
「杜三月願聞其詳。」敖凡的台詞說的不快不慢,主僕之間那種微妙的關係僅僅是通過細微的眼神交流就已經足夠讓站在對面的顧賞有些神魂顛倒。怕是如果面對真的皇上,皇上也會為之傾倒的。
「以下犯上,假公濟私,每天只知尋歡作樂,疏於朝政!」顧賞說著,佯裝生氣地把手中的劇本當做奏摺往桌子上一摔,「你該當何罪?!」說完這句話,顧賞不知為什麼心裡忽然萌生了一種暗爽的感覺。
敖凡微微抬眼,雙眸中稍縱即逝的慌亂顯得恰到好處,但是很快卻又帶上了淡淡的笑意:「皇上,不知這幾件罪狀里你究竟是在氣哪個?以下犯上?假公濟私?還是臣偷著去那風月場所……尋歡作樂?」
敖凡這句話說完,顧賞遲遲沒有接上話,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確實是被敖凡的眼神迷住了,有點看傻了。演技沒有任何做作的成分,字句之間的斷續全部都恰到好處。
而且這段戲在體現一主一仆的關係之餘彷彿又好像多了一層無法訴說的曖昧感覺。會讓普通人看了覺得只是關係近一點的主僕之間在聊天,但是卻又給了腐女們大量腦補畫面的空間。原來敖凡剛才說的就是這種感覺……顧賞止不住點頭。
見顧賞沒有再往下對台詞,敖凡歪了歪頭:「懂了?」
「懂……」顧賞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在看過敖凡的表演后,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真的沒有再從劇組待下去的必要了。隋景文到底是怎麼忍受得了自己的呢?
照這個程度,他可能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照樣趕不上。就僅僅這兩句台詞就足可以讓顧賞看出他作為一個小明星與影帝之間的差距。
心情沒來由地開始急躁起來,歪歪斜斜地坐在沙發上翻弄著劇本,努力想要學出剛才敖凡演杜三月時那種感覺。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做到那樣,那麼一定會給隋景文嚇一個跟頭的。正好這幾天的拍攝下來,隋景文已經有點看不上自己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對台詞對到了深夜。
直到後來,敖凡的忽然來了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兩個的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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