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七夕（二）：

一旁捂著嘴忍笑忍得一副便秘狀的媽媽聞言不由得瞪了淺淺一眼——在七夕節！一個男生！想約一個女生出去！還需要理由嗎？！需要嗎？！

目測靠這個傻乎乎的女兒，估計自己一輩子都沒有身強體壯的女婿可以壓榨了。媽媽索性上前一步捂住淺淺的嘴巴，對著手機喊道：「有有有，她有空，她有的！」

她這一捂捂得太急了，把淺淺的口鼻一起捂住了，淺淺喘不過氣來，就抬手去掰她的手腕兒，偏偏媽媽擔心淺淺得了人身自由以後會搗亂，淺淺越是掰，她就捂得越緊。

與這邊的混亂相比，陸燁那邊就安靜了多了——是真的安靜，他沒想到淺淺媽媽也在那邊，而且還是開的擴音……ohgod！那豈不是之前他隱晦地調戲淺淺的話都被淺淺媽媽聽到了？萬一給淺淺媽媽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讓她覺得他是一個輕浮不可靠的人，以後不願意把女兒交給他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就緊張得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不過很快他就不緊張了，因為……聽淺淺媽媽的話，看樣子未來丈母娘很願意把女兒託付給他啊！

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砸中的陸燁的腦子裡被一長串的「嘿嘿嘿嘿嘿……」刷屏了，整個人都沉浸在了「我喜歡的女孩的媽媽也很欣賞我」的狂喜中。

兀自傻笑了片刻，聽得電話里傳來的響動，陸燁才想起自己還在通電話的事情，忙收斂了思緒，盡量控制了自己的心思不外露，彬彬有禮地說道：「原來阿姨也在那邊啊，失禮了。」

意識到電話那頭還有個「外人」，媽媽也不跟淺淺胡鬧了，畢竟她年紀一大把的人了，在家跟自己女兒打鬧打鬧還行，當著外人的面還這麼為老不尊就不太合適了——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應該是她的未來女婿沒跑了，萬一讓他覺得未來丈母娘不夠穩重而對她的女兒產生了偏見怎麼辦？

她忙端正了態度，拿出了身為長輩該有的氣度和口吻，說道：「不失禮不失禮，你們年輕人該怎麼開玩笑就怎麼開玩笑，不用顧忌我這個老太婆——我雖然老了，但思想還是很開明的。倒是你，我跟淺淺一直這樣鬧騰的，讓你見笑了。」

「阿姨您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您明明很年輕，跟淺淺站在一起就像她的姐姐似的。」陸燁笑著說道。

他這話簡直說進了媽媽的心坎兒里去，媽媽當然不覺得自己老，一來她的長相不顯老，忙碌的工作之餘也不忘保養好自己，所以即使兩個孩子都上高中了，她看著也不過三十歲出頭；二來她心態好，出嫁前受父母疼寵，出嫁後有丈夫愛護，雙方都有不錯的工作，家境也殷實，不用操心家用，除了懷孕的時候感覺到過辛苦以外，就沒有吃過別的苦，因此還保持著少女的天性。

媽媽聽得眉開眼笑——奉承的話她不是沒聽過，卻沒哪一個能說得像陸燁這麼誠懇，主要是她見過陸燁本人，偏向於清冷凌厲的五官讓人覺得他不是一個會說謊或者阿諛別人的人，透著淡漠疏離的聲音也帶給他一種說什麼都像是真的的信服力。

媽媽毫不掩飾地說道：「這話我愛聽，小夥子真會說話。」

陸燁謙虛地說道：「您過獎了，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

「不不不……」

……

從事件的女主角淪為布景板的淺淺：……嘿，你倆還越說越來勁兒了，還記得大明湖畔的我嗎？

**

直到淺淺把碗盤全部洗涮乾淨，又擦凈了碗盤上的水，再把它們整齊地排放在了消毒櫃里。媽媽才猛然想起她存在，不由得歉意地對電話里的陸燁說道：「噢看我，一聊起來就什麼都忘了，你打電話來是找淺淺的吧，抱歉抱歉，妨礙了你們這麼久，我這就把電話還給她。」

已經賺足了未來丈母娘好感的陸燁笑了，說道：「不會，跟阿姨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淺淺媽媽說道：「哈哈，沒關係沒關係，以後咱們還會有很多聊天的機會的，我知道你們現在還有年輕人該做的事情，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言下之意真是昭然若揭。

媽媽說完，就把電話遞給淺淺，說道：「來寶貝，接電話了。」

淺淺把解下來的圍裙掛在牆上，轉過身來，卻一點要伸手接過手機的意思都沒有，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媽媽，黑白分明的雙眼卻清楚地傳遞著一個信息——你聊啊，你繼續聊啊，你有本事跟我班長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破事兒，沒本事就這樣聊到天荒地老？

接收到來自女兒的控訴，媽媽也不覺得尷尬，不由分說地拉過她的胳膊，把手機往她掌心裡一放，自己又暗搓搓地躲到一邊去偷聽了。

淺淺瞪著顯示著「通話中」的手機，沒吭聲。

倒是那邊的陸燁先開口了：「淺淺？」

淺淺：「……嗯。」

「吃飯了嗎？」

沒吃飯她洗什麼碗？

她終究沒有把腹誹說出口，而是應道：「……吃了。」

「你……今晚有空嗎？」

聽到這個問題，媽媽一下來了精神，她給淺淺遞了一個兇狠的眼神——你敢說沒空試試看？！

淺淺：「……有，有的。」

「那你願意出來跟我走走嗎？」

「……好。」

這一聲「好」過後，那邊好一會兒沒有再響起陸燁的聲音。

淺淺以為是通話中斷了，按亮了屏幕一看——還在通話中呢。

那他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淺淺和媽媽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又過了一會兒，陸燁才說道：「淺淺，阿姨還在旁邊嗎？」

媽媽聞言忙對淺淺搖頭擺手。

淺淺卻不願意對陸燁說謊，她看了上蹦下跳的媽媽一眼，說道：「在。」

「我知道了。」陸燁點點頭，想了想，放緩了聲音說道，「淺淺……如果你不願意出來的話，就直說好了，我會不勉強你的。」

「哈？」淺淺微微睜大了眼睛。

「我的意思是，你不想出來就不用出來，不用因為阿姨幫你答應了，就強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陸燁解釋道。

他率先提出來了，反倒叫淺淺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因為她不是不想出去，而是……

明知道陸燁看不到，她還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不不，沒有什麼勉強不勉強的，我是……自願出來的，不是因為媽媽答應你了。我就是……算了，沒什麼。什麼時間，在哪裡見？」

「七點半，牌坊處見，方便嗎？」

「嗯，知道了。」

掛斷電話以後，陸燁又對手機屏幕上淺淺的照片發了一小下呆，才抬起頭，對把他和淺淺、淺淺媽媽地對話聽了個從頭到尾的爸爸豎起了大拇指——給自己點贊。

陸爸爸很給面子地豎起大拇指——給自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兒砸點贊。

點了贊，陸爸爸還覺得不夠，又在陸燁肩膀上拍了拍，感嘆道：「不愧是我兒子，最後這一招以退為進簡直用得出神入化——好兒子，沒給你爸丟臉！」

陸燁臉上流露出些許笑意，毫不謙虛地說道：「那是。否則怎麼會有『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說法呢。」

竟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用計哄騙淺淺出來的險惡用心。

**

距離七點半還有一個小時，淺淺原本打算回房間換一身舒適的棉布裙，下樓吃個餐后甜品，再看一會兒小說就掐著時間出門。結果剛上樓，淺淺就被媽媽抓到了她的房間去。

媽媽不由分說地把淺淺拉到梳妝台前坐下，然後站到一邊，摸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陣，叮囑了淺淺一句「坐好了別亂動」，就跑出了房間。

淺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坐著。

五六分鐘過後，媽媽就回來了，手肘上挽著一條純白色的連衣裙。從鏡子里看清楚媽媽拿的是哪條裙子，淺淺感覺自己心跳都加速了不少——好傢夥，難不成媽媽已經逆天到了即使她不說都能猜到這條裙子其實是班長送的了？！

這下更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好在下一刻，媽媽就主動平復了淺淺的驚恐，她說道：「誒淺淺，這條裙子不是我給你買的吧？你自己買的？你居然也會給自己買這樣的裙子？」

淺淺默了默，非常含糊地說道：「就是上次……出去逛街的時候，看著漂亮，所以就……」

不是她想說謊，實在是對於她和班長之間的關係，媽媽的腦洞估計已經開得突破天際了，要是再讓媽媽知道這條裙子是班長買下來送給她的……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眼光不錯啊，」媽媽拿著所以在淺淺身上比劃，「嘖嘖」了兩聲，一錘定音，「那今天你就穿這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