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高三（一）：

淺淺的性格雖然不靠譜了些，但人品還是過得去的，答應了袁正軍要好好學習，就真的勤奮刻苦起來了，連最討厭的連堂數學課都強打起精神從頭聽到了尾，那灼灼的目光嚇得數學老師尺子都拿不了穩了，扶了扶鏡架說道：「岳淺淺同學今天這是怎麼了，上我的課既沒有睡覺也沒有看小說……莫非是我還沒睡醒？」

玩笑一般的調侃頓時讓全班哄堂大笑，紛紛轉頭去看淺淺的笑話，淺淺臊得不行，耳根子都紅了，忙舉起書本擋住臉。

除了上課時間以外，以前放學從來都只是背個空書包回去的淺淺破天荒地帶書回去了，她確實聰明，像語文英語化學生物這三門只需要記憶的科目，哪怕她上課睡了再多的覺，勤奮地背背，看幾道例題的解題思路就會了，物理也還好，記住公式，看懂題干，能分析出哪些是有效數據哪些是無效數據，這道題就算做對了一半。就只剩下數學，這可是她的老對頭了，三角函數她懂，概率她懂，數列她懂，如果只是平面幾何或者立體幾何，她也能懂……可特么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函數代數未知數這種東西啊！本來就很難了，特么的還要混在一起出題，到底要不要人活了？

她還是選擇狗帶吧……

在數次把題干讀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搞不清楚它到底想表達什麼東西之後，淺淺帶著一種屈辱的心情敲開了岳其琛的房門，癟著嘴委屈地說道：「哥哥你可不可以給我講講題……」

岳其琛正在研究新菜式的弄法，冷不丁看到淺淺拿著練習冊進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瞭然：「上課睡覺又給老師罰了？」

「不是啦……」淺淺含糊地說道，「就是忽然覺得學習也挺有意思的……」

這樣的理由拿來糊弄別人可能還會過關，但用來糊弄岳其琛就完全不夠格了，他狐疑地看了淺淺一會兒，心想既然她不願意說，強迫她說出來也沒意思。便暫時放下了追問的心思，專心給淺淺講題。

這一講就講到了十一點半，眼看著淺淺哈欠一個接著一個的打，眼淚花花都湧上來了——畢竟她今天一節課也沒睡過啊！岳其琛擱下筆，說道：「不早了，你該睡覺了。」

「可是……」淺淺遲疑地看著下面幾道標了紅圈的題。

「差不多了，講得太多你也吸收不了，你先把我給你講過的題完全弄懂了，我們再繼續。學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別想一口氣吃成個大胖子。」

感覺岳其琛說得很有道理，淺淺沒再堅持，收拾了書筆離開了岳其琛的房間。

房門一被關上，岳其琛就撥通了陸燁的電話——他是沒興趣存這傢伙的電話的，但不管怎麼說，自家妹子還在他手上，有個電話保險一點。

陸燁接到岳其琛的電話也很意外，在聽他說了來意之後，陸燁很爽快地告訴了他原因——一，他們班來了個新的班主任；二，新班主任知道他和淺淺談戀愛的事；三，淺淺猛然發現她爸爸長白頭髮了。

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儘管陸燁沒有交代前因後果，岳其琛一下就想通了是怎麼回事，若有所思地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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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淺淺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小打小鬧，而是真心實意地想搞好學習，陸燁也收了隨她玩玩兒的心思，也開始認真地整理筆記，歸納高頻公式，勾畫考試重點，總結歷年題型包括他常用的解題技巧……只用了兩天，他就把這些合起來可以稱作「高考寶典」的筆記本放在了淺淺面前，他的目光在淺淺眼下淡淡的青影上停了停，有些心疼，說道：「還有一年，用不著從現在開始就這麼拼，你基礎不算差，只要這一年稍微用功點就能拿到好成績的。」

淺淺非常感激地收下了，再給了陸燁一個么么噠當作謝禮。

剛開始不久，淺淺就遇到了大難題。

上課不睡覺對淺淺來說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身心都很難受，她習慣了每天睡十二個小時以上，睡眠時間陡然縮短了將近一半，皮膚變差了黑眼圈顯現了痘痘冒出來了都是不礙事的，最痛苦的就是她隨時隨地都在打犯困啊！！

犯困的時候是最難集中精神的了，特別是淺淺從未嘗試過抵抗困意，什麼時候困了就什麼時候睡，端的是隨心所欲有錢任性。但自從決定了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之後，她幾乎每天都在和沉重的眼皮子做鬥爭，都恨不得像Tom一樣用兩根牙籤把眼皮子支起來了！她時常撐著下巴聽著聽著課就睡著了，一個不小心額頭就磕桌面上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她委屈地揉揉撞痛的地方，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繼續聽課，那模樣別提有多可憐了，連老師看她的目光中都帶上了幾分不忍。

然而最難熬的還是自習課。

有老師講課的時候，至少還有一道特別響亮的聲音可以起提神作用，而自習課的時候，全班都沉浸在一片安靜學習的氛圍中，筆尖在紙張上滑動的「唰唰」聲清晰可聞，偶爾幾道同學低語的絮絮聲響起……統統交織成一首最具魔力的催眠曲。

如果說上課時間睡覺還有可能被老師喊醒或者被老師突然拔高的聲音驚醒，那自習課簡直是她這種上課愛打瞌睡的人的黃金睡眠時期！

可是現在，她不得不用她的黃金睡眠時期來和她最討厭的科目——數學來打交道。

一道題還沒看過去幾個字，淺淺的視線又有些發暈，她放任自己點了兩下腦袋，猛地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對著還是一片空白的練習冊，淺淺被這種無力感逼得有點想哭——她習慣了睡前要看一會兒小說，這個「一會兒」是長還是短一般來說是根據小說的精彩程度而不同，遇到特別好看的，興奮地看到天亮也是有的，反正上課可以補眠嘛！可現在不同了，高三的學生每天晚上都要比高一高二的學生多上一節一個小時的晚自習，也就是說他們的放學時間是十點半，這一政策自暑假前補課就開始實施，美其名曰讓學生們儘早適應。暑假前補課的時候，淺淺照常九點多就回家了，她有校門出入卡，想什麼時候出學校就出學校，不像別的學生還需要開假條。為了實踐要好好學習的諾言，不用袁正軍說，淺淺就主動把校門出入卡收起來了，和大家一起乖乖學習到十點半，回到家差不多就是十點四十，吃個小零食、洗漱完畢、拿著手機裹進被子里，未免自己一看起來就忘了世間，她刻意給自己調了一個十二點半的鬧鈴，警告自己鬧鈴響了就一定要放下手機睡覺。這種偷雞摸狗的小動作被岳其琛逮到了兩次，岳其琛一反常態地沒有罵她，只是收了她的手機叫她趕緊睡了，隔天就在一邊有意無意地念叨什麼「據說女孩子十一點以後睡覺是不要臉，四點以後睡覺是不要命」、「中午不睡，下午崩潰」之類的話。淺淺看看鏡子里自己一天比一天糟糕的臉色，再聯想一下自己上課總是打瞌睡的情況，狠了狠心，把鬧鐘的「00:30」改成了「23:30」。

某次課間時間，淺淺心血來潮地算了一下，發現自己現在每天看小說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兩個小時，情不自禁地淚牛滿面，覺得自己的命真苦。

更苦的是她都妥協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上課還是會犯困啊！！！

淺淺真想用力扇自己一巴掌把瞌睡蟲全部扇走，但她摸摸自己嫩嫩的臉蛋，再看看自己毫無殺傷力的小肉手，終是沒能狠得下這個心。

無奈之下，她用水筆戳了戳某天突然取代江棠成為了她的同桌的陸燁的胳膊，在他疑問的目光中把手遞給他，淚眼朦朧地說道：「你牽著我吧，看著我打瞌睡就掐我一下，把我掐醒。」

陸燁興高采烈地去牽自家女朋友主動送上門來的小手的動作僵住，臉色幾經變化最終定格在一個有些古怪的表情上：「……你讓我，掐你？」

淺淺點點頭，自認為並沒有什麼不妥：「對啊。」

陸燁頓了頓，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把淺淺的手握在掌心裡，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所以他到底做了什麼才讓這個人覺得他狠得下手去掐她？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心疼都來不及好嗎，居然還叫他掐她……她這是高估了他還是低估了她在他心裡的位置？

淺淺沒有發現陸燁的異常，她現在腦子裡有一半是漿糊，能發現才怪了。她不放心地提醒道：「一定要把我掐醒啊。」

「困得狠了你就睡一會兒，」陸燁摩挲了一下淺淺的手，夏末的天氣，她的手摸著竟有些涼意，「我說了你不用從現在開始就這麼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