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驚呆（十）：

見陸燁把一切準備工作都幫自己做好了，淺淺愣了一下，感動的接過了東西，感激地說道：「謝謝你，班長。」

陸燁好笑地在她頭頂揉了一把，說道：「說什麼呢，都是我應該的。好了，讓你去洗漱。」

淺淺這才拿著杯子和毛巾往浴室走去，剛要進浴室的門，她又停下來了，猶豫了一下，從牆邊探出半個腦袋，眼巴巴地看著陸燁，不放心地說道：「班長……我洗漱的時候，你哪兒都不會去的，對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這是被嚇出心理陰影來了。

陸燁說道：「放心吧，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守著你。」說著，他從床邊挪到了床尾坐著，說道，「你看，我就坐在這兒，看著門的方向，誰來開門，我就把他打出去，好不好？如果仍然覺得不放心的話，你還可以隔一會兒就叫一叫我，看看我還在不在外面。行嗎？」

「好，」淺淺這才安心地笑了，對陸燁露出了六顆整齊的牙齒，說道，「謝謝班長。」

浴室里很快就響起了嘩嘩的水聲，淺淺還真的像陸燁提議的一樣，刷牙前要叫一聲班長，洗臉前要叫一聲，洗澡前也叫了一聲，來確認他的存在。

一開始，兩人之間的對話是「班長，你在嗎？」「我在。」「哦，那我刷牙了」和「班長，你在嗎？」「我在。」「哦，那我洗臉了」的時候，陸燁還覺得有點好笑，可當兩人之間的對話變成了「班長，你還在嗎？」「我在呢。」「哦，那我洗澡了。」時，陸燁就覺得難受了，他的大腦在不受控制地勾勒淺淺此時的一舉一動，他的身體里再次湧出了那種難言的躁動，就連那水聲聽在耳朵里，都比之前刷牙洗臉時弄出來的水聲多了幾分旖旎和曖昧。

這簡直是在考驗他。陸燁想道。

他感覺自己現在像極了第一次跟女朋友開.房的愣頭青，任何一點細微的響動都能撩撥起他作為一個男人身體里最原始的衝動。然而可惜的是，那個即將和他在同一個房間里共度一夜的女孩尚且不是他的女朋友，他連摸摸她的小手，都得先經過她的同意。

難耐之下，陸燁變換了好幾個坐姿，回頭看空調顯示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16度，已經是家庭空調的最低溫度。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這個房間里很熱，熱得他都口乾舌燥了起來。

他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著冰水，然並卵，他還是那麼熱，好像灌進去的水還沒來得及順著食管流進胃裡，就被他身體的高溫蒸發殆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磨人的水聲終於停止了，陸燁放下空杯子，鬆了一口大氣。

很快浴室里就響起了另外的聲音——是淺淺在吹頭髮。

「啪嗒」一聲輕響，頭髮半乾的淺淺走出來了，還是白天那一身裝扮，灰色T恤搭配牛仔七分褲，她穿戴得整整齊齊、滴水不漏。

剛從水汽騰騰的浴室里走出來沒幾步，淺淺就凍得打了一個哆嗦，驚道：「怎麼這麼冷？班長，空調你開的多少度啊？」

自淺淺從浴室里出來，陸燁的視線就死死地黏在了她身上，他神色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白皙的臉頰上甚至漂浮著淡淡的紅暈，連淺淺說了什麼都沒聽到。

淺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被他奇怪的樣子驚了一下，忙伸出手去準備搖醒他，問道：「班長你怎麼了，臉這麼紅……難道是發燒了？」

淺淺的指尖才剛剛碰觸到陸燁的肩膀，就被他條件反射似的握住了。剛洗完澡，她的手還暖暖的，但這對渾身上下都詭異的發著熱的陸燁來說，無疑是盛夏天裡一杯消暑解渴的冰檸檬，不僅平復了他燥熱的心，還給他混沌的神智帶來了一絲清明。

陸燁如夢初醒般看著淺淺，又低下頭看了看淺淺被他握住的手，雖然很是不舍，他還是鬆開了手，乾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問道：「怎麼了，淺淺？」

淺淺不太自在地把被他握過的手背到了身後，隨後，又偷偷把另一隻手也伸到了背後，輕輕握住那隻手，懷疑手被班長握住的那一瞬間，心裡觸電一般的悸動只是自己的錯覺。

兩個人的目光都躲躲閃閃的，自然沒能發現對方的臉上同時一閃而過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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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清了清嗓子，竭力若無其事地說道：「沒、沒怎麼，就是……房間里的溫度這麼低，你的臉還那麼紅，我還以為……還以為你發燒了呢，就問問……」

「哦……」陸燁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抽風把空調的溫度調到了最低，忙拿過床上的空調遙控，把溫度又調了上去，心虛地解釋道，「剛才覺得有點熱……嗯，是很熱，所以把空調調低了一點……」

淺淺點點頭，很有同感地說道：「今天的確很熱。」

「是啊，」陸燁笑了笑，說道，「淺淺你洗完了嗎？洗完了的話我就要去洗了，嗯……你先到床上休息吧。」

「誒？」淺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說道，「你不是已經洗過……？」

「剛才不是差點打了一架嘛，又出了點汗。不太舒服。」陸燁說著，就拿著毛巾走進了浴室。

淺淺站在原地，一頭霧水地撓了撓後腦勺——她怎麼覺得今晚的班長做什麼都像是毛毛躁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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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燁站在淋浴噴頭下，毫不猶豫地把冷水閥門擰到了最大程度。

在小瀑布一般的冷水下沖洗了足足十分鐘，陸燁才覺得他身體里的躁動被徹底壓了下去，他關上閥門，透明的水珠成串兒的從他肌理分明的肩背、腰腹滾落，他單手撐著牆，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才走出淋浴範圍，擦水穿衣。

陸燁走出來的時候，淺淺已經到床上去了，她靠著床頭玩著手機，心有餘悸的她只露了一個腦袋、一個肩膀、兩條手臂在外面，其餘地方都被她用被子裹了個嚴嚴實實。

陸燁覺得這樣也好，免得他的身體又出現什麼奇怪的反應。

他對看過來的淺淺笑了一下，也爬到了床上，兩個人就這樣隔著一條窄窄的通道默默玩兒手機，只不過一個是玩兒得專心致志，另一個是玩兒得心猿意馬。

半個小時后，陸燁見淺淺的頭髮幹得差不多了，便道：「淺淺，已經很晚了，該睡了。」

淺淺嘴上應著好，給電子書翻頁的動作卻沒停，又看了十來頁，她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縮進了被子里躺好。

陸燁無奈地笑了一下，抬手關了燈，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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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靜，所以淺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格外明顯。

聽著淺淺折騰了五分鐘，陸燁忍不住出聲了，他問道：「淺淺，你睡不著嗎？」

那邊安靜了一瞬，淺淺貓兒一樣細細弱弱的聲音響起：「不是，是不敢睡……」

「還怕嗎？」

「怕，怕睜開眼睛，又看到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嗯，別怕，我就在你旁邊，不會再出現什麼莫名其妙的男人了。」

「……好。」

然後，房間里就安靜得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了。

又過了一會兒，陸燁試探著叫道：「淺淺？」

淺淺幾乎是立刻答道：「嗯？」

「還是怕嗎？」

「……」

陸燁翻了個身，面對淺淺的方向，說道：「淺淺，把手伸出來。」

「嗯？幹什麼？」

「別問那麼多，乖，把手伸出來。」

這一次，陸燁的聲音裡帶上了誘哄。

淺淺猶豫了一下，還是翻身面對陸燁的方向，遲疑地伸出了手去。

下一秒，陸燁的手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在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準確地握住了她的手。

在兩隻手握在一起的那一瞬間，兩個人的心跳都不約而同地漏了一拍

淺淺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卻沒能掙脫，漸漸地，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由慢而快的涌到了臉上，很快，她的臉就燙得能煎熟雞蛋了。明明知道這麼黑，陸燁不可能看得見她的大紅臉，但她還是轉了轉頭，把半張臉埋進了枕頭裡。

昏沉的黑暗裡，陸燁也難得的覺得臉熱，在這種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他反而產生了似乎是名叫羞澀的心情。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現在還怕嗎？」

淺淺沒有馬上回答。

班長的手很溫暖，屬於他的體溫從兩人相握的手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她的身上，也暖進了她的心裡，帶給她沉默的勇氣和力量。

班長的手很大也很有力，可以輕輕鬆鬆地把她的手整個兒握住，還能在不弄痛她的同時讓她無法掙脫，給予她無言的支持和鼓勵。

她心中糾纏不休的擔憂和害怕被這勇氣和力量一點一點地擊退，焦慮不安的情緒也被這支持和鼓勵一點一點撫平。

半晌，她悶悶地說道：「不怕了。」

「真的不怕了？」陸燁的聲音帶上了笑意。

「真的不怕了。」淺淺不好意思地說道。

陸燁「嘖」了一聲，說道：「這樣吊在空中好像有點不舒服。」

「嗯，是有點。」

「那我們放床頭柜上去？」

「好。」

於是乎，陸燁就這樣牽著淺淺的手往上挪，然後兩人的手都擱在了床頭柜上。

陸燁調整了一下睡姿，笑著問道：「如何，這樣是不是舒服多了？」

淺淺也笑了：「嗯。」

「那就睡了吧，已經很晚了。」

「好。」

淺淺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自己一聲高過一聲的心跳，漸漸地，她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迷迷糊糊間，她隱約聽見這種明顯的心跳聲似乎變成了兩個，一前一後，此起彼伏。當著兩個心跳聲慢慢地適應了對方的存在，終於合二為一的時候，淺淺閉上了半睜的雙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聽著淺淺那邊綿長而沉穩的呼吸，陸燁知道她這是睡著了，他不輕不重地在自己胸口處捶了一下，權當教訓裡面那個不聽話的傢伙，收緊了握著淺淺的手，也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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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5218室的床頭柜上，為那一雙即使在睡夢中也緊緊交握的手蒙上了一層暖意洋洋的光輝。

早上七點半，陸燁睜開眼睛，看了下睡相恬美的淺淺，又看了下時間，決定縱容她再睡二十分鐘才叫她起床，

早上八點一十，收拾完畢的淺淺和陸燁行色匆匆地出了門，到櫃檯處退了押金，下樓趕往文化藝術宮。

早上八點三十五，淺淺和陸燁在一個負責人的帶領下在教師辦公室找到了淺淺那個賽場的賽場負責人，那位女老師一看清楚淺淺的臉就笑眯了眼睛，慢條斯理地問道：「你是來找你的鋼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