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林姿番外（六）你對，你都對，那又怎麼樣呢？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玉蓉說著，看了一眼南南，提醒騰一飛，「不過，你可別說不該說的話！」

「今天我留在家吃早餐。」騰一飛說。

「就這事？」玉蓉瞪著騰一飛恧。

「吃完再說。」騰一飛說著拿起筷子給南南夾了一些其他的菜。

「媽，我上樓吃。」林姿要站起來。

「等等……」騰一飛看著林姿，他放下筷子，「我想讓南南去上學」。

玉蓉和林姿同時抬起眼睛來瞪向騰一飛，玉蓉冷嗤一聲，「你又想幹嘛？」

「他都這麼大了，每天在家待著，不用上學嗎？」騰一飛盡量溫和的說著，「你們放心，我保證他每天都會安全的回來。這樣行不行？」

玉蓉和林姿互相看看，不等玉蓉和林姿說話，南南小朋友插話道：「我在家陪媽媽，等媽媽病好了，我才上學。溲」

騰一飛看著南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低垂下頭，不再說話。

空氣有點兒僵，玉蓉側目看了看南南，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去幼兒園了，每天她身邊，孩子眼裡原有的天真，都被他們什麼的環境給污染了。

他原來純潔清澈的小眼眸里，每天都是恐慌和疑問，卻還要去討好大人。

「外婆，媽媽，等我們回家后，我才去上學。」南南突然又對玉蓉說：「我還能拿小紅花，上次老師說了，南南會寫畫小房子，就給南南得小紅花，現在我會畫了。」

玉蓉突然一滯，上個月南南學校的老師讓小朋友們畫一副畫，要畫一個屋子，和一家三口，南南說他不會畫爸爸，一直沒有畫出來。

玉蓉還記得，第二天她送南南去幼兒園的時候，其他小朋友都交出了畫，就南南沒有交，老師當時告訴他，只要南南會畫小房子，就能得小紅花。那天正是南南的生日。

可是，沒等到第二天，林姿就出了車禍，就再也沒有去過幼兒園。

騰一飛看了一眼南南，他站起來，朝外走去。

「等等。」玉蓉眼眶紅紅的，她叫住了騰一飛，「你答應我，每天必須送南南回來，等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們肯定要帶走他的。」

「當然。」騰一飛的臉上緩和一些，眉頭的愁結似乎開了，他折回來，對玉蓉和林姿做出保證，「每天肯定不會耽誤時間，肯定會把他按時送回來，三個月後，我絕不反悔。」

「還有！」玉蓉又說：「不許給南南換學校！就送到原來的學校去！」

騰一飛看著玉蓉，想說什麼的，但看見玉蓉那副堅決的表情，他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玉蓉不再說話，而是給南夾菜，也給林姿夾菜，自己卻吃不下一口。

林姿一直低著頭，不曾說話，拿著筷子，半天不見吃一口。

騰一飛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他知道她不疼這個孩子是假的，她只是不敢疼南南罷了。

——

南南上學了，他沒有回來都高高興興的給林姿和玉蓉講幼兒園裡發生的事情，他的小臉上，總是洋溢著笑臉，看的玉蓉也心裡舒服，可是，也更難過。

從南南上學那天起，林姿對於南南上學的事情，就一個字的意見都沒有發表過，但玉蓉從她聽南南講學校里的事情的表情里能看得出，她看見南南上學，是高興的。

畢竟，這世界上，哪有一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上學呢？哪有一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每天都高高興興的呢？

這天，林姿對玉蓉說她想到外面走走。玉蓉滿口答應，是應該到外面走走了，每天窩在家裡，人都要發霉了。

但是林姿的腿走不了幾步就會困，林姿要拄著拐杖走，玉蓉怕她摔了，萬一摔了，三個月也別想離開這裡。

於是，玉蓉用輪椅把林姿推倒外面去了。玉蓉陪著林姿在騰一飛家的花園裡散步，時值是氣候宜人的春天，騰一飛的花園裡已經綠色滿園，草坪放眼望去，延綿不斷，一眼尋去，好像在天的盡頭那邊。

不遠處，桃花紅了一片，瀝青鋪的小路兩邊是昂貴的灌木樹，整個花園雖沒有五彩繽紛，但也到處生機勃勃，而且空氣清爽沁鼻。

一股春風刮來，吹落桃花朵朵，綠色的草地上就點綴著鮮艷的紅色，遠遠看去，颯是好看。

林姿抬起手臂抱了一下胳膊，玉蓉彎腰問：「寶貝，冷了嗎？媽媽推你回去吧。」

「我還想待一會兒，屋裡悶死了。」

「那媽媽給你回去那件毯子。」

「恩。」

「你自己別走遠，就這裡等媽媽。」玉蓉就像交代一個三歲孩子一樣，叮囑了林姿就轉身回屋去了。

玉蓉剛走，一輛車駛進來，林姿看著，心裡有點兒發慌，她不知道是誰的車？

車在她身邊停下來，南南率先跑下來，一下子衝到林姿的身邊，「媽媽媽媽，我今天得小紅花了！」

林姿看著南南拿著的小紅花給她看，她的嘴角彎到了很彎的程度。

「媽媽，我是不是很棒？」

林姿看著南南等待的大眼睛，她用力的點頭，卻是說不出話來，因為，南南身後，正走過一個讓他害怕的人來。

「我去給外婆看！」南南只要林姿的肯定，林姿一點頭，他顧不得看林姿的臉，就跑了，一邊還叫著，「外婆，外婆！我得小紅花了！」

騰一飛走過來，林姿抓著輪椅的扶手，騰一飛看見她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他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半步。

也就站了一秒，騰一飛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他回過頭來，直至林姿走過去。

林姿在他轉身走掉的那一刻，心情鬆懈下來，可是，剛鬆懈下來不到一分鐘，騰一飛又折了回來。

這回，林姿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騰一飛版跪在她的輪椅前，雙手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動。他快速的說：「林姿，我知道錯了，正在改，你看不出來嗎？別怕我，求你了。」

林姿掙扎，可是，騰一飛的力量太大了，她根本動不了半分，就連輪椅這個有輪子的東西，都轉不動。

騰一飛觸到她手冰涼，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冷的？騰一飛站起來，把外套脫了，搭在林姿的腿上，他說了兩個字：「我走。」

林姿還在為他的衣服發怔的時候，獃滯的目光中就看見騰一飛已經走遠了。

騰一飛走到半路，就看見玉蓉抱著一條毯子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後面跟著那個可人的小人兒，他的手裡不止還抱著老師今天獎勵他的小紅花，還多了一樣東西，就是前幾天他買給他的那個汽車玩具。

玉蓉和騰一飛擦肩，她看了看騰一飛，又一眼朝林姿看去，她沒有多言，抬步快步朝林姿走去，走了兩步，她似乎想起什麼來，回頭叫了一聲後面的小人兒，「南南，快點兒，過來。」

「噢，來了。」南南小腿腿朝著玉蓉跑過來，和騰一飛擦肩到時候，南南對他說：「叔叔，外婆怕你欺負我媽媽，你有沒有欺負她？」

「咕嚕！」一聲，騰一飛眼角的肌肉抽了一下，他對南南說：「我沒有。」

「噢。」南南噢了一聲，朝玉蓉跑過去。

騰一飛把手按在疼痛的心臟處，朝裡面走去。

第二天，騰一飛下樓的時候，看見了沙發上扔著他的那件外套，他走到餐廳，那三個恨他的人已經在吃早飯了。

他坐下來，默默的拿起餐具來，慢慢的吃起來。

「外婆，媽媽，我吃飽了。」南南揚著小臉。

玉蓉抽了一張紙巾，給南南擦了小嘴，在南南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說：「到學校乖乖的，不要和小朋友打架。」

「恩，我不打。」南南用力的點頭，天真的繼續說：「那天丁丁說我沒有爸爸，我都沒打他。」

南南的話讓三個大人都不約而同的抬起了頭看向她，林姿又是第一個低下頭的人，騰一飛的手在桌子上握住，又偷偷的放在了桌子下。

玉蓉伸手摸了摸南南的頭，嘴角蠕動了一下，最後只是說：「南南乖。」

「外婆，你不信我嗎？我真的沒有打他，儘管我很傷心。」

儘管我很傷心！一句話就像憑空飛來的箭，穿透了三個大人的心。

林姿站起來，拿起拐杖就走。她起身的那一刻，騰一飛看見她在落淚。

玉蓉看了看南南，又看了看已經離開的女兒。

「外婆，媽媽不相信我嗎？我真的很乖。」

「她相信你，她最相信你了，她只是吃飽了。」

南南點點頭，相信了玉蓉的話，他相信了林姿就是吃飽了才離開的，他朝騰一飛看去，見騰一飛不再吃飯了，他問，「叔叔，你也吃飽了嗎？」

「恩。」騰一飛點頭，順道站起來，而且把手朝南南伸過去：「叔叔送你去上學。」

玉蓉親眼看見南南把小手默契和騰一飛牽在一起，玉蓉追了一步，緊張的叫住騰一飛，她對南南說：「南南先到外面去。」

南南看了看玉蓉，又看了看騰一飛，「噢」了一聲撒開騰一飛的手朝外面跑了，還留下一句話，「叔叔，我在外面等你。」

「你最好什麼都不要和我們南南說！」玉蓉看著騰一飛，狠狠的說。

騰一飛什麼話都沒有回，抬步就走，走到沙發處，目光落在沙發上的那件衣服上，他停下叫，沒有轉身，只是微微側著頭，「我答應你們的，就會做到。」

話后，騰一飛拿起沙發上那件昨天給林姿蓋在腿上的那件外套朝外走去。

玉蓉追到門口，看著騰一飛牽著南南的手走到車前，又上車，直到車走，她扒著門框，重重的呼吸。

樓上，林姿站在陽台上，看著那輛車駛出門口，那眼神越來越迷離，毫不聚光，貌似渙散開來。

路上，騰一飛對南南說：「南南，以後學校里有

小朋友欺負你，你就告訴叔叔，叔叔替你揍他！」

「外婆說打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南南嘟著小嘴又說：「打壞別的小朋友，媽媽會哭，外婆還得給人家看病。」

騰一飛張開嘴狠狠的吸了一口涼氣，他看了一眼南南，將頭偏向窗外，一路上，他再沒有和南南說一句話，只是緊緊的把那件外套抱在心口的地方。

下午幼兒園快放學的時候，騰一飛就到了幼兒園，他每天都會早幾分鐘來學校門口等一會兒，等南南放學是他一天最幸福開懷的時光。

車裡，接到了南南老師打來的電話，騰一飛打開車門，一步就躍到幼兒園的大門裡了。

「對不起啊騰先生，幾個小朋友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不小心把你家南南碰傷了。」幼兒園老師看著騰一飛幾近吃人的面孔，嚇得雙腿發抖。

「你們幾個！不管大人孩子！都別想好過！」騰一飛抱著南南飛出幼兒園裡。

醫院，南南的額頭上縫了三針，南南疼的直哭，鮮紅的血把南南的小臉都染紅了。

好幾天都沒有見過南南哭鼻子了，現在，疼痛又把他的小可憐給弄哭了。騰一飛心疼的要命，恨不得殺人，只是再遇到林姿的時候，他就發誓要改邪歸正了。

此時，遠在家裡的林姿，突然感到一陣心絞痛，她捂著心口，眉頭緊蹙。

「寶貝，怎麼了？」玉蓉過來看見林姿難過的表情，她緊張的問。

「不知道，突然心口疼了一下，覺得很悶。」林姿看玉蓉擔心，又說：「媽，沒事，可能在家裡悶了，我在出去走走。」

「哦，媽扶著你。」

外面，林姿一直看著大門的方向，玉蓉看了看錶，對她說：「那畜生每天到是準時，現在還不到時間，快回來了。」

林姿抿了一下唇，點點頭，在玉蓉面前，她不否認，她是在擔心南南被那畜生給帶走了。

醫院裡。

老師和打人的幾個家長都被騰一飛的人給帶來了，老師和幾個家長從不知道這個看著善良的小男孩的父親盡然這般了不起，一個個嚇得不敢說話。

「騰先生，對不起。」老師再一次上前給騰一飛道歉，「是我失職，沒有看好孩子們，對不起。」

「你當然失職。」騰一飛給助手使了一個眼色，助手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那老師給拉出去了。無論那老師怎麼求饒，騰一飛的臉都是一個樣，冷冰冰的。

幾個家長看見了，真的害怕了，就騰一飛身後站著的幾個黑衣人，他們就知道這男人絕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主，而且就是傳說中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道中人，就是殺了他們，他們都可能沒有地方說理去。

「騰先生，是我們教子無方，是我們錯了。」

「給我兒子道歉。」騰一飛對幾個家長說。

「好好好。」幾個家長待著自己的孩子給南南道歉，「南南小朋友，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錯了。」

「……」

幾個家長以為道過謙就可以了，但他們恰恰想錯了，騰一飛面色冷漠無情，他站起來抱著南南走，對身後幾個黑衣人說：「打了我兒子的手，全部剁掉。」

「啊！騰先生，騰先生，不能啊！求求您了，孩子還小！您不能這樣啊！我們錯了，我們知道錯了，求求您大人大量放過孩子吧。」

「手是必須剁。」騰一飛轉過身來，對幾個家長說：「孩子小？那拿你們的來換。」這次，騰一飛說完徹底的抱著南南走了。

幾個家長還在嚎叫，就被幾個黑衣人拉走了。然後就是慘叫一片。

玉蓉和林姿看著時間走到每天南南該回來的時候了，她們是真的急了，玉蓉拿起手機給騰一飛把電話撥過去。

騰一飛一看電話，把電話給了南南，對南南說：「告訴你外婆，說在馬上就回去了，已經到半路了。」

電話一接通玉蓉沖著電話就罵：「王金山！你把南南快點兒帶回來！你要敢告訴他你是他爸爸，我殺了你！」

南南聽著電話愣愣瞭然后就哭了起來，玉蓉一聽南南哭了，她意識到接電話的可能是南南，她趕緊放低音調，「南南，南南是你嗎？南南……」

騰一飛看見南南哭了，他接過電話，「喂，你說什麼了？」

「你這個王八蛋！你為什麼讓南南接電話！你快點兒把他給我帶回來！」玉蓉在電話里咆哮起來。

「我讓南南接電話，就是想讓他告訴你，我們在路上，馬上就回去了。」騰一飛掛了電話，把南南抱進懷裡，溫柔的安撫，「南南是小男子漢，南南不哭了。」

南南一直哭，看著抱著他的騰一飛問：「叔叔是爸爸嗎？叔叔是爸爸？叔叔是壞爸爸。」

騰一飛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他擁緊南南，「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能原諒我嗎？」

「爸爸為什麼要欺負媽媽？媽媽討厭你，南南就討厭你！我不要爸爸，我要媽媽

，我要我媽媽，我要我外婆，嗚嗚。」

「南南不哭，爸爸送你回家找你媽媽找你外婆。」騰一飛絲毫沒有認回兒子的開心，全部是因為心疼南南的傷心欲絕。

車子一進大門，車裡的騰一飛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玉蓉，他讓司機停下車，把車門打開，把南南抱到車門處。

玉蓉撲上來，一眼看見了南南額頭上的紗布，紗布上還有血跡，她嚇的張大嘴巴，瞪大眼睛，抱著南南就問：「南南，這是怎麼了？」

「小朋友打我了。嗚嗚。」南南抱著玉蓉就哭，「外婆，叔叔是爸爸嗎？」

玉蓉看向騰一飛，騰一飛說：「我沒有說，是你自己告訴他的。」

玉蓉咬著牙瞪著騰一飛，抱著南南往裡走。

客廳里，林姿看見了南南頭上的傷，她站起來，玉蓉沒等她問話，就對林姿說：「是小朋友打的。」

「還縫了三針呢！」騰一飛接著玉蓉的話說了一句。

這一句生生的把玉蓉和林姿的心給揪碎了，她們以為就是擦破了皮，小朋友直接打架，沒想到還能縫三針！！

「這就是你們教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騰一飛冷冰冰的冒出一句來。

玉蓉蠕動了一下唇角，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心疼南南而掉眼淚。

「你們只為你們自己的骨氣而活，就不管南南在成長，你們教他是什麼樣的，他將來就是什麼樣的，你們想讓他成為一個懦夫嗎？還有，你們不讓給南南換學校，你們看看，那是個什麼破幼兒園裡，裡面有一個有素質的家長和一個像樣的老師嗎？」

林姿站起來，淡漠的看著對面的男人，她淡淡的說：「你對，你都對，那又怎麼樣呢？」林姿朝樓上走去，就連南南都沒有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