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上元（四）
一瞬間，回過神來的不凡的小臉就紅得不能在紅了。
她出生的時候已經是父母被雙雙圈禁的時候，周圍除了森嚴的守護禁軍和家中跟來照顧允祥的老僕外，再無其他男人。
而後出了圈禁后，她就幾乎立刻被接進宮中由聽晗撫養。在這宮中，尤其是後宮之中，想要見到除了太監之外的男人，那簡直是難上加難呢！偶爾在宮中宴會裡，倒不乏能夠接觸到那些達官貴人的兒子們。可是，那些人多貪圖她公主的身份阿諛奉承，帶著強烈的目的性接近她。對她的讚美，也多是虛假到極點的。所以不凡對他們向來沒什麼好感，多為一笑了之，從不放在心上。
但不可否認，那些讚美之詞，比起眼前這個無厘頭的憨厚小子所說的肉麻程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偏這樣一句聽著傻呼呼的實話，倒叫不凡小格格臉紅了。
「啊！」塞布騰這才回過神來，「我，呵呵，我沒別的意思，更不是取笑姑娘什麼的。我們草原上的人，性子多比較豪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姑娘別見怪啊！」末了又不忘補充，「我是真的覺得姑娘剛才那樣帶點撒嬌的生氣的樣子挺好看的。不過我額娘說了，女孩子還是多笑笑會比較好。」
不凡被他這樣一說，不由更窘了，「你……」可跺了好一會的腳卻又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討厭！」只得這樣一哼，躲到了聽晗的身後。
其實仔細論起來。剛才塞布騰的那句話，在相對保守的古代里。可以算是一句『調戲良家女孩』的話了，也難怪不凡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不過聽晗對於不凡是很了解的。別看她有這樣的舉動。其實她非但沒有討厭塞布騰的意思，反倒還可能因為他樸實的讚賞而感到偷笑呢！要不怎麼會瞬間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跟自己的額娘慪氣呢？何況塞布騰說這話給人的感覺確實就是脫口而出毫無他想的呢！看來……
當然了，這大街之上，不是想這些說這些的時候，聽晗想著忙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我們知道的。不過有時候如此直爽未必是好事，你以後多注意些便是。」聽的聽晗這樣說，塞布騰才憨厚一笑。似是鬆了一口氣。聽晗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想了想又道：「你那個什麼宴會也別去參加了。時候不早了，宴會怕是早就結束了。何況你這樣一去，不是更顯得突允么？如果你與那宴會的主人不是很熟，他也不會注意到你，不如不去來得實際！」好心的提醒了句。
「哦。」塞布騰聞言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有分寸的。多謝夫人提典。那。我先走了！」見聽晗頜首，塞布騰又好笑的看了眼躲在聽晗背後此刻正偷往他這描的不凡一眼，放騎上馬兒轉身離開。當然，這一回。他再不趕鹵莽，騎得平穩緩和多了。
不凡直到這個時候，才捨得從聽晗的背後跳出來。看著多爾濟離去的背影。不凡撇撇嘴，叨念道：「這人可真討厭。無賴一個！哼，額娘。你可得為我做主啊，回去可得讓皇，呃，讓阿瑪好好教訓他……」
聽晗被不凡的樣子弄得是又好氣又好笑的，「你啊你啊……你捨得么？」說著朝她挑了挑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什麼啊？幹嗎捨不得？」不凡被聽晗的樣子弄得很是莫名，嘟著小嘴正想追問什麼，一旁一直保持著下人姿態，緘默到現在的茗玉卻再也忍不住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茗玉姑姑，你笑什麼？」不凡見狀，皺著眉頭的質問道。見她與聽晗一樣都但笑不語，不免有些火了，「搞什麼啊，都怪怪的！有什麼話就說啊！」
聽晗聽得她這般問，先一抬手，秉退了守在一旁的影和衛，才緩了緩笑的道：「沒什麼。只是……」聽晗在斟酌著措辭，這孩子畢竟還小，對於某些事情還不夠開竅。剛才已經讓她很窘了，可不好再說了什麼讓她嚇著咯！何況這也只是個開始而已，她又還沒有……
「只是什麼？」見聽晗終於要把話說明白了，性子急的不凡趕緊追問。
「只是……」聽晗正欲說些什麼，抬眼卻看向了不凡的背後，不由笑著轉了話鋒，「我剛才還真是說對了。那塞布騰那麼急著參加宴會做什麼？這不，都結束了不是？」
不凡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就瞭然了，趕緊回頭。一回頭，她立刻就看到了正都穿著便服朝她們所在的方位走來的胤禛、允祥還有淑萍。不過瞧他們那正在張望的樣子，應該還沒有發現她們。他們和她們一樣，胤禛只帶了一個高無庸。但這四周所布置的暗衛，恐怕……
「皇！」不凡見到胤禛，瞬間忘記了剛才的話題，並差點忘形的叫出那句皇阿瑪來。當然在被聽晗狠狠的捏了一下之後，她已有所覺悟，忙改口道：「阿瑪阿瑪，這邊這邊……」邊說，還似乎覺得不夠力度的一口氣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胤禛，攔都攔不住。
說起來真的很好玩，這胤禛的親生骨肉們多是懼怕或尊敬胤禛的，所以無論兒子女兒，都不可能與他這般親近。但啟晗和不凡卻是例外。呵呵，大概，愛屋及烏這句話的影響力，真的很大吧。
不過，看不凡那個樣子，似乎和自己的親生父母疏遠了倒是真的。看她這會完全選擇性54允祥跟淑萍就知道了。唉，也不知道允祥和淑萍會怎麼想……
聽晗想著，無奈而寵溺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樣？再說，不凡會跟他們親近，正是因為他們寵她愛她猶如親兒一般的緣故啊。做親生父母的，孩子有更多人疼愛，該是很高興的吧。隨後聽晗正於抬步走過去，卻聽允祥已經氣的將不凡直直拉開，「你做什麼？怎麼能如此放肆！」力道之大，弄得不凡差點一個不小心的摔倒在地，還好淑萍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這是做什麼啊？」聽晗和胤禛，尤其是聽晗著實被允祥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正打算開口對允祥說些什麼，淑萍就先爆發了，「不凡哪受得起你那麼大力氣的推扯啊？要是磕著碰著傷著怎麼辦？」淑萍說著，愛憐的看著不凡問道：「不凡，告訴額娘，有沒有傷著。」
不凡畢竟還小，遇到事情沒那麼沉穩，又是溫室里的花朵，這會顯得有些驚魂未定。稍微理了理思緒，她才倔強的道：「沒事。」只是那委屈可憐的眼神卻忍不住的飄想聽晗這邊……唉！好在淑萍並沒有發現她的這一異端，聽她說沒事，便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哼，若是這點力度都能使她受傷，那也太矯情了。」允祥明顯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嘴上卻不饒人，「再說，如此冒失的冒犯聖駕，該當何罪？簡直無法無天，目無法紀！如此，這點懲罰，還不夠呢！」
不凡聽了這話不覺是一臉委屈憤恨的看向允祥，淑萍也被他的這話弄得有些火了，「哎呀，祥兒，不凡和胤，呃，和四哥哥是鬧著玩的。」聽晗眼見這一家子這架勢要是再不調和下，恐怕『打』起來都有可能呢！於是趕忙做起和事老，打起了這夜的第二次圓場。只是她也差點叫出了胤禛的真名，還好及時收回，改為小時候的叫法，「何況這是在外面，別太束縛了！」
說著聽晗看了胤禛一眼，胤禛也默契的感情道：「可不是，孩子願意和我親近，我還高興呢呢！說起來啊，啟晗以前也是這樣的呢。」來到民間，胤禛的心情似乎很不錯，搭腔搭的很順。當然，在眼前的這幾個人面前，他是斷然不可能表現出自己『殘暴』的一面的，「可惜她現在嫁人了，都沒小時候那樣了。」現場的氣氛總算有所緩和，因為胤禛說到啟晗的時候是難得的搞笑語氣，讓人忍俊不禁。
可惜允祥卻並不領情，仍是固執的道：「不論如何，君是君，臣是臣。就算四哥你不介意，啟晗格格臣弟管不了，但臣弟自己的女兒，臣弟見了她有不該有的行為，自然是要說的！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的頭上怕是都掛起了黑線。若不是還有一點理智在，要不是不凡還懂得顧忌淑萍的感受和聽晗的難處，聽晗敢打賭，她早就破口大罵的說她早就不算允祥，允祥早就不要她這個女兒的說辭來了——這都是她初初進宮時的抱怨。那個時候，她並不像現在這樣願意打心裡接受聽晗的。並且在她心裡，總是認為是父母拋棄了她呢！若是沒有聽晗的細心與耐心，她早就……
只是看著滿嘴君啊君臣啊臣，一點都不復從前那般可愛的允祥，聽晗和胤禛都忍不住的重重嘆了口氣。唉，多年的圈禁生涯真的是把他磨練和折磨的太慘了。
可是，聽晗仍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淑萍可以還是以前的淑萍，允祥就不能呢？難道是因為所受的教育環境不同？可他們從前都是很樂觀積極的人啊！難道僅僅因為胤禛是皇帝的緣故么？因為淑萍畢竟是長在現代，對皇帝的概念自是不能與從小就是古人的允祥比。即便知道雍正皇帝在歷史上的名聲，但接觸久了終歸沒那麼懼怕了。只不過胤禛這些年來，可從沒在他面前擺過什麼皇帝的架子，反倒是十分渴望他們的關係可以回復到從前的呀！
不過，這大概是應了那句話，過去總是回不去吧？何況聽晗早在眼睜睜看著允祥被圈禁整整十年卻沒有阻止的時候，不就猜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局了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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