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殺心
這筆交易就這麼成了。奚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李瑜,則是得了能夠親手殺了韓子洲的承諾。
他沒有告訴李瑜,酒樓里發生的事情。李瑜自然也不知道羅葉差點將夏侯晉給出賣了。
在宅子里陪了李瑜一個時辰,奚楚這才回了太守府。剛一回府,蓉姨娘便嚷著要見他。
奚楚不耐煩的讓屬下去將她打發走,又突然想起了在酒樓中毒的劉瀟。
「去把羅葉給我找來。」
蓉姨娘不願離開,依舊還等在書房外頭。一雙美目秋水含情,紅唇不染而嬌,確實是位美人兒。
羅葉被帶到了書房,臨進門前卻被等了許久的蓉姨娘給攔了下來。
「這位先生是?」
侍從懂得規矩,讓羅葉先進了書房,又只對她說是這是奚楚喊來的大夫。
「大夫?」蓉姨娘有了些急色,竟然顧不上身份的去抓住了侍從的胳膊。「大人出了什麼事兒,怎麼要找大夫?」
侍從紅了臉,退出幾步隔出距離來。「屬下不知。」
蓉姨娘討了個沒趣,自個兒都站在這等了半天也沒見奚楚說要見自己,倒是找了個從沒見過的大夫來,心裡免不了的有些生氣。
「一會兒大人得了空,你讓大人到我院子里來一趟,我有事兒要對大人說。大事兒!」
書房裡的奚楚聽著羅葉有條有理的分析,辯著那些他聽不懂的醫術話,直到自己耐心被磨光,這才擺擺手讓羅葉閉上了嘴巴。
「所以你說,我的那些個廢物手下的毒是解了,但是腦子卻沒之前靈光了?」
羅葉一臉惋惜的點了點頭,嘆道:「沒想到世間還有這樣的東西,那人還真是狠毒。」
奚楚大掌拍在桌面上,驚得羅葉收住了話頭。奚楚壓低了身子,隔著金絲楠木的書桌沉眼望著他。
「你真的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羅葉將腦袋搖的跟不是自己似的,就差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了。奚楚將書桌上頭放著的那張畫像拿了起來,放在他的面前,指著上頭那個長相平常沒有一絲特點的男人。
「這個人,真的不是你隨便畫出來敷衍我的?」
羅葉雙腿一軟,不爭氣的又跪了下來。「大人,可能草民記錯了些細節,但是草民以自己母親的性命保證,絕對就是此人,不敢敷衍大人。」
羅葉是個孝子,這一點奚楚也明白。若是真的拿她母親的性命來做保證,或許這就是真的了。
「他來找你做什麼?」
「草民不知。他只是讓我將他帶到那家酒樓,接著你們的人就出現了。兩邊打起來,我只能逃命去了,哪裡還管得了其他。」
奚楚的輕視就明擺在眼裡,羅葉一半是自知羞愧,一半是說謊之後的心虛,只能繼續再裝作一副唯唯諾諾貪生怕死的樣子。
望著那被丟在地上的畫像,奚楚低語輕問,問的像是羅葉,又像是自己。
「你是誰?」
羅葉的視線從那個男人的畫像又轉到了別處,心裡將他所有知道的神佛都拜了一遍。只求神明能夠原諒他將過錯都推給了那個在鄴名城裡為難過自己的混混身上。
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咎由自取,誰讓他沒眼見的惹到了自己。
劉瀟就是奚楚的左右手,沒了劉瀟的奚楚,幹什麼都不順意。聽了侍從的回稟,奚楚讓人送走了羅葉,又讓人擴大範圍繼續去尋找畫中的男人,這才去了蓉姨娘的院子。
剛一進了屋裡,蓉姨娘就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倒在了奚楚的懷中,柔媚無骨。
「大人昨晚還那麼疼愛人家,今兒就不認人了么?也罷,府里的姐妹這麼多,大人挨個兒的疼愛,輪到蓉兒時只怕大人早就將蓉兒給忘記了。」
奚楚今日沒有興緻,將她推開到了一邊。蓉姨娘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又笑著腆了上來。
「大人有心事?妾不懂朝政的事情,可是寬心人的事情,卻懂得不少。」
她已有所以,媚眼如絲,奚楚不是不懂。他抬手捻起蓉姨娘的下巴,輕點她的鼻尖。
「叫我過來什麼事兒?難道你不知道現在鄭家還有人在府里?這麼放肆的請我過來,不怕夫人生氣?」
說到這個,蓉姨娘憋在心裡的氣瞬間轉化成了委屈,坐在奚楚身邊的位置上,嚶嚶的就哭了起來。
奚楚這些里的精神又全在李瑜身上,一邊又是鄭家有意無意的施壓,現在哪裡還有心情來聽蓉姨娘哭泣。
這一招原本是最受用的,現在奚楚有了新歡,哪裡還能看得上蓉姨娘的這些小把戲?
「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他站起來就要走,蓉姨娘手疾眼快,將他一把拉住。
「大人!府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外室不知海晗一個。既然大人還有喜歡的姐妹,為什麼不帶回府里。你這麼整天的來回折騰,我們後院里的這些個姐妹瞧著也心疼。你不在,夫人又仗著自己家裡來了人,天天就作出個樣子來,一會兒打這個,一會兒罵那個。海晗的那雙手,那雙手都斷了!」
奚楚神情頓時冷了下來,凌厲的看著蓉姨娘。蓉姨娘心裡一驚,忙著又在火上加了一把柴火。
「海晗來了之後,給我送了一些茶葉來,夫人聽說味道不錯便也拿去了一些。後來那些茶葉被人摻了葯,喝多的會讓人痴傻。鄭太史聽說了這件事,便將海晗的手給斬斷了。只因為大人曾經誇海晗的那一雙手長的漂亮......」
蓉姨娘的話很成功的將奚楚對鄭家的不滿給挑到了明面上來,海晗是他的人,他清楚海晗的脾氣品性。在茶葉里摻葯這樣的事情,海晗絕不會做得出來。
扔下蓉姨娘,奚楚急著就去看了海晗。其實蓉姨娘說的就是實話,這太守後院裡頭的那些女人,多一個是威脅,少一個才叫痛快。
可是海晗卻是奚楚的人,不管海晗得不得寵,是不是清白的,光這一點就不得了了。
不甘心的蓉姨娘跟著奚楚到了海晗的院子。院里緊閉著房門,一個人都沒有。
當初的奚楚是給了海晗兩個丫頭的。他回頭望著身後的蓉姨娘,蓉姨娘面有悲色,說:「夫人把丫頭都給收了回去,不讓別人侍候在她的身邊。」
奚楚的臉色陰沉可怕,一腳踹開房門,入了眼帘的就是滿地的黑紅乾涸的血液。
蓉姨娘不是沒見過別人留血,只是這樣多的血液,還是將她嚇得尖叫一聲。奚楚站在原地,看著倒在地上,自小臂處被斬,睜著雙眼斷死不瞑目的海晗。
他全身充滿了暴戾,眼中的殺意是這麼明顯。這樣的奚楚,蓉姨娘第一次見。
「鄭家,真是好樣的!」
一掌推開房門,將剛剛午睡醒來還犯著幾份困意的鄭雨筠狠狠嚇了一跳。
瞧見來人是自己的夫君,鄭雨筠柔柔笑了笑,站起來就迎了過來。
「這些天你也不著家,留下來吃晚飯?」
奚楚避開她的手,轉而陰鷙的笑了起來。「娶你那一日,瑜兒還說我娶到了全天下最溫良善良的女人。如今看來,我當年娶的不過就是一個蛇蠍!」
鄭雨筠一愣,面色一凝,整個人都變得蒼白起來。「一定要這樣么?一定要一回來就這樣質問我么?我們是夫妻......」
「你還知道你的夫姓?」奚楚冷笑一聲,無盡的嘲諷。「既然知道海晗是我的人,你還能下如此的狠手,真不愧是鄭家的女兒。」
奚楚剛進門,鄭雨筠就知道了他為什麼來。她不可改變自己是鄭家的女兒,也更加心酸奚楚說出的這番話來。
「你還知道我們是夫妻......」
奚楚的大手捏住了鄭雨筠的下巴,面露陰狠。「你們鄭家真的以為能夠登天了么?這是桓城,我奚楚的地方。回去告訴你爹,做人萬事留一步,免得到最後落不著好!」
這是奚楚第一次在鄭雨筠面前說鄭家的狠話,鄭雨筠氣急,掙開奚楚的鉗制,抬手給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奚楚你就是只白眼狼!當初你什麼都沒有,是我們鄭家給你動了關係,你才有了那麼一官半職。不然你以為你有什麼本事能夠做到今朝的太守!」
奚楚側著臉,眼色依舊陰鷙深沉。「你以為夏侯晉真是個傻子?他不愛江山,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個昏君。我是靠鄭家還是靠自己,你心裡清楚不是么?」
鄭雨筠臉色更白,站在原地一臉失望的望著他。奚楚轉過身,冷言說:「新帝是怎麼上位的,你以為他不怕再被人給奪走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以為鄭家能讓你靠多久?以後我的人,哪怕你只碰她一根頭髮,我都要你十倍償還!」
鄭雨筠身子晃了晃,苦澀笑笑,后又變得瘋狂,舞著拳頭就朝著奚楚打去。
「是因為李瑜?你真的能護她一世?賤人就是賤人,毀了夏侯家的江山,還要來毀了我的!當年要不是你多事,她早就死了!她有什麼好,有什麼好!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李瑜一直都是奚楚容不得別人覬覦觸碰的人,鄭雨筠的話,讓奚楚起了殺心。
一手掐住鄭雨筠的喉嚨,用了力氣。外宅春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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