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僭越大罪
我如遭悶雷轟頂般,驚詫得說不出話!她亦是愈發垂下眼瞼,臉紅得如撲了幾層腮粉。
瞧見如此了不得之事,趙姬能容得下阿房才有鬼了!也怪不得阿房會這般慌張,如此情況叫任何人看見,只怕都不得安生罷?
大秦的權勢,自先王仙去之後,便掌握在了趙太後趙姬與相國呂不韋的手中,華陽太后自有一番勢力,說到底卻也與趙姬反抗不得的,卻因輩分壓了趙姬和呂不韋一頭,又著實有一番好手段,因而此二人對華陽夫人又多幾分尊重和服從之意。
呂不韋和趙姬便如兩隻惡虎一般,緊緊地盯著阿政的位置,如同兩座大山般壓迫著他,他定然過得很艱辛罷!
竹簡緩緩地呈現出字的大概輪廓,我輕輕吹落粘連的竹屑,青皮竹篾上呈現出「嬴政」二字。將刻刀與竹簡放下,我默了片刻,才嘆了一口氣道,「罷了,該面對的,我和阿政一個都逃不掉,更何況你!」
我因得知了這滔天罪禍的秘密而鬧心得緊,再無心思與阿房寒暄,隨意叨叨了幾句,囑咐她安心些,便出了甘草宮,任由自己在咸陽宮內遊盪。
不知不覺,行至書房門口,我滯下腳步,腦海中浮出阿政熟睡中依舊深擰的眉頭,我忽然覺得很心疼。
忍不住終於推門而入,我調整好聲線,盡量讓自己情緒愉悅了些,方喚道,「阿政,你好幾日未去青鸞宮了,可是朝政繁忙得緊?」
然,我未曾料到的是,御書房裡不止有阿政,呂相爺亦在其中,對唐突而入的我怒目直視。
我心知已失態,只得噤聲慌張給呂不韋行一大禮,方抬起頭來。
不敢言語,是怕呂不韋逮住我更多的錯處,甚至無中生有來挑刺兒。
未料我方將頭抬起來,便見呂不韋大步流星的跨至我面前,「啪……」的徑直給了我一耳光。
他的掌力極大,直扇得我耳蝸內都嗡嗡作響,好半刻都腦子有些發懵。我自不是個逆來順受之人,當下氣結便指著呂不韋的鼻子罵道,「呂不韋!你好大的膽!」
得意如斯,呂不韋只傲慢的捋了捋山羊須,中氣十足道,「這第一掌,摑的是你身為夫人,卻不知婦德,夫家教條全然忘記,夫在主事你卻徑直推門,此為失禮!」
我正欲反駁,不曾想呂不韋抬手又是一個巴掌,我只覺腦子一懵,便是反駁之詞也全然忘記。
「這第二掌,摑的是你忘卻長幼輩分,直呼老夫大名!便是政兒,也得喚我一聲仲父的,汝乃人妻,何以不懂尊崇孝道?此為失德!」呂不韋的聲音較之前次更增大了幾分。
我被摑得有些辨不清東西,迷濛間彷彿只瞧見阿政黑了臉。
不待我清醒幾分,便迎來了呂不韋的第三掌,這一掌,只摑得我一個踉蹌,嗓子內湧上一陣腥甜,「這第三掌,摑的是你不過一介宮妃爾,誰人許你的資格入御書房?宮妃不得干政,你可知此乃僭越大罪!」
我扶著火辣的臉頰倒退了幾步,只覺身形不穩快要摔倒之際,背後忽然多出一雙大手穩住我趔趄的身姿。
回眸,只見阿政面無表情冷淡道,「呂相爺,孤的女人,何時輪到你替孤來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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