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7)長不過執念,短不過善變
沒有出任何意料的,隨著文件的丟失一系列的問題接踵而至,面對著公司眾人與遠道而來的合作方,我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簡單明了的解釋,除了解釋,唯一的途徑就只剩下了道謙。
我老闆足夠厚道的在合作方面前替我說情,說我這人平時從沒犯過如此低級的錯,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到底是公司,利益在前,最後也沒能逃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還是訓斥了我,由此我就有了一個小辮子被人時刻攢著,公司內部因為上次和盛世的合作我部門獨攬大權與公關部策劃部也結下了不小的梁子,再加上這麼一樁子事兒,公司同事沒少在背後戳我脊梁骨。
最後一次見蘇榮是上次大雨里葉于謙打他的那次,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來過公司,所以流言蜚語更是讓人聽了感覺難以入耳,說什麼新鮮期過了,我被蘇榮甩了,試問我他媽什麼時候和蘇榮開始過?
我眼底噙著淚,權當是打碎了牙齒合著一嘴的血腥味兒也要往肚子里咽。
也許是吧,人越是遊走在極端就越是會淡定,回到家我對公司里的事情隻字不提,葉于謙接了一個新項目,每天日里萬機的,差不多每次我快要昏昏睡去了他才開門回來。
而楚雨梅一家四口,也許是因為葉士林去工作了的緣故,在這個家少了一個人為她們撐腰,就收斂了許多,兩個不安分的三世祖見了我又想法子刁難都被楚雨梅卯足了勁兒攔在懷裡不得動彈。
最是操碎了心的人怕是非葉于謙他媽莫屬,她可能是見我最近話也不多,一下班就鑽進了屋裡不出門,怕真是擔心壞了,就敲門問我上次關於電腦文件的事兒最後都解決了嗎?我說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公司會有人去處理。
從那以後,便再也沒人提及關於上次我電腦文件被毀的事情,可一道道溝壑卻那麼明了的擺在了我們的面前,我在的地方,就連飯桌上,這個家也漸漸的少了一些歡愉,就連那兩個孩子嘰喳的次數也開始少。
我心塞感越來越重,而這件事兒的風波還沒過去幾天,我公司老闆倪總挨個給我們公司部門經理髮了郵件,說公司要裁員,我第一個站出來問為什麼,而他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我們百泉是股份制,而他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七十都被同一個人給收買了,這也就意味著,我們百泉可能要面臨著改朝時代了。
接到這個消息,我第二天一大早的就去了公司,卻愕然地發現公司里早已經人心惶惶。等我到達總裁辦公室時才恍然發現,其它各部門經理也早已經在那裡候著了,大概是想要討一個說法。
我老闆淡定的坐在辦公椅上抽著煙,他掃視了一大圈發現人差不多已經到齊,這才把煙掐滅,想了許久后,問我們說,「如果我倪仲平要開一個新公司,你們會跟著我嗎?」
人事部的經理反問我老闆前幾個月開的不是新公司嗎?我老闆盯著那人看了半晌,最後又看了看我,深深的嘆了口氣,我這才明白原來我過去忙的那兩個月忙到頭兒是給倪仲平他哥打工的。而且,百泉從今往後也會由倪仲平他哥親自領導著。
至於我們各部門經理為什麼要一併被開除裁掉,大部分原因我估摸著這可能是改朝換代的必經之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公司的高管主幹全部『被』遞交了辭職信,一併面臨著失業的問題。
與此同時,吳默沁約我見面,我婉轉的拒絕,因為我不想自己搬著自己的東西走出公司大樓還要笑著去面對她,尤其是現在,我已無任何防備,心力交瘁,已無心攻擊任何人。
從前我是一個事業小有成就的女經理,還嫁了一個對我好,並且擁有著高顏值外表的老公,身後還有一幫閨蜜陪我快樂開心。可如今他人眼中,我已剎那芳華逝,工作被辭,小三肆虐,我面臨著事業與婚姻雙重失意,我像大部分女人一樣,沒有幸免於難,陷入了前三未有的惆悵與危機之中。
我抱著文件箱,站在公司樓前,獃獃的望著這個我工作過三年的地方,一幕一幕,竟如同過雨雲煙在我的眼前飄過,時過境遷了。
我睜了睜眼,恍然才發現自己已經站了好久。午後的陽光依舊足夠耀眼,我半眯著眸子低下了頭。
坐上車離開之前,接到了吳默沁的來電,她一副事實本是如此的向我說明她的來意是有關於她和葉于謙的。
我想了想后,說,「關於葉于謙所有的一切,他該告訴我的都已經一一向我說了,他不該讓我知道的,我也不想要一探究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來電話影響我的生活,替我問候向你透露我電話號碼的那人的祖宗,我這邊忙,就沒時間陪你閑聊了。」
掛了電話,我索性就關了機。我那毫不雅緻的話,估計這一個電話之後,她就再也不會打來了。
我這一個活生生的喜劇劇本,愣是在我這裡被逐步上演成了悲劇。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攔了輛車去了李安雪的公司,這個時候,除了她,我實在悶的找不到一個生的出口。
李安雪在我到達她公司二十分鐘後接見了我,她在忙著開會見客戶,工作事業愛情順風順水,一眼看上去就讓人有一種意氣風發的得意感,與我的褪敗形成鮮明的對比。
「今天怎麼有空?」李安雪邁著長腿在我對面坐下,緊身皮褲,恨天高,若隱若現職業中帶著感性的白襯衣,高大上白富美的形象在她的身上被詮釋揮灑的淋漓盡致,我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自卑感,那種酸澀的心情難以言表。
我牽強的扯出一絲微笑,李安雪端著咖啡杯子往嘴裡送的動作就停住了,凝著眉頭,不解的問,「際未然,你是攤上什麼大事兒了嗎?」
我雙手十指交叉,不知為何心裏面卻是出奇的平靜。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挑了挑眉,「李安雪,我失業了,你能收留我嗎?」
李安雪聽完我這話,立馬瞟過來一個眼神,隨即又優雅的端著杯子,在想事情。我又突然想起上次說要讓李安雪收留我的話,李安雪這一次卻久久沒有吭聲。
沉默了半晌,我都感覺有點坐不住了,李安雪這才緩緩地開了口,「要不你就去會所那邊幫忙吧,工資跟你在百泉這邊差不多,你什麼時候想過去了,隨時打電話給我。」
這一次,換我疑惑了,李安雪沒有吵我罵我,也沒有拒絕我,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李安雪,「為什麼是會所?周承薦呢?周承薦不是在那邊嘛?」
李安雪翹著二郎腿,手裡面把玩著時下時興的一串小葉紫檀,彷彿是看破了塵世間一切的樣子,輕抿了一下嘴唇,淡淡地,「分手了。」
然後,我就笑了,淚都掉出來了,他媽的我的生活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如此不堪一擊?我問李安雪,「為什麼分了?五年的感情了,怎麼就說分就分了?」
可是,問完我就後悔了,我和葉于謙那麼久的感情在融入婚姻后就完全崩潰,偏離向了另外一個軌跡。一次出差,一個前女友的出現,一個不算我的前任的前任,讓我們的感情差點走到盡頭。
李安雪像剛哭過似的抬起眼帘望著我,我就這麼定定的看了她幾眼,最終還是別過了頭,我怕自己像個孩子似的毫不掩飾的大哭出聲來。
生活在快節奏的年代,我們如此脆弱的愛情,叫人情何以堪。
曾經兩顆相愛的心,如今卻像兩隻刺蝟,靠近,刺痛了對方,卻也刺傷了自己……而我們在愛情中,我們卻始終相信,在這世界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愛你如生命,哪怕舊傷成疾,也要千里之遙奔赴而來,只為這一場低徊繾綣的愛。
可現在,我們卻親手將自己的愛情顛覆,我們像個孩子那麼的脆弱無助。
我對李安雪說了再見,說自己說什麼也不會去她的公司的,除非真的到拿一個缺口的碗就能上街要飯的地步,否則絕不會把自己最後的退路留在這裡。
我從李安雪那裡離開,一個人在公園坐了很久,安靜的就像時鐘,靜靜的感受著這世間的繁華落幕,不悲不喜的看著這世間人類的繁衍生息,與我都無關。
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十一點,我打開房門,靜悄悄的,室內只開了一個小的壁燈,其它的地方都是呈黯然的黑。
葉于謙還沒睡去,坐在真皮沙發上,幾天沒有刮鬍子的臉此時此刻竟然會將他襯托的滄桑了許多。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的煙,發著點點火光,一口一口的抽著,偶爾唏噓兩聲,吐出墨綠色的煙絲。
其實,他跟我一樣,都是寧願躲在自己一個人幽暗的世界里也不肯向外面跨出一步的孩子,哪怕孤苦伶仃,也不願意向外有過多的交流!
從前,你身上的溫暖蠱惑了我,讓我誤以為那就是愛情。我手裡拿著刀,沒法抱你;我放下刀,沒法保護你。現在,我放下一切走向你,卻讓你也一起為我受傷……
愛你,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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