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的殘酷3

現實的殘酷3

手上力道就這麼泄了一半,方才溢滿胸口的殺意蕩然無存。他看著愈發沒有力氣的顧濤,不知怎的,有了惻隱之心。但是顧濤卻抓住這次機會想要置他於死地,宇文良拼著頭暈眼花,渾身發抖的最後一點清醒,再次把人用力地壓在身下。

顧濤還在叫罵:「我*宇文良。我把你當哥們,當朋友。你居然是內鬼,你*的吊子。老子殺了你,殺了你!」

這時候,從前方傳來七八個人的奔跑聲。還有幾個操著本地口音的男人在低聲咒罵。宇文良心中一緊,確定那些人肯定是扈強或是白大褂的手下,被他們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顧濤也聽見了前方傳來的聲音,用力抬起頭想要大吼叫嚷。宇文良又趕緊把他的腦袋按下去,連帶著整個身體也壓在顧濤的背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別叫。」

顧濤只能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並拚命掙扎著。宇文良到了極限,視線一片模糊。他按壓著顧濤的後腦:「濤哥!你別說話。」前面有人過來。他知道,那絕對不可能是胖海的戰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扈強的人追過來了。不能讓他們發現顧濤。

顧濤真的瘋了。這個一向冷靜的男人,被現實打擊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靜。他叫嚷著要殺了宇文良,甚至掙扎著回頭要咬死宇文良。宇文良的頭腦不清醒,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顧濤落在扈強或者是白大褂手裡,否則誰都活不下去。絕對不能讓顧濤死。交給胖海,必須交給胖海。濤哥,別再說話了,會被發現!我不能放開你。那些人馬上就要過去了,別再掙扎了,我求求你濤哥。別死,別讓扈強殺了你。你跟胖海走,你會安全的。別死,濤哥、別死,濤哥……

那些人的腳步很快,跑過去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待腳步聲消失,宇文良再也撐不住,趴在顧濤身上因毒癮而備受煎熬。僅剩的一點清明提醒他,不能昏厥,還要把顧濤交給胖海。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手裡的匕首狠狠地劃開手掌。新的劇痛讓他清醒了一點,趕緊抓著顧濤把人翻過來。嘀嘀咕咕著:「濤哥,我、我送你走。我,不會讓你死,死在扈強手裡。濤哥,我……」

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烏雲後面緩緩飄了出來,皎潔的月光映亮了顧濤死不瞑目的眼睛。蒼白的臉色,塞滿了泥土的嘴巴和鼻子……

他活活悶死了顧濤!

他殺了顧濤!

「濤,濤哥?」這不是真的。宇文良撕開顧濤的衣服,人工呼吸,心臟復甦術。血順著宇文良的肋骨緩緩流出來,染紅了他和顧濤的衣衫。眼淚洶湧地噴流而出,落在顧濤死不瞑目的臉上,洗去了所有的臟污。

從黑暗中猛地竄出來一個人,他驚訝地看著失去理智的痛哭流涕的宇文良;看著已經死亡的顧濤。情況緊急,這人衝上去要把宇文良拉下來。

眼前一片血色,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身體麻木感知不到任何痛覺,腦子裡僅存的一點清明隨著這片血霧消弭殆盡……

神智渾濁間聽見有人在耳邊大吵大嚷,似乎有很多人,又似乎是自己的幻聽。除了聽覺其他的東西都消失了,自己的身體、視覺、以及思維能力。他聽見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急切地叫嚷著:「宇文,振作點,振作點!放手……」

自己怎麼了?要他放開什麼?宇文良覺得自己的確產生了幻聽的現象。但是那個聲音還在不停地叫嚷著:「堅持住……快放手……會死的!」

死?說不定現在的自己已經死了。意識到這種可笑的結果,他最後一點意識終於放棄了求生的希望,沉入黑無邊際的深淵之中。

死亡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會冷嗎?沒有痛嗎?還是說會像回到母親懷抱那般的溫暖?如果死亡中包括其中一種感覺,那麼現在的自己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渾身痛的要命,喉嚨乾渴的幾乎冒火。每一根神經都能清晰地感覺到所有的不適。如果這就是死亡,那簡直太糟糕了,或者說,簡直沒什麼新意。這跟活著的時候有什麼區別?

「他好像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跟著眼前忽暗了下來。他這才察覺到原來還有光。下意識地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了十多秒,逐漸清晰后一個鬍子拉碴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宇文良覺得有些眼熟,眨眨眼,又看向對方。對方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醒了就好。」

是焦恆!宇文良在認出對方的同時終於明白,自己並沒有死。他感到一陣欣喜。

病房裡的人並不多,只有岩光和焦恆。宇文良的記憶回籠,聲音嘶啞地問顧濤呢?他舌頭的情況又嚴重了,說了好幾遍焦恆才明白,焦恆讓岩光出去一會兒。隨後,坐在床邊,垂眼看著宇文良告訴他:「顧濤死了。」

不是夢……

忽然發現宇文良竟然流了眼淚,焦恆狠狠地在他臉上抹了一把:「現在沒時間讓你同情他。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殺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宇文良不吭聲,死死地咬著嘴唇,直到血流進了嘴裡,滿口的腥咸,滿口的刺痛。焦恆很著急,他不能保證短時間裡沒人過來,當下抓住宇文良的衣領,低聲吼他:「別他媽的婆婆媽媽!顧濤死了,馬思戒會懷疑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焦恆已經伸到眼前的手,他寫下:我遇到同學,以為顧濤昏了,顧濤聽見我們說話。要殺我。

宇文良斷斷續續地講述了那一晚的經過。焦恆聽后也只有無奈搖頭的份兒。這事怪不得宇文良,天意弄人。

顧濤的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焦恆雖然如此認為,卻沒時間分辨究竟誰對誰錯。他看的出宇文良因為失手殺了顧濤而陷入了思維混亂中。焦恆不得不考慮請示上級,送宇文良離開這裡。轉念一想,送走宇文良恐怕不切實際。因為顧濤的死,馬思戒幾乎準備掀了整個城市抓兇手。在送宇文良來醫院的路上,馬思戒就交代過他:宇文不能死,要死也要等查清是誰殺了阿濤之後再死。言下之意,宇文良怕是也沒什麼好下場。馬思戒安排人在醫院附近留守,防的就是宇文良跑路。如果被馬思戒查到顧濤的死跟宇文良有關,事情的發展趨勢就不是所有人能預料到的了。

「宇文,你仔細聽好。」顧濤繼續壓低聲音,「綁架你的人已經都抓了,沒有漏網之魚。不僅如此,扈強也跑了。也就是說,顧濤的死隨便我們怎麼說都行。你必須一口咬定顧濤是追捕你的那些人殺的,死都不能鬆口。馬思戒死無對證,也不會輕易對你下手。這些話要怎麼說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殺了他。」宇文良低沉的聲音哽咽,含糊地說是我殺了他,親手殺了濤哥。

「殺個狗屁!」焦恆趕緊抓住了宇文良的手。看著他那雙溢滿了淚水的眼睛,「馬上把這個該死的想法給我扔了!你是失手,不是有意。當時你的情況很糟,毒發導致你神志不清,顧濤對你可沒存半點好心。看看你自己脖子上的勒痕還有肚子上的刀口,如果你當時沒有能力反抗,死的就是你!他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你覺得他有會放過你?白痴腦袋就不要異想天開,如果你想活著回去,想兌現對朋友的諾言,就告訴馬思戒,顧濤是扈強的人殺的。」

除了這樣還能說什麼呢?宇文良明白,如果被馬思戒看出自己的異狀,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他明明知道是這樣,卻不敢正視心裡對顧濤的愧疚感。他拉下焦恆捂在臉上的手,目光漸漸變得獃滯。他說:「串供吧。總得統一個說辭。」

見宇文良接受了自己的決定,焦恆半點不覺得高興。他擔憂地看著宇文良,這人的眼裡已經沒有生機,滿滿的都是頹廢。

焦恆跟宇文良商量完怎麼跟馬思戒交代,話音還么落地病房門就被推開。馬思戒站在門外,神色陰冷。宇文良頓時覺得更加緊張,但是,他忽然在馬思戒的手臂上發現一塊黑紗。馬思戒為顧濤戴孝?

馬思戒讓跟來的手下留在外面,他一個人走進了病房,甚至趕走了焦恆。奇怪的是,看到馬思戒愈發陰冷的表情,宇文良居然不緊張了,他只感到悲傷。低下頭,任由眼淚掉在被子上,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馬思戒隨手在床頭桌上抽了一張紙巾,慢慢地擦去宇文良臉上的淚水。宇文良的手哆哆嗦嗦抓著馬思戒的手腕,終於大聲哭了起來。他為了顧濤哭,為了自己哭。馬思戒沒有下一步動作,任由宇文良抓著他。須臾,他慢慢擼起宇文良的袖子,看著上面的針眼兒。

馬思戒把一個小筆記本電腦放在宇文良的膝上,說:「醫生說你現在不能說話,打字吧,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兄弟活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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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活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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