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芙蓉看她們走出廳堂，整個人無力的往身後的椅子上一坐，此刻她累得連想動也動不了。

龍堯要她學的宮廷禮儀比讀書識字還難，讀書是靠腦子，學禮儀不但得記住在什麼場合該有什麼樣的禮儀，就連坐相也自有一套，逼得她險些發瘋。

也幸好龍堯沒有要抽查她的學習進度，要不她和那些教她的宮女，准討一頓罵。

可是，她自己也明白龍堯之所以不抽查，是因為他鎮日都待在宮中，哪有時間管府邸的事，現今府邸一切大小事皆是李萊在處理。

唉！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龍堯呀？芙蓉垂首嘆氣，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

「芙蓉。」

小廳內響起淡淡呼喚聲。

「易大哥！」芙蓉聞聲，驚訝地抬起頭。

「瞧你心事重重模樣，怎麼了？」易雲走上前。

芙蓉望著易雲好半晌，緩緩說道：「我好久沒見到三爺了。」

易雲抿唇一笑。原來她在相思呀！「宮裡有事故發生，三爺在宮裡走不開。」

「這樣呀！」雖然失落，但大事為重這道理她還懂。她揚起淡淡笑意，問道：「易大哥，你呢？怎麼可以回來？」

「三爺要我回來瞧瞧你，還有，看你有沒有偷懶。」百忙之中主子還心繫芙蓉，可想而知主子是多麼重視芙蓉。

「沒有！我才不敢偷懶！」芙蓉連忙反駁，活似易雲是來監視她的。

看著芙蓉孩子氣般的可愛，易雲又笑了。「我知道，委屈你了。」

「委屈倒不會，只是。三爺為什麼要我學禮儀呢？」她實在不懂三爺在想些什麼。

「因為你的身分即將不同。」芙蓉已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易大哥，芙蓉不懂你的意思。」芙蓉一臉不解。

「你不需要懂的。芙蓉，聽易大哥的話，你可得好好學，別讓三爺往後為你的事頭疼。」

芙蓉皺起眉頭。怎麼現在的易大哥和三爺一樣，話中有話，讓她怎麼想也想不透。

「易大哥，你有話直說好嗎？別和三爺一樣，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芙蓉嘟著嘴抱怨。

易雲實在不忍見她傷腦筋，遂好心的為她解答，「簡單來說，三爺的身分即將不同，你若真想跟著三爺，就得儘力融入三爺的世界，你總不希望其他人說尊貴的三爺身旁怎麼會跟著野丫頭吧？」他話說得含蓄。

芙蓉怔了怔，突然間像是領悟到什麼。「易大哥，之前三爺要我讀書識字，學習琴棋書畫的，也是為我好羅？」

易雲點點頭。「三爺可是為你費了不少心思。」

心口滑過一股熱流，暖烘烘的，也莫名的讓芙蓉想落淚。一直不明白龍堯要她做東做西到底是為何，如今才明白，他是為了她好，他應該是不希望她受到外人的批評吧！

「我明白了，我不會讓三爺失望的，也請易大哥跟三爺說，我會好好學的。」

易雲微笑點頭。

「她真這麼說？」龍堯聽完易雲的回覆，向來冷峻的俊顏揚起一抹笑意。

「是的。」易雲回答。

「看來她長大了。」龍堯話才剛落，一名太監急匆匆進來。

「三王爺，皇上病危，怕是不行了，而剛才守著皇上的二王爺突然出宮了！」太監氣喘吁吁的，但也將重點說了出來。

龍堯沉下眼，當機立斷道：「易雲，快去四爺那兒，告訴他龍彧離開一事，要他派人攔阻。」

易雲領命疾速離去，龍堯則轉身來到養心殿。

踏入寢殿那一刻，他揮手要所有的宮女、公公下去。這些人全都是他的人，說明白點，他早已握有半壁江山。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老皇帝緩緩睜開眼，瞧殿內無人，他心底一涼，明白大勢已去。龍堯這孩子不知部署多少年了。

「堯，你對皇位還是野心勃勃？」

龍堯冷笑，沒說話。

老皇帝重重嘆口氣，「百姓之禍呀！」他心下十分清楚，中意的二皇子龍彧宅心仁厚，登基為帝後，必能成為聖君；至於三皇子龍堯，做事陰狠，不擇手段，易成暴君啊！

這話著實惹來龍堯不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給他一半骨血的男人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這話只是您的藉口，坦白說，當初您之所以不肯立我為太子，是因為我娘親，她經綸滿腹，謀才大略，是少見的奇女子，你能穩坐皇帝之位，除了我娘親做你政事上的幕僚外，舅舅更是駐守在邊關，不讓外族侵略，里裡外外為你鞏固著江山，也自那個時候起，你對我娘親有了顧忌，再加上那時年紀不過十幾歲的我鋒芒畢露，對國家政事有著過熱的企圖心，你怕我會奪取皇位，在我娘親一過世便藉故殺了舅舅，然後立了何妃兒子為太子，甚至推翻了我對國事的策略，不想讓我沾上政事，最後還不惜狠心派人刺殺我，是你先不顧父子之情，所以也別怪我無義！」

多年前，他在那場暗殺中死裡逃生，對於親情已是徹底看透，皇位，他更是勢在必得。

老皇帝愕住。他沒料到這孩子竟然知曉殺手是他所派，這事已有十年之久，想必那時他懷恨在心，策畫奪取皇位也有多年了吧！

龍堯無視皇帝的驚訝，冷笑了聲，繼續道：「相信你自己也清楚，太子是我派人殺的，所以你才會遲遲不再立太子，你真是聰明，因為只要冠上太子頭銜，也代表他的命即將到盡頭，我這招也是學你的。」

「你。」像是想到什麼，老皇帝大驚失色，「彧兒他沒逃出去？」

龍堯揚起一抹陰森森笑容，「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下去孝順你的！」說完他走出寢殿，毫不理會老皇帝聽到他的話後，情緒激動而導致身子骨不支，猛烈咳嗽著。

就在龍堯離開寢宮沒多久，皇帝崩殂，他則順著策畫好的百官鼓動登基為王。

當芙蓉再見到龍堯時，已是半個月後的事。

進了宮的她，對於氣魄雄偉的皇宮咋舌，相較之下，王爺府邸的富麗堂皇根本不算什麼。

端坐在龍堯賜予的寢宮內，她靜靜等待著龍堯來臨，恬靜模樣宛如一朵高貴清雅的百合。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聲「皇上駕到」從遠而近，芙蓉連忙的往門口移去，胸中有一股抑不住的喜悅。

她有好一段時候沒見到三爺。不！應該是說皇上才對，不知他現在變得如何？

一襲金黃、綉著五爪金龍黃袍，龍堯踏進寢宮，同時揮手示意宮女、太監全部退下，他要靜靜獨享與芙蓉相處時光。

芙蓉垂低著頭，福身請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堯走近她，心想：芙蓉永遠不會知道，此刻他有多麼喜悅，連登上皇位之際、受百官朝拜，耳中是一聲又一聲皇上的呼喚，那種欣喜都比擬不上見到久違愛人。

「以後你見到朕，這些繁文縟節全免了。」他扶起她，笑道。

「謝謝皇上。」由他掌上傳來的體熱令芙蓉止不住發抖，熟悉的陽剛味讓她莫名的想哭。

龍堯低笑了聲，「芙蓉，為什麼發抖？」

芙蓉抬起眼，對上他微笑的俊顏，身子抖得更厲害，小小聲回道：「臣妾不知道。」

凝望著她，龍堯突然將大掌撫上她胸口，笑道：「你問問這兒不就得了？」

倏地，兩片誘惑人的彩霞襲上芙蓉小臉蛋，瞧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來，不好意思言明她好想念他。

她欲言又止的嬌羞樣兒，惹得龍堯心動難耐，突然俯首埋進她雪白脖頸，就像是對恩愛的交頸鴛鴦。「你香甜得令朕想咬上一口！」

「不要。」她大膽的推開他，「好癢！」

「怎麼？不發抖了？」他取笑她。

「皇上！」芙蓉不依的嬌嗔。

龍堯哈哈大笑，將她打橫一抱往閣內走去。

「有多久朕沒碰過你了？」身下的軟熱嬌軀刺激著他的感官。

「皇上。」這次，芙蓉沒有因為他露骨的話而害羞，反倒是他寬闊的胸膛讓她不自覺微抬身子，感受著他的溫暖。

龍堯眸光一沉，漸漸含慾，低下頭攫住她的紅唇，動作溫柔得醉人。「朕說過，喜歡你私下喚朕堯。」

芙蓉揚起迷人的微笑，點點頭。

想當然耳，芙蓉這一笑又勾動了龍堯心中情愫，一場天雷勾動地火的纏綿自是少不了的。

蘭若齋中，芙蓉坐在榻上，黝黑大眼毫無生氣的望著前方。

住進富麗堂皇的寢宮已有一個多月，她仍舊不習慣，更沒有那種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欣喜，反倒有種籠中鳥的悲哀，毫無自由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