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芙蓉抬起頭來，緊張問道：「子彤，皇上有沒有很生氣？」

「你說呢？」她反問。

「我是他的累贅。」

「我想也是。」對於芙蓉臉色倏地蒼白，楊子彤微微一笑，「我想在男人眼中，心愛的女人之於他會是幸福的累贅。」

芙蓉一陣沉默，內心掙紮好一會兒才幽幽道：「子彤，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你想說就說。」楊子彤瞧她欲言又止，猜得出她是不想讓第三人知道。「你信不過我嗎？」她反問。

芙蓉連忙搖頭，又考慮了好一會兒才訥訥道：「我有身孕了。」

楊子彤瞠大眼，「你說你有孩子了？」那她還敢離宮？天呀！她已經可以預見龍堯知道後會有的震怒表情。

芙蓉點點頭，「孩子是皇上的。」

「廢話！除了他，我不認為會是別人的。」

「別讓堯知道。」

「他是孩子的爹。」楊子彤是新時代女性，不排斥未婚生子，但在古代，她可不認為芙蓉能夠一個人將孩子撫養長大，就算能好了，私生子在這保守社會中是受歧視的，況且她也不認為龍堯會放任芙蓉這麼做。

芙蓉垂下臉，「子彤，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皇上。」

瞧芙蓉好像有好多心事，楊子彤想了一下，突然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離開皇上嗎？」

芙蓉點點頭，將在玄武國所發生的事說出來。

楊子彤聽完後，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芙蓉，皇上都不在意了，你愧疚什麼？」

「但我不想成為他的弱點。」

楊子彤望著芙蓉好半晌，突然道：「芙蓉，你知道蔚為什麼要認你做義妹嗎？」

芙蓉搖搖頭，表示不知。

「那是皇上安排的，之所以這麼做，是要蔚當你的靠山，不讓其他妃子見你身分低微而藉故找你麻煩。還有，我聽蔚說，皇上之所以登基後沒多久就挑選嬪妃，最主要也是因為你，他是藉那些妃子來混淆外人視聽，不願他人知道你是他的弱點，最主要的也是因為怕你會成為有心人士的明顯目標，皇上真的很喜歡你。」

楊子彤的一番話，反倒讓芙蓉更加愧疚，因為要不是她跟玄武國皇帝說龍堯極寵愛她，相信自己也不會被利用來對龍堯不利。

都是她不好……

當龍堯見到龍蔚再次進宮時，第一個反應就是芙蓉出事了。

龍蔚明白龍堯焦急的心情，不待龍堯開口，連忙道：「皇上，蓉娘娘一切安好。」

「那你進宮有何要事？」

「因為臣弟一回府就聽到了一樁天大的事，所以又過來了。」

「什麼事？」

「蓉娘娘有孕了。」龍蔚慢條斯理的道。

「你再說一次！」龍堯震驚地站起身。

「蓉娘娘有孕了。」龍蔚再說一次。

那丫頭明知道有了身孕還敢私自出宮？不成！他得把她帶回宮！

龍蔚瞧出龍堯的想法，連忙道：「皇上，子彤又有句話要臣弟帶給您。」

「什麼話？」

「等蓉娘娘生下孩子后，心情自會有所不同，請皇上安心等待。」

「該死！」龍堯動怒。「你要朕怎麼安心等待」

彷佛料到君主會有此反應，龍蔚淡淡道：「子彤說了，若皇上安心不了，自可上臣弟府邸一趟，不過蓉娘娘情緒還不穩，皇上應該不希望蓉娘娘有個萬一才是。」

龍堯陰沉的眸子閃過一抹詭譎，冷笑了聲，「四弟，自從子彤回來后，你向來冷硬的心腸倒是溫暖起來了。」

龍蔚笑答，「皇上遇上了蓉娘娘後，不也是嗎？」

龍堯一愕，隨即笑出聲。龍蔚說得倒是呀！

夜深，露重。

一道人影身形極快的閃進芙蓉房裡，一臉憂心忡忡。

龍堯動作輕柔的坐在床榻旁，斂眸盯望著臉色蒼白、正沉睡著的芙蓉。

明知有身孕竟還敢私自出宮，甚至想離開他，她簡直可說是活得不耐煩了。

但胸口那股抑不住的怒火在見到她后頓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心疼，以前的芙蓉不會連睡著也皺著眉頭。

睡夢中的芙蓉正夢見龍堯不要她了，難過得淚水滑出眼角。

龍堯看了，心底一陣疼。

「堯」芙蓉嚶嚀了聲，無意識般低喚。

「傻丫頭。」這丫頭。明明離不開他，還做出離宮這等事來，存心折騰他是吧！

「對不起。」道歉話兒吐出口，芙蓉夢見到龍堯去玄武國救她一事。

雖然不知道她夢見些什麼，但她臉上難過的表情揪疼了龍堯的心，輕嘆口氣，他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淚，淡淡的鹹味勾得他心口泛疼。

這夜，漫長得讓人難耐。

似夢似真呢。

芙蓉怔怔地坐在涼亭內，像是在思索些什麼。

近來，每日清晨一醒來，她都有種錯覺，彷佛龍堯才剛離去，屋內充斥著他剛強、霸氣的男性味道，久久不去。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感覺，他應該不知道她在這裡才對，而且日理萬機的他，是不可能半夜三更來到這裡看她，更不可能不叫醒她。

難道是因為她太思念他之故？

輕嘆口氣，她突然很想哭，雖然他說他喜歡她，但他後宮佳麗三千，他不會寂寞的，相信他很快就會忘記她。

她好想念他啊！可又不敢去見他。

楊子彤端著小點心過來，「芙蓉，嚐嚐我做的甜點，孕婦是不能餓著的。」說話的同時，一碟碟精緻甜點放滿了石桌。

「謝謝！」芙蓉伸手正要拿取眼前的綠豆糕，突地腹部一陣悶痛，疼得她不由得皺起眉。「子彤，我肚子好疼！」

「疼？」楊子彤震驚的扶住她，「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我不知道。好疼呀！」芙蓉的小手緊緊握住楊子彤的手腕，像是在忍著極大疼痛。

向來沉穩的楊子彤慌了手腳了，不由得扯開嗓門，大呼救命、來人

有經驗的產婆都說頭一胎會生得辛苦，尤其是男娃兒，但或許是芙蓉肚內的娃兒不忍見娘親受苦，才兩個多時辰就乖乖出世。

楊子彤抱著嬰孩，開懷的笑容好似是自己當了母親。「芙蓉，好可愛的男娃兒呢！」可愛到讓她也想生一個來玩玩。嗯！晚上就纏著蔚吧！相信他也會很樂意。

芙蓉低著頭，不看孩子，淚水撲簌簌直落。想到自己剝奪了孩子該享有的天倫之樂，她愧疚得不敢看向孩子。

楊子彤瞧她哭得淚漣漣的，欲啟齒，一道人影突然從她眼前而過，她微微一笑，抱著孩子悄悄離開。

芙蓉沉浸在傷心淚海中，毫不知楊子彤已走出房。

龍堯瞧芙蓉哭得像個淚人兒，原本在房外佔據心中的擔憂頓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濃心疼。

「哭什麼？想讓朕扒了你的皮嗎？」恫嚇的語氣中凈是憐愛之情。想他龍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會栽在這麼位嬌柔得一掌可以捏碎的娃兒手裡。

這聲音是……芙蓉倏地抬起頭來，原本止不住的淚水頓停，她訝異的低呼，「堯！」奇怪。子彤上哪去了？怎麼沒跟她說龍堯來了

龍堯無奈的嘆了口氣，坐在床畔，抬掌拭去她臉上的淚。「怎麼？不想見到朕？」

芙蓉搖頭否認。她想見他！好想、好想！

「那又為何不回宮？」

芙蓉眼中噙滿淚水，望著他。

龍堯煩躁的又嘆了一口氣，將她擁進懷中。「你這丫頭，什麼不學，倒還敢給朕學離宮，你知道朕多擔心你嗎？」

「堯。」

「你若真的覺得愧疚，朕倒有一個法子讓你贖罪。」

芙蓉推開他，連忙問道：「什麼法子？」

龍堯淡淡道：「伺候朕一輩子！」無視於她的驚愕，他又道：「如果你敢說個﹃不﹄字，朕就扒了你的皮！」

聞言，芙蓉沒有害怕，反倒破涕為笑。

她的堯總是這麼霸道，這麼愛恐嚇她，可她願意一輩子接受他甜蜜的恐嚇！

芙蓉微微一笑，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望著他瞧。「堯，我待在四哥這裡的這些日子，每到清晨醒來，總覺得你就在我身邊。」

龍堯俊顏一赧，別過臉，不願承認他所做的偷偷摸摸事兒。

芙蓉從他的表情看出了端倪，不由得一笑，撲進他懷中。

龍堯鐵臂一收，緊緊地擁抱住她。

她是他一輩子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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