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關水的發現
關水是被水聲吵醒的,就像是那種溪水流動的聲音,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四周光線很暗,不過沒有受傷。大概像關水這樣有過**里摸爬滾打,刀光劍影的人對於危險總有一種很敏銳的直覺,一個人身處在光線極暗的地方,可關水卻很快就鎮定下來了,他最先問的不是「這是哪裡?」而是,我有沒有受傷,再確認自己基本無恙之後,關水摸出腰後面的斧子,開始摸索著往前走。
關水隨身攜帶的那把斧子,叫印第安戰斧,是二戰時期美國兵的標配,因為體型小攜帶方便,不管是肉搏還是野外生存,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優越性,以至於至今仍然備受軍事愛好者的推崇。
關水拿著這樣的一把斧子,自然也是心裡有了些底,他沒有大叫,而是選擇靠著一側的牆壁,(說是牆壁其實不過是土層而已)悄悄的摸索著往一個方向走,在黑暗裡大叫不光會引來同伴,也許還會招來其他的東西,既然光線昏暗,那麼把自己隱進黑暗裡在確認對方是同伴之前,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關水貓著腰,像一隻隨時準備出擊的大貓一樣,踮著腳尖,手裡拿著小巧的斧子一點點的往前走,他決定先走到盡頭,如果遇不到穆牧他們再回頭來找。
關水貼著牆壁走了沒多久,就感覺到了自上而下的水流淋濕了衣服,「難道是在地下嗎?」正想著,關水就聽到了來自頭頂上不和諧的「嘶嘶」聲,「是蛇!」關水已經沒時間去想在這樣昏暗的地方面對一條哪怕是無毒的蟒蛇,生存率能有多高,只能握緊了手裡的斧子,靜靜等著蛇的靠近。
「嘶——嘶」,聲音越來越大,關水的斧子也越握越緊,突然關水只感覺到左上方晃過一道影子,緊接著左邊肩膀和脖子就感到一陣涼意,接著就是窒息。
這時候關水手裡拿著的斧子反而成了累贅,黑暗中,他不可能砍向自己,蛇的力量越來越大,關水覺得根本喘不過氣來,只好把斧子掉了個個,一隻手握緊蛇身,一隻手直接劃過去,「嗤」,皮肉綻裂的聲音,聽到這個,關水就像是聽到了生命之歌,憑著本能繼續一下一下的劃下去,蛇的力量漸漸弱了下去,關水獲得了氧氣,神志也清醒了很多。
一直到這條蛇完全放開了關水,想要逃跑,不過關水的狠勁兒卻上來了,一把揪住蛇尾巴,用斧子狠狠地刺了下去,蛇被釘在了地面上,關水這才放心的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喘了有一會兒,關水活動了一下肩膀,發現像斷了一樣疼,不過沒有刺痛感,應該只是被蛇纏的,沒有骨折。
關水倒是怕,只是覺得生氣,關水徑直走過去,用鋒利的小斧子砍下去,一次又一次,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下,一直到胳膊舉不起來了,才停下。雖然大難不死,但事後關水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幸虧是運氣好,如果是條毒蛇,估計還沒反應過來就先完蛋了。」
關水拔出插在土地里斧子,繼續往前走,走了差不多十幾米的樣子,就沒路了。關水一邊努力的適應著黑暗,一邊往前摸,突然間摸上去的手感有點不對,之前一直是泥土,怎麼突然這麼硬?下意識的關水就推了一下,結果關水感覺到,那東西轉了一下,後背像是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接著自己就跟著慣性撲了出去,然後就是急速的下落,關水這才反應過來,那應該是一道活的石門,緊接著就是重物落水的聲音,幸好關水會游泳,這才在水裡掙扎著漏了個頭出來,等關水抹掉臉上的水,瞬間就驚呆了。
美,說不出來的美。這是個很大的溶洞,大概和一般的廣場差不多大,到處都是絲線狀的熒光,千絲萬縷的懸挂在洞頂突出的鐘乳石上,映的整個洞穴非常漂亮,再加上這一潭水,倒映出來彷彿置如浩瀚星空之中。
關水正被這樣的奇異景色震撼著,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還有一束光,模模糊糊的,聽不太清,關水仔細的聽了一會兒,緊接著就聽到了似曾相識的摩擦聲,「撲通」的一聲,驗證了關水的猜想——有東西步了他的後塵,掉下來了。
關水握緊手裡的斧頭,舉出水面,做好了攻擊準備,卻在不遠處看到了手電筒光,緊接著就聽見東西出水的聲音,穆牧從水裡掙扎著露出頭來,手裡還拿著手電筒。
穆牧也被這溶洞的景色震撼了,他認得這些正在發光的絲線,那是一種叫被做洞穴發光蟲的生物,首次被發現在中國的貴州,應該是蕈蚊的幼蟲。是那些懸挂著的正在發光的漂亮絲線是它們捕獵的誘餌,而它們本身就隱藏在其中,至於為何它們會發光,至今還無人知曉。他當時是在一本洞穴探險雜誌上看到過類似的照片,當時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不過如果把那張照片和這裡比較的話,簡直不值一提。
不過震撼之餘,很快他就發現了關水,「關水!」邊往關水這邊游邊叫著關水的名字,剛游到關水身邊,關水卻一臉的嚴肅,舉起手裡的斧子,狠狠地朝穆牧劈了下去,穆牧一愣,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一聲凄厲的叫聲,而發出聲音的東西頭上正鑲嵌著關水的小斧子。凄厲的慘叫就是那東西被砍中之後發出來的。
關水又順勢抓住那東西,狠狠砸了幾下,那東西算是徹底噤聲了。原本那東西的慘叫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就顯得很是突兀,現在又突然停止。巨大的安靜就像一個嚴絲合縫的玻璃罩子,把整個洞穴罩的嚴嚴實實的,而身在其中的兩個人,更覺著一種窒息一般的緊張和不安。
穆牧看了看臉上濺了血液的關水,關水直接用左手捧起些水洗了洗,若無其事的問道,「你怎麼到這來了?」語氣里聽不出一點緊張。穆牧定了定,指了指頭上,「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這邊有光。」關水抬頭看了看,「剛才那是什麼東西?」穆牧搖了搖頭,洞里光線暗,那東西又一下就沉到水底去了,根本看不清楚。
穆牧和關水兩個人仰頭看著掉下來的地方,至少有三十米,如果按照一般民居樓房的高度來計算,至少有十層樓高。穆牧用手電筒晃著上面,關水問「怎麼辦?」穆牧搖了搖頭,不說話。關水也在想辦法,穆牧卻突然提出了一個令人不安的猜想,「那東西會不會是群居?」關水看了看穆牧,兩個人對視著,氣氛瞬間詭異起來了,「那怎麼辦?」關水一拳捶在水面上,「早知道就弄些傢伙來!」
穆牧看了看關水右手的斧子,歪著頭笑著說,「攀岩你玩過嗎?」關水愣了一下,就明白了穆牧的意思,「你是說用這斧子爬上去?」穆牧把手電筒交給關水,從他手裡拿過斧子就遊了過去,關水甩了甩手電筒,「還挺結實!」穆牧一邊往洞的邊緣移動,一邊答道,「那是狼眼,穿透力很強,防水的。」
關水正準備研究一下,就聽見穆牧又說道,「給我照著點兒!」關水趕忙配合著,穆牧游到地方,嘗試著用斧子的尖頭朝牆壁砸了一下,質地不算硬,可能是長期在水邊潮濕導致的,不過這也帶來了很多麻煩——這種石頭表面很光滑,很難抓住。
穆牧只好先在洞壁上砸了幾個小坑出來,試了試,但實在是太光滑了,根本抓不住,穆牧只好用嘴咬住斧子,脫下衣服纏在手上,雖然作用不大,但是好多了。
穆牧就這樣一手斧子,一手衣服往上爬,爬了大概將近兩小時,中途還摔下來一次,這才終於爬了上去。這期間關水也不輕鬆,一直警惕著蜥蜴狀的東西出現,幸好狼眼的性能對得起它的價格,穿透力真的很好,關水聽到石門轉動的聲音的時候簡直要跳起來了。
穆牧小心的把石門擺好,使它一面超做一面朝右,兩側各留出一些空間來,「關水,你過來!」關水遊了過來,穆牧把斧子用剛才的衣服包好,然後說,「我現在把斧子給你丟下去,你接住了!」說完就把斧子丟了下來,斧子一沾水就往水底沉,關水只好拿著狼眼一個猛子紮下去找。
這一找不要緊,手電筒光所及之處的水下,是成千上萬,或許比成千上萬還多的長臉尖牙的蜥蜴,密密麻麻的漂在水裡,正緊閉著眼睛蜷縮成一團,像是睡著了一樣。關水咽了口吐沫,趕緊浮上來,學著穆牧的樣子往岩壁上爬。
結果爬了幾次,都是爬了不到十米就掉了下去,手電筒也摔丟了,幸好斧子還在,這洞里也不算太暗。穆牧站在頂上的石門邊上,搖了搖頭,「關水!你別爬了,保持體力,我回去找繩子!」雖然關水很不願意承認體力不如穆牧,但一想到水底下的蜥蜴,關水就立刻決定吧找借口這事兒留到上去了再說,末了還補了一句,「穆牧你他娘的快點啊!」
然後穆牧就消失在那扇門后,不見了。過了沒多一會兒,關水果然就聽到了有東西遊動而激起的微弱的水聲,心道一聲,「卧槽!來了!」然後舉起右手的斧子,蓄勢待發,他咬了咬下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笑,心裡竟然有點興奮!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已經容不得害怕了,害怕只會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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