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路爸爸有些心塞，覺得自己快被這父子倆給玩壞了，又不能沖著老人家發脾氣，也不能沖鄒麒發脾氣，人家爸還在這呢，一時之間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咳咳。」鄒老爺子咳了兩聲，對路爸爸說道，「小路師傅，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其實是鄒麒的父親。」

「鄒老。」路爸爸改口叫了一聲。

「誒，你不怪我隱瞞身份吧？」鄒老爺子問，「我也是被這不懂事臭小子給逼的，我知道他做了無理的事情，給你們添了麻煩。所以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兩個孩子的事情，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路爸爸路洋和鄒麒的事情也是感動頭痛，覺得是該好好談談，便說，「好。」

「鄒麒你先出去。」鄒老爺子對鄒麒說道。

鄒麒點點頭應了聲，給他們兩人的杯子添了點茶才出去關上門。

鄒麒出去后，小杜便拉著他下場練習，他估摸著老爺子他們談話不會這麼快，換了衣服就下了場。

路爸爸和鄒老爺子這一談就談了半個多小時，最後路爸爸嘆了口氣，說，「鄒老，既然您當初也反對過，那您肯定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我充分理解，我當年差點把鄒麒腿給打斷了，讓他打了幾個月的石膏。」鄒老爺子說道，見路爸爸有些意外，嘿嘿笑道，「這人當兵久了，脾氣容易衝動，當時就覺得這小子太不是東西了，什麼不好學，偏學這個！」

路爸爸點頭表示理解，他也是這麼想的。

「那混小子也是硬氣，讓他滾就真的滾了。」鄒老爺子有些不爽，想起了當初鄒麒拍拍屁股離家的事情，有種想再打他一頓的衝動，他跟路爸爸說了許多當初自家知道鄒麒性取向之後的反應，最後嘆了口氣，「反正吧，我現在也想開了，到了我這把年紀了，也就盼著他們小輩能健健康康就行，有什麼能比得上健康開心重要是吧？」

鄒老爺子見路爸爸又沉默，突然站了起來，硬是給路爸爸彎了個腰，路爸爸被他弄得一愣，連忙扶他起身。

「鄒老您別這樣！」路爸爸說道。

鄒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這種事情不好接受，也知道來做說客確實有些不妥，只是為了我家那個不爭氣的，我也只能拉下這張老臉了。希望路師傅你能給兩個孩子一個機會，不要把他們逼得太緊，不管他們怎麼樣，依舊是我們的孩子不是嗎？」

路爸爸沉默了一會，才點了點頭，「我想想吧。」他需要回去和路媽媽好好談談才行。

鄒麒和老爺子便先離開了，下了樓就碰到了路洋，三人迎面撞上，都愣了一下。

路洋手上提著一個食盒，他是過來給路爸爸送吃的，卻沒想到會碰到鄒麒。除了在網上視頻之外，算起來他們兩個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見面了，這會鄒麒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些傻眼了，因為鄒麒根本沒提過他來的事。

鄒麒的反應比他快，僅僅只是腳步頓了幾秒，就快步走到他面前，扶著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

路洋被他轉了一圈，忍不住問，「幹嘛呢？」

鄒麒沒有說話，一手攬著他的肩，一手將他的頭按到懷裡。

路洋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任他乖乖抱了一會，才小聲地說，「先別顧著抱，老爺子在看著呢。」

鄒麒又狠狠抱了一下，才放開他，「過來給路叔送吃的？」

「對啊。」路洋點頭，然後朝站在一旁裝作看風景的鄒老爺子喊，「老爺子好啊，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我去接你呀。」

「還接我呢。」老爺子哼了一句，「我不來你們兩個就等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路洋笑了一下，「這不是為了給你出手的機會嘛，老爺子出手，一個頂倆。」

鄒老爺子對他的話有些滿意，背手走過來，「知道就好。」

「你們準備要去哪啊？」路洋問。

「先和老爺子去吃飯。」鄒麒說道，他看著路洋，「你先把東西拿上去吧，回頭聯繫。」

一段日子不見，路洋還真不捨得就這樣分開，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聊下去的時機，便說，「行，那我先上去了，回頭我找時間出來，帶老爺子去吃頓飯。」

鄒麒點頭，看著他上去。

「路洋。」鄒老爺子突然出聲叫住他，沉聲說道，「不管你和鄒麒的結果怎麼樣，你父母都是為了你好，多體諒他們。」

路洋點點頭，說了句謝謝老爺子才上去。

「路師傅他們可比我當年理智多了。」鄒老爺子嘆了口氣，看了眼鄒麒的左腿，當初他確實是把鄒麒給打折了，腿上還打了鋼釘和石膏，現在回想起來幸好沒打殘，不然非要後悔死咯。

「我又不怪你。」鄒麒知道他在想什麼，出聲說道。

「怎麼能怪我？怪你自己！」鄒老爺子哼了一句，率先走人。

鄒麒對他善變的脾氣已經習以為常，聳聳肩跟上去。

鄒麒他們走後，路爸爸一直在休息室里沉思，反覆地回想鄒老爺子的話和他這些天來查到的資料，連路洋走進來都沒有發覺，直到路洋出聲叫了他兩聲才回過神。

「羊羊？你怎麼來了？」路爸爸問。

「老媽做了吃的，我給你送過來。」路洋把打開食盒，先把給其他人的份額拿出去分了，才回到休息室跟路爸爸一塊吃。

路爸爸心不在焉地吃了半塊烙餅，問他，「你剛才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碰到誰？」

路洋知道他想問什麼，也不隱瞞，「碰到了鄒麒和鄒老爺子，在樓下碰到的。」

路爸爸按他來的時間算，也猜測他們應該會碰上，只是沒想到路洋會這麼老實回答，一下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路洋看到他這個樣子，又想到剛才老爺子的話，以為他們之間有了什麼不好的衝突，但又不確定，便拍了拍路爸爸的肩膀，「老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啊？」

路爸爸抬頭看他，把手中的烙餅放下，才說，「剛才鄒老爺子跟我聊了許多，我最近也了解了一些關於這方面的事情。你老實跟我說，你真的那麼喜歡鄒麒嗎？」

「嗯。」路洋點頭。

路爸爸又沉默了，雖然料想到了，但見路洋毫不猶豫地點頭，他還是有些不是滋味，這種感覺就像當初知道路洋的姐姐有了男朋友一樣，總感覺馬上就要離開家去別人家裡了。

「老爸。」路洋見狀，叫了他一聲，輕聲說，「我知道你們很難接受，其實我一開始也被嚇傻了，覺得這樣子太奇怪了，只是感情這種東西是控制不了的。」

「那如果我們非要你做一個選擇呢？」路爸爸問。

「這個太難了，我不會放棄你們，但也不想放棄鄒麒。」路洋說道，他想了一下，打了個比喻，「這樣子說吧，我不管在哪流浪，都會想回到你們身邊，而鄒麒就是哪個和我一起回來的人，跑也跑不掉。」

「什麼亂七八糟的形容。」路爸爸被他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默默把烙餅吃完，才說，「你一會帶鄒老爺子去吃頓飯吧，難得他特地來一趟，不要怠慢了。」

「誒？」路洋驚訝地看著他。

「去吧。」路爸爸說道。

「真給我去啊？」路洋說道，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陪你好啦，老爺子那邊有鄒麒在呢。」

「我一大老爺們要你陪什麼，趕緊去吧，你媽那邊我來說。」路爸爸揮揮手讓他快去，「替我招待好了，別失了禮數。」

「那我真走啦？」路洋問。

「走走走！」路爸爸揮手趕人。

路洋把最後一口餅子吃掉，去洗了手便跑人，走前還摟了路爸爸一把，說了句老爸謝謝。

路爸爸看他的背影笑了下，最後嘆了口氣。

路洋跑下樓才想起來自己手機還在家裡，他在附近找了個公用電話打給鄒麒，鄒麒聽說他得了赦令，讓他找個地方等他過來接。

路洋隨便找了家店等鄒麒，匯合后便帶他和老爺子去吃飯。

路爸爸肯讓路洋出來陪他們吃飯，證明今天的談話是有用的，對此老爺子又得瑟了一番。

吃過飯後老爺子提出要先回酒店，直言留點時間給他們這對「久別重逢」的小兩口，路洋被他調侃得臉上一紅，直喊聽不懂，鄒麒倒是刀槍不入，一臉淡定地把老爺子送了回去。

從酒店出來，兩人剛一上車，路洋一手扯過安全帶還沒來得及綁上，就被鄒麒一手扣住拉了過去，隨即唇上覆上了溫熱的唇。

在雙唇相接的那一剎，路洋聽到了自己內心發出了一聲「嗞」的一聲響，心底閃過一絲電流。

鄒麒的手熟練地扣在他的後腦勺，舌尖在唇瓣相觸的時候就靈活地鑽入口腔內，有些略微粗暴地攪動。

但是一個吻而已，路洋竟然覺得自己有些顫慄了。他沒一絲抗拒，同樣用手勾著鄒麒的脖子，用同等的勁道去回應他，唇舌並用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

近二十天里，除了半夜在網上短時間的聊天和視頻之外，兩人根本沒有其他見面的機會，這對處於熱戀中的情侶幾乎是難以忍受的煎熬。鄒麒的手從路洋的衣服下擺伸進去，狠狠摸了一把他腰上的肌膚，路洋被他摸得有些癢，往前挺了挺腰，卻又更加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這一場深吻讓兩個人如同久旱逢甘霖，整個心靈都被清洗了一遍，只是心靈得到了滿足，身體卻抗議了，因為在他們好不容易分開的時候，發現兩個人都硬了。

「咳！」路洋偏頭咳了一聲，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呼吸，一手按下車窗想吹聽風冷靜一下。

鄒麒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乾脆將車裡的空調溫度調低了幾度，冷靜了一會才出聲說，「回去吧。」

「哦，好啊。」路洋說道，關上車窗。

鄒麒送路洋回到小區外面就停了車，他將這次帶過來給路洋父母的東西交給路洋，「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怎麼又拿這麼多啊。」路洋手上提著四五個袋子，掂了掂發現分量還不輕。

「進去吧。」鄒麒說道，看著他進了小區才離開。

路洋回到家裡的時候路爸爸他們正在客廳看電視，見他提著一大堆東西回來有些意外，這會才晚上九點鐘，他們還以為路洋要到很晚才會回來。

「怎麼買這麼多東西？」路爸爸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問。

「不是我買的，都是鄒麒帶過來的。」路洋說，「他讓我替他向你們問好。」

東西都已經拿回來了，再退回去也只會駁人面子，路媽媽讓路爸爸把東西放好，盤算著給鄒家回禮，她不問路洋和鄒麒去了哪，也不再問他們倆的事情，只讓路洋回來了便去洗澡。

路洋上樓后，路媽媽對著一堆的禮品嘆了口氣，鄒麒和鄒老爺子過來的事情路爸爸已經跟她說過了，她現今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好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老爺子在a市待了兩天就回去了，鄒麒則和之前一樣，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就是上路爸爸的道館，路洋現在也重獲自由，只要路媽媽同意他就能出去找鄒麒，除了路媽媽依舊沒有鬆口同意他們兩人的事情之外，倒也跟普通情侶沒什麼差別。

接下來鄒麒過上了a，c兩市來回跑的的生活，有時候工作急的話好幾次都是連夜趕回去的，在忙完之後又過來，每次過來都少不了給路洋的父母帶東西，路媽媽對此反對過，讓他下次別帶了，他點頭說是，下次也依舊一意孤行。

兩頭這樣來回跑，再強壯的人也頂不住，連續加班趕完工作之後的某天，鄒麒在去a市的路上出了小事故，傷得不算重，手擘卻也裹了幾層紗布。

「別擔心，我沒事。」鄒麒拍了拍路洋的頭，輕聲說道，「別紅眼睛。」

「誰紅眼睛啊混蛋！」路洋嘴硬地說道，眼角卻還有些紅，天知道他在收到鄒麒出車禍的消息差點就炸了。

「是我紅。」鄒麒笑道，拍了拍他，然後對陪同路洋一起過來的路爸爸和路媽媽說道，「讓你們費心了，非常抱歉。」

「別說這種話，人沒事就好。」路媽媽說道，說著又有些埋怨，「工作忙就不要著急過來，出了事怎麼辦？」

「這只是一次小意外，不用擔心。」鄒麒說道。

路媽媽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一想到他和路洋剛才的畫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鄒麒的傷好了之後便準備回c市，他走前的一天，路媽媽突然對路洋說，「你跟鄒麒回去吧。」

路洋愣住了，半分鐘沒反應過來。

「老媽？」他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

「學校也快開學了，回去報到吧。」路媽媽說道，想想又加了一句，「下次，和鄒麒一塊回來吧。」

路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離他們發現路洋和鄒麒的時候已經隔了差不多三個月，她終究是軟化在了路洋的遊說和鄒麒的堅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