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回出征
那日,少年不過呆了小半時辰便離開了,賈琮也沒在意,甚至都沒追問傻爹。他只不過是把傻爹修鍊的時間延長了兩個時辰,讓他沒精力再胡思亂想再加招蜂引蝶罷了。
至於那個熟悉感少年,如果真是來找他的,那總會自己送上門來的,仙君大人一點兒也不著急。冥冥中,他有種預感,那少年一定是熟人,而且是個很麻煩的熟人。
轉眼間出了正月,赦大老爺隨軍出征的日子就要到了。
賈母等人是快出正月的時候才知道,賈赦即將從軍出征倭國,登時讓整個榮國府又是一場大亂。這回賈母倒不嫌棄賈赦了,難得對他笑臉相應了一回。
「赦兒,咱們家乃是將門世家,你祖父曾追□□打下了這座江山,你父親也曾多次出兵塞外,馳騁沙場屢立戰功,他們都是大英雄。你既然有意從軍,我這做娘的也不敢勸你,免得耽誤了你的前程。你要記住,上了戰場切不可膽小畏戰,定要奮勇爭先,多立戰功,莫要丟了咱們榮寧二府的名頭。」
賈母這番話說得深明大義,以至於赦大老爺都以為他聽錯了呢。他娘原來也不是不懂事兒的人啊?!
但為什麼一聲都不擔心他的安危呢?往常多麼看不起自己的人啊,就差沒整天把廢物掛在嘴邊了,她都不擔心自己奮勇得太狠,把命丟到戰場上?
心裡不得勁兒之餘,赦大老爺深覺,他這位親娘定然還有話未說,且聽聽她到底打什麼主意。
果然,賈母慷慨激昂了一陣,又平靜下來道:「你弟弟也在那邊,若是可能你就把他帶在身邊,有什麼事多照應他一些。另外,算是為娘的求你,若是幾下了軍功,多少分潤給政兒一些,讓我這老太婆有生之年再看他一眼……」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賈母忍不住湧出兩眶熱淚。
沒錯,她就是再打賈赦軍功的主意。
賈赦不知使了什麼妖法入了太上皇的眼,竟要如此為他鋪路。什麼上戰場,就賈赦那文不成武不就的,那不就是讓他去撈軍功?既然如此,她的小兒子為什麼就不能跟著沾沾光呢?
赦大老爺聽明白了,心裡暗嘆一句『果然不出所料』,他親娘這還是想著讓他給老二添磚加瓦呢。他無所謂地笑笑,「得,老太太既然有這個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有一樣要先說清楚,我進的那可是前鋒營,但凡陣仗都是拼殺在最前的。老二若是有個損傷,我可概不負責。」
「前鋒營!」賈母心中一緊,驚呼出來。她聽老太爺說過,那是軍中折損最快的一營,一場仗下來,最前都要換小半人。她的政兒可不能去。她看了賈赦一樣,難得真心地勸道:「你也是胡鬧,前鋒營太過危險,還是換個地方吧。」
軍營是咱家開的啊,說換地方就換?赦大老爺暗中翻個白眼,「這是太上皇乾爹的吩咐,要不您進宮跟他老人家商量商量?行了,老二那邊我若是見到了,多少都會關照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你!」賈母被噎得一哽,指著賈赦的背影氣罵道:「不是好歹的畜生,好心當做驢肝肺!」她自覺一片好心,卻被拍回來一臉嘲諷,實在委屈得很。卻不知,長久的失望,早已不是這些許好心便能彌補的。
賈赦剛回到榮禧堂,哭成個淚人兒一樣的邢夫人就來了。她是真覺得沒法活了,本身就是個不受重視的繼室,膝下又無兒無女,如今丈夫又要去從軍,這萬一要是回不來……
「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死呢,你嚎什麼喪。」赦大老爺很煩躁,一拍桌子甩袖子走人。
到了賈琮的小院兒,剛進來就連老兒子在沖自己招手。雖然很想表現一下當爹的矜持,但赦大老爺還是小跑兒著就過去了。還好,他沒『汪汪』叫,也沒有尾巴可搖。
「把這身軟甲穿上試試。」賈琮面前放著一套黑色的軟甲,看上去十分不起眼。若一定要說有什麼特色的話,就是上面有許多雜七雜八的的鬼畫符,難看得緊。
大老爺雖然已經四十五歲高齡,但仍然是個愛美的大叔,便有些不情願。
但,老兒子的意志怎麼能違逆呢?!即便再不喜歡,也要歡天喜地地穿上去。赦大老爺顛兒顛兒地去試穿了。
「蟲娃娃,那麼好的東西給他都是白瞎了,看還敢擺出嫌棄的樣子,等會兒還是讓爺爺扒下來帶走吧。」老皇帝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語氣酸溜溜地道。
今天蟲娃娃入宮找他,起先他還挺高興,誰知人家根本不是找他的。從他私庫里挑挑撿撿了一副軟甲,又在上面鼓搗了半天。方才他試了試那軟甲,那真是刀砍斧剁不留痕迹啊。離著足有半寸,一切攻擊就會被彈開。
多好的東西啊,咋就落到蠢兒子手裡了么?!唉,都很蟲娃娃一樣,白瞎了啊!
「你又不上戰場,要它幹什麼?況且那東西的威力有限,又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用得著跟出宮來?」人說越老越小,這老頭兒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不管,你得補償爺爺,不然我這心啊,疼得不行不行的。我這麼疼的干孫孫喲,有好東西不想著爺爺,爺爺活著還有什麼勁兒……我不活了!」
不活可以去shi!
仙君大人捏捏手指,好想給這無賴老頭兒戳幾個洞怎麼辦?
「沒出息,不過是件凡物罷了,明兒給你也弄一件行了吧。」不耐煩地拍拍小巴掌,賈琮十分鄙視老頭兒的厚臉皮。
「還是我干孫孫啊!」目的達成,老皇帝也不耍賴的,把蟲娃娃拔起來親一個。有了這東西,老大上戰場他也能放心了。不過,這事兒得瞞著些,不然又該有人罵朕偏心了。
二月初十,今上在大朝會上,以倭國陰謀刺殺太上皇為由,正式對其宣戰。以老將周堅為兵馬大元帥,忠直親王與南安郡王為副,共統兵一萬,五日後開拔。另命水師兵艦待命,隨時準備出擊。
此戰雖此時才宣布,但朝中早在面前便已開始備戰。是以離大軍出發雖只有五日時間,一切動作卻都有條不紊。
周老將軍一得到兵符便傳下軍令,二月十三日辰時三刻點卯,屆時未到者,不問緣由,斬!
這位周老將軍以治軍嚴謹著稱,偏又深得前後兩任皇帝信重。他說遲到者斬,那就真會不擇不扣地執行,哪怕是皇子、王爺違反軍令,那也是要到轅門口走一遭的。
赦大老爺很緊張,提前幾天就睡不著覺了。每天頂著對黑眼圈就問他老兒子,「蟲蟲,你真的不跟我去?海邊可好玩了,有魚。」不管被拒絕多少次,大老爺隔不大會兒就會不死心地再問一遍。
本君又不是貓,稀罕魚?!
二月十三日卯時,榮國府正門大開,門前的空地上,賈赦已經頂盔貫甲,孤零零地騎在一匹大黑馬上了。得勝勾上掛一桿□□,背後背一不大的包袱。
榮寧二府並後街的族人們皆來為他送行,族長賈珍親為斟了三杯壯行酒。唯有賈母推說身體不適,命人帶了幾句話便罷。
親娘不來就不來吧,大老爺都習慣了,也不會覺得委屈。
但,大老爺快委屈死了!
他準備了一個多月的行李啊,一件也沒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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