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7
車身一顛,薄歡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前摔去,一隻大手敏捷地抓住她肩頭,大手迅速將小肩往側後方一帶,女人砸進一堵堅實的肉牆。
受驚的嚶嚀消失在男人的胸膛。
刺耳的剎車聲終於平安穩住,司機抹了把額頭的汗后將車靠邊停下,正要詢問二爺的情況,被平平淡淡地告知『小心著點』。
年關酒駕甚多,出事的也不少,這一幕也不足為奇。
司機看了眼從險些釀成大禍私家車裡走出來的人,那踉蹌歪倒的步子讓他忍不住心中咒罵,沒給對方靠近的機會,便驅車駛離。
漆黑的車身從許昊天身邊如風似的席捲過,他一個不留神被車疾行的風帶地東倒西歪摔在地上,趴在地上看著遠去的車,那車牌隱約有些眼熟。
驚魂甫定的薄歡死死地抱著景盛沒鬆手,白凈的臉埋在男人起伏平靜的胸口,她用力地吐納呼吸。
景盛沒有出聲安慰,由她用力抱緊,他抬手撩開她耳畔的頭髮,露出只白.皙的耳朵。
「阿歡,盛珊說的都是謠言,我教過你的,謠言都是謊話。」
薄歡依舊心驚肉跳,並沒有心情思考這件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眼下只要和她說說話緩解緊張情緒就好。
他用細長的食指挑著她薄薄的耳朵,拇指壓過去將圓潤的耳垂碾在指腹里玩.弄,聲音卻沒一絲戲謔。
「我對你好,只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想對你好。」景盛將優雅的細頸折下,唇幾乎貼在她如玉的耳廓上,「八年前你摔下樓與我無關,我也沒必要為莫須有的事情負責。」
薄歡沉默了許久,突然抱著他脖子將上半身往上牽引,知道臉貼在他溫暖的頸子里,她聲音有些抖,「真的嗎?」
「我幾時騙過你?」
薄歡就這麼信了他,景盛說沒有那就是沒有,景盛待她那麼好,怎麼可能會害她變成傻子。
更何況她都記不起來八年前的事情,無非是人云亦云,再怎麼追究也沒有結果,重要的是她做完手術,醫生說過她可以慢慢的好起來。
女人突然的沉默讓景盛不安,他摸不准她如此親昵的一刻想著什麼。男人轉過頭,就勢吻住她的側臉,聲音如同氣流般細微。
「阿歡,你怎麼不說話?」
他唇就印在她腫痛的臉頰上,男人潤利潤唇,極輕地拂過那片紅燙,心上顫抖。
潤濕的唇沿著巴掌印滾動,舌尖偶爾掃過臉頰上被打出來的腫起,這抹溫熱與燥熱對比成舒服的涼意。薄歡將臉往他唇邊蹭去,喉間咯咯的笑了聲。
「我在想事情。」薄歡撅著嘴模仿薛子陽的口吻,說的有幾分得意。她另一隻胳膊也攀上男人的脖子,左右手在他頸后扣牢。
明知道是女人故意裝出的正經強調,景盛依舊被深藏心底的陰暗惹惱,他想去掌控,卻有吶喊破土而出,紮根在他心臟,拔不幹凈!
他聽見那陰森黑暗的咆哮:本性里更喜歡傻乎乎的阿歡,遇到事情只信任也只依賴他的阿歡,現在她有了獨立思考,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他,脫離他骯髒不堪的人生——
薄歡將兩隻小爪子沿著他衣領伸進去,貼著從脖頸彎曲的脊椎,順著那截優雅細緻的骨頭往下,小爪子好奇地往裡探。
而男人沒有絲毫反應,薄歡再也沉不住氣小力掐著他後背緊緻的皮肉,只好自己開口,「不好奇我在想什麼嗎?」
並不疼,配著她這句話足夠令景盛回過神。
他神情晦暗,唇從她臉頰移開,仔細盯著懷裡美麗的女人,並非是如她所願才問出這話,「你在想什麼?」
薄歡眼中有些淺顯的狡黠,根本藏不住秘密,「我在想啊,阿盛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車正好隨著她話音落地而停下,雪簌簌地刮在車窗上,一陣陣白茫茫隨風席來。
關於對薄歡的喜歡,於景盛而言,就是一個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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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歡不穿鞋不下車,抱著他胳膊不依不饒起來,軟聲追問他何時喜歡自己的。她並沒有其他意思,單純想知道景盛是什麼時候喜歡自己,因為她是在泰林路被他撿回去就有了依賴,那麼他呢?
她仰頭極快地在男人微冷的唇上啜了口,朝他粲然一笑,「我在泰林路的時候,就喜歡阿盛了。」
景盛一直微蹙的眉頭鬆了,連緊抿的唇也掀起個弧度,他沒有下車,直接讓司機將車開去夕照汀。
將薄歡抱到自己腿上,胳膊圈攬住她的後背和腰身。景盛正好與她四目相對,他開始笑著對她說謊。
「很久之前了。」這一句,是大多數謊言的伊始。
如今在口上動過刀子的薄歡並不好糊弄,下巴一揚在男人嘴角邊親了口,「很久之前是什麼時候?」
景盛呵笑,一臉溫柔,「比你喜歡我,還要早的時候。」
薄歡瞬間愣住,腦海里不由自主想到盛珊嘶聲斥罵,「八年前?」
男人呼吸一緊,面上風平浪靜沒有絲毫動靜。
車行駛到清江大橋,每每經過這裡,薄歡都喜歡張望窗外看白雪橫江的景緻,今天卻安安穩穩地坐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滿是期待地望著他。
「不是。」他輕描淡寫地否決。
薄歡皺眉撅嘴,一口咬在他挺直高俏的鼻尖,「那是什麼時候?比八年前還要早?」
這個親昵動作讓景盛覺得有些癢,線條凌厲的喉結開始滑動,「比八年前要遲,去年年底在許家生日宴上我們見過,還記得嗎?」
「吶?」薄歡微愣,少刻便想起來那天除去衣香鬢影的宴會,她在陽台確實遇到過一個瘦高個子的年輕男人。
唇還停在他鼻尖,女人眉眼一彎,「你是那個時候喜歡上我的?」
男人清明的雙眼一顫,垂下眼帘突然偏頭,就勢將鼻尖從她嘴巴上移開,換做他的唇堵上去。
喜歡上薄歡,確實不在八年前,但也不是許家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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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
景盛帶薄歡回了薄家。他個人是不願意去的,但女人求了他一晚上……有些事情就這麼應承了下來。
景盛是個很大方的人,娶薄歡既然給薄家送了大禮,回娘家這事上又怎麼會含糊。
剛到樓下,司機將車門打開,兩人正要上去時,一輛銀白色的法拉利疾馳過來,如光弧似的閃過漂亮的剎車。
付青寧悠然地放下車窗,嚴肅俊朗的臉龐捎帶著春節的熱鬧,唇邊掛著個淡笑,「二哥,二嫂新年好!」
難得他不是刻板的肅靜表情,薄歡將小半張臉從圍巾里露出來,笑著回了聲:「付叔叔,新年好。」
付青寧聞聲眉頭抽了抽,只心寒地看了眼景盛:你媳婦兒亂叫輩分真的好嗎?
景盛冷眼掃回去,掀開唇道:「不在家陪付阿姨,來這兒瞎兜西北風?」
「嘿,真就是了!」
付青寧尋了個借口將司機打發掉,自己承擔起司機的任務,將二哥二嫂送去那個記不住他名字的女人家裡。
景盛是個細心的男人,很多事只是不願意開口點破,他並不喜歡薄情這種看似清純骨子裡放/盪的女人,付青寧太老實,薄情不適合他。
到薄家的時候,付青寧沒有和他們一道走。
薄雲志在廳里時而跺腳時而坐下,茶几上的茶端了三兩下沒飲一口。傭人小步輕快地跑過來在中年男人身邊說話,薄雲志嗯了聲,便讓她去把薄少承和薄情叫下來。
待景盛進來,他立即擺出笑臉相迎,臉上是薄歡鮮少看見的和藹慈祥。
薄歡喊了聲爸爸。景盛卻沒出聲,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薄雲志,後者只覺得脖間冷起一層雞皮疙瘩。
和大多數女兒回娘家一樣,薄父這次給足了薄歡面子,壓根沒敢再把她當傻子看待,各種關心問候。
薄歡對這樣的父親有些陌生,讓她渾身不習慣,更加拘謹地扯著景盛的手肘,隨他一起坐在薄父對面。
就在薄雲志還想找薄歡繼續關切問候時,景盛突然低頭在薄歡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薄歡抿著的唇鬆開些高興的弧度。
薄雲志尷尬地合上嘴,端起茶潤了潤嗓子。待對面兩人說完,他也懶得和傻子套近乎,咳了聲說道,「最近許家也有意插手氏木橋的重建開發,賢婿應該有所感覺吧?」
景盛將手機遞給身旁小鳥依人的薄歡,然後才回應薄父的話,「是有人這麼說過。」
他頓了頓,挑眉反問,「怎麼?」
說氏木橋並不准確,確切點說是氏木橋附近的老城區開發,也就是天翔集團的落腳地和千禧廣場的規劃區那片地方。
薄雲志不知道景盛是故意這樣問,亦或者真是貴人多忘事,訕笑著提醒:「說起來還是沾賢婿的光,能分了杯千禧廣場的羹,只是許家向來見不得別人好,賢婿你看?」
景盛卻在接話口的關頭恍然大悟地哦了聲,便沒了下文。
整一個氏木橋開發都是盛家包下來的工程,和許家半毛錢關係都沒,至於所謂的許家想插手,也只是景盛故意讓出了一條街,想給許家一個招惹薄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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