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孩子(7)
皇城東大街最少三品以上官員和極富貴有身份人家集中地,靠南面寸土為金最大的那座宅子里——
得知小兒媳喻戚好醒來的丞相夫人閻氏立刻招來門外侯著的常姑,「去把庫房年前宮裡賜下的上好人蔘和血燕,還有臨江送來那兩箱色彩絢麗的雲錦和我壓箱底的那套金累絲點翠嵌紅寶石頭面,以及當年我進相府我娘給的嫁妝單子里的那紫檀木浮雲鏤雕牡丹的大匣子一起你領著人親自送到我兒媳手上。」
閻氏噼里啪啦一番話吩咐下來,饒是從她娘家隨過來伺候她多年的常姑聽的腦袋都有點暈。
不過,好在常姑記憶力好,把閻氏說過的話一字不落想個兩遍,她才謹慎開口,「夫人,上好的人蔘和血燕昌平侯府不缺,雲錦她們也不落,至於夫人你那套壓箱底的金累絲點翠嵌紅寶石頭面是當年太皇太后和你有緣送你和老爺的大婚之禮,你就是再喜歡小夫人你也得把它留著呀!」
說到這,常姑看了眼閻氏臉色頓了頓才道,「老奴覺得夫人光把那紫檀木浮雲鏤雕牡丹的大匣子送去就足夠了!」畢竟那三層匣子里的兩對點翠嵌珍珠珠花,梅蘭竹菊四支羊脂白玉簪子以及純金打造的六支步搖價值就已經過萬兩!
「常姑呀!你知道的,我就元安一個兒子,我的東西不給他娘子還給誰?」看著常姑還要說話,閻氏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止住她要說的話,「常姑,我知道你為小公子入贅昌平侯府不平,也為他是變相給人沖喜不喜,可是呀常姑你也要換位思考,要不是因著入贅沖喜四字,昌平侯夫人怎麼看上我們小公子?」
是呀,當年本應順理成章為一國之後的昌平侯夫人就是現在,也有很多人願意往她身上貼沾上兒女親家的,畢竟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元慈太后和手握二十萬兵權的安老將軍都是讓眾人爭相巴結不可撼動的存在。而作為她唯一女兒的小夫人,可以說那是宮裡那些貴人所生的皇女都比不上的。
被閻氏提醒想通了的常姑,突然間打了個激靈,「那夫人,你說昌平侯夫人是看上了我們小公子哪一點?」
閻氏搖頭,「我要是知道她看上了元安哪一點,我年輕時候也不會把她當成空中明月仰望了!」
聽到這話,常姑想起當年才識一流,氣質高華,清冷如仙為皇城女子爭相崇拜模仿,男子眼中不可褻瀆后成為不知多少人胸口那顆永遠硃砂痣的昌平侯夫人,她頓時沉默了。
「常姑,夫人和你說句實話,現在元安入贅到了昌平侯府,尤其我兒媳還平平安安醒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氣得眼紅心中吐血!」
說完,看著常姑笑閻氏她自己也笑了——這麼大的便宜被她的元安撿了,活該氣死那些在背後成日嘮叨她兒子痴傻的貨!她兒子只是心思太過純凈罷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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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討論過的昌平侯府里,喻戚好休養了三天身子,帶著沈元安和安氏告了別踏上侯府外早就備好的馬車,在兩隊武藝高強護衛的保護下去了安氏嫁妝單子上離皇城郊外不遠有山清水秀的一個桃花莊子。
玉姑陪著安氏站在侯府大門外看著馬車遠去的影子,再看著面露不舍的安氏有點疑惑,「夫人,你既然這般不舍大小姐,你可以讓大小姐去桃花莊子前在府里多待幾天的。」
安氏搭上玉姑的手搖頭,「不必!大小姐差不多一月後就回來了。」到時候宣布女兒有孕的消息,也是順理成章眾人意料之中的事了。
想著女兒醒來糟心事也解決了的安氏,心情愉快抬手招來侯在一邊的碧茗,她眼裡有了一絲笑意,「上次我讓你拿了信去將軍府,老爺子是不是氣得恨不得拿了他的馬鞭來候府抽我?」
聽她這般說,一想到老將軍捏著信暴跳如雷的模樣,碧茗也是輕笑起來學著安老將軍的語氣,「她這個敗家女,這是要把我將軍府庫房搬空呀!「
原因無他,之前安氏寫的信上就是借將軍府庫房的兩箱金條,五箱還列了幾張單子的珍貴藥材以及老夫人給他收集多年他捨不得用的九箱上等皮草。
想著她家老爺子的吝嗇勁,眉眼徹底柔和開來的安氏讓人想到冰山上盛開的雪蓮,但她又比沒有生命的雪蓮多了一抹鮮活。
饒是碧茗看了也不由高興剛剛沒有一口氣把話說完,不過老將軍那裡就抱歉了,好在他背的黑鍋這麼多年又不差這麼一個。
這麼想著,碧茗解釋的話也就沒有說了,反正夫人高興勁一下來想想她也就明白了。
那頭,安氏已經很愉快吩咐玉姑,「玉姑,待會你馬上去收拾了包袱我們回將軍府住上幾天,順便我讓老爺子把心口憋著的那股氣發泄出來,要不然他氣壞了身子就是我的罪過了!」
知道夫人明明是想老將軍了的玉姑也不戳破,高高興興的應了「是」轉身回府吩咐收拾去了。
還不知道女兒要回家又被人黑了的安老將軍和老夫人嘟囔,嫻珠兒那個敗家女兒,他以後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這邊等喻戚好一月後和沈元安從桃花莊子里回來,到汀瀾院拜見安氏發現她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原主殘留的意識,反正被外祖母半手摟在懷裡靠在她肩上,喻戚好整個人從頭髮絲兒到腳尖都是暖暖的。
安氏那頭,一月過去安老將軍提起她名為借實為搶的九箱上好皮草,仍然是氣的鬍子都差點豎起來了。
安氏扭過頭品著手中捧著溫熱的花茶,允了過年前給他親手做一件雲錦祥雲紋的外袍,安老將軍停了這事卻又和她絮絮叨叨起當年安氏把銀子當石頭扔的敗家事迹,安氏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看著比蚊蠅擾耳的老爺子,又抬頭看到依在她娘懷裡一臉乖順的女兒,安氏頓覺圓滿下瞅到站在一邊袖子不知往哪裡放的沈元安,她放下手中的茶盞不高興的瞪了眼喻戚好,嘴角含笑的把他拉到安老將軍身邊的雕花椅子上坐下,「爹,這是你老的外孫女女婿。」
說著,安氏又鼓勵的看了眼沈元安,「元安,叫外祖父。」
「外祖……父。」沈元安拘謹著身子,臉蛋紅紅。
安大將軍看著他清亮的丹鳳眼亮晶晶的光芒和自家外孫女笑起來的時候很像,便點了點頭。
那頭安老夫人視線移過來,拍拍懷裡的喻戚好拉著她站了起來,「這是元安呀!」
安老夫人看著紅了臉低下頭好相貌的沈元安,走過去輕輕拍了把他的手,「是個好孩子!」這下倒是有點明白她眼高於頂的女兒為何選了沈相家這心思純凈的孩子,尤其還是進宮求了太后讓他入贅。
不知道自家外孫女女婿被玉橫山的長青子批命活不過二十一事,對安老夫人來說也是件好事。
門外玉姑緩緩走過來,在安氏耳邊輕語,「夫人,侯爺現在正站在院子外,你看――?」
「隨他去。」安氏說完,看著一旁氣氛融洽她眉眼間的笑意越發明顯。
玉姑點點頭,心裡嘆口氣卻是什麼都沒說跟在了安氏身邊伺候。
汀瀾院外,昌平侯伸手捋捋他沒有一絲摺子一身嶄新的衣袍,又摸了把束髮的紫玉冠,就等著安氏招人領他進去,他好給岳父岳母展現出他最好的一面。
只是很可惜,安氏知道從當年花姨娘事後自家老爺子和嘴上從來不談這事的娘就把他恨毒了,想著待會兒要是老爺子把人弄殘了她不好收拾局面,所以不管昌平侯市知難而退還是厚著臉皮闖進來她早就招人留了一手。
好在,昌平侯在汀瀾院外站了半個時辰,也沒見汀瀾院有一個丫鬟過來傳話,知道安氏的意思不被待見的他拖著僵硬的身子步子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很久后,直到昌平侯的背影遠遠看著只有米粒大小,背著手慢慢踱步過來的安老將軍看著跟著他出來的安氏,他默默的嘆了口氣,「不後悔當年的決定?」
安氏拉著他粗糙有繭子的大手不一會兒很快一臉嫌棄的放下,安老將軍氣得直接抬手敲了她一把手心然後瞪著眉頭罵了句壞丫頭。
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很是熟悉的喻戚好搖搖頭,原來好多她娘安氏教的話還有動作都是跟著外祖父學來的。
她娘安氏和外祖父小時候的感情一定也像她和娘那麼好!得出這結論的喻戚好在安氏和安老將軍齊齊看過來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自動浮出甜甜一笑。
秒懂她意思的安氏和安老將軍默默背過身子,「……」父女倆感情一點都不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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