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眸傾天下10

暗衛們神色詭異。

從雪山宮回來后，他們一路加速趕回衛王府。本以為雪山宮一定會在路上設好埋伏，於是精神一直緊繃。誰知，一路上都平安無事。

這是第一件詭異之事。

第二件詭異之事是他們王爺喬裝打扮，去外面散散心后，竟帶回了一個女孩，而且還是因見她可憐，從青-樓裡帶回來的！

暗衛們得知后，全都不好了。

他們自視甚高、清高寡慾的王爺竟然會知道青-樓，而且還選擇去青-樓散心！還因為可憐一個女孩，把她帶回衛王府！

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第三件詭異之事是，他們經過仔仔細細的觀察后，發現這個女孩……

第一，沒有一金一銀的眼睛。

第二，容貌最多算清秀。

第三，身材幹癟。

第四，她是女的。沒有喉結。

他們很糾結。

雖然說受到情傷是有可能使人性格大變，但是，原來連喜歡的類型都會變樣嗎？

要不要祝福王爺？畢竟性向總算變正常了，可是，喜歡一個因身體虛弱，看上去只有十二歲的女孩……

這說明了什麼？

……

不不不，他們不可以這樣想自己的主子，他不可能有喜歡小孩的怪癖！

事情要倒回燕錦和暗衛們從雪山宮回來的那一天。

那時候，他們已回到京城。

一路糟心感滿滿的燕錦在途經一家青-樓時，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竄上心頭。

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那裡等待著，等待著……

那個東西好像非常吸引他……

可是，那是什麼呢？

他思索了下后，向系統問道：「公主殿下，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系統：「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也對，你也不是萬能的。」堅信自己感覺的燕錦把那家青-樓的名字、裝飾和地理位置都深深刻在腦子裡。

等他回到衛王府後，調整了幾天，對外則依舊稱病不出。

一切計劃皆已成功，只差收尾階段。

先要去他的皇兄那兒，把說好的那幾樣東西交給他。畢竟陪他演了半天戲，沒有足夠的利益，這場交易是無法完成的。

再來，要從暗衛中挑出一個來當雲遊四方、見多識廣、不輕易顯山露水的神醫，把他從病魔手中「解救」出來。

最後，還要繼續關注有關池若煙和池蘭燁的消息。池若煙可以稍稍放鬆下，他不成氣候，不足為慮。但是池蘭燁這人心思詭譎，表面上看著高冷，實際上對待喜歡的人都能做出令人不齒的事情來，所以，不想被|幹掉的話，必須要採取一些行動提防他。

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以後，又過了幾天休閑的日子。

一切似乎都安然無恙。

而在一個安然無恙又暖和的春日裡，燕錦又做了另外一件事。

他以散心為理由，戴上一個面具前去那家他一直牢牢記掛著的青-樓。在從雪山宮到衛王府的歸程上，他也一直都戴著面具。面具簡直要成為他出門必備的物品了。

而這趟青-樓之旅的收穫品，便是一個女孩，十六歲的年齡，十二歲那樣瘦小的身子。

臉也很小，清瘦的臉上嵌著兩顆黑珍珠般靈活生動的眼睛。

明明很不起眼，可是她一出現，他的全部心神就被她吸引住。十分怪異。

在她身上似乎有什麼魔力，以至於讓他連其他千嬌百媚的女人都忽略掉了。

他開始思考，或許，他終於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春天？

畢竟他現在可是個單身男人，極度需要一個精神伴侶，而且衛王府沒有一個女主人怎麼能行？

洞悉燕錦心中一切想法的系統，「……」

女孩原本叫翡翠，但燕錦嫌棄這個名字太俗，女孩子當然要配一個可愛的名字。

最後這個女孩被取名叫朱珠。

當得知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女孩盯著燕錦，問了一個很奇妙的問題。

「你很喜歡小女孩？」

這是什麼話？

他看上去很猥瑣嗎？

燕錦一臉認真且嚴肅的告訴她，「不，只是恰好我喜歡的是你罷了。」

「我喜歡這個回答。」女孩說的話都相當有大人的風味，她甚至靠近燕錦，讓他彎下腰，靠近他的臉，兩人對視。

女孩那雙黑珍珠般漂亮的眼睛，此刻如黑夜般深邃。

「說了的話，不允許再反悔。既然你承諾我，那麼我也承諾你，你將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

他撿到的可能不是萌噠噠的蘿莉，而是正在成型的御姐。

晚上時，因為朱珠不在，一直默不吭聲的系統出來告誡燕錦：「我探查過了，她不是穿越者，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物。我查找不到她的資料，她不在我的許可權範圍之內！你最好小心點！」

「哦，這麼說，我遇見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了？」

他手指拈起一個紅兵。

「將軍！」

黑將被紅兵給吃掉了。

他自己和自己玩象棋，並且玩的相當有意思。

因為無論是哪一方，勝利者都是他。

時間一晃，過去三年。

當年的女孩蛻變成一個優雅的女人，但是因早年身體孱弱，她身體發育不是很好，胸一直是平的。這讓燕錦感到可惜。

這三年來，江湖上也沒有出現能夠引起燕錦興趣的事情。

唯一讓他警惕的是，池蘭燁至今也沒有太大的動作，這並不代表一件好事。很有可能對方正在積蓄更大的力量來對付他。

他也有查過關於雪山宮的消息，只是最後查著查著總會查到一個叫做煙錦宮的門派。

雖然這個門派規模很小，但是它的名字很讓人在意。

即使是巧合，也很難說服人。畢竟是和雪山宮聯繫在一起，無論用多少理由都無法漂白。

只是……

燕錦每次查詢的時候，總是會出現關於紅衣魅魔的資料，無論多少次。

看的他都生理性噁心起來了。

紅衣魅魔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個人物，而且被歸為魔道一派。他的功法有點類似於武俠小說中的吸星*和北冥神功。

傳說，魅魔的容顏和他的武功比起來，一點也不遜色。

不過燕錦對這個魅魔的容貌倒是沒什麼興趣，他是即將有家室的人了。

事情發生在六月份。

那是個很令人懷念的季節，對某個人來說。

江湖上魔教覆滅，神醫谷重創，天下第一商行關閉，江湖排名第一的暗殺組織失去首領……

凡是有勢力的門派都遭到血腥屠殺，最後，雪山宮也被拉入這場大-屠-殺之中。

無論正道還是魔道，都無法避免。

衛王府中。

「我早說過了，他是很有潛質的新人。」

「即使這樣，也不可能因為被人甩了就病態了。」

燕錦和幻化出人形的系統站在無人的池邊，就某件事討論起來了。

一天前，中午，一個信箋靜悄悄的放在燕錦的桌上。等燕錦回來問起人時，所有人都搖頭，不知道是誰傳遞過來的。即使是暗衛們，也沒有看見。

事情有點嚴重了。

燕錦打開信，潔白的信紙上只簡單的寫著兩行字。

「時光悠久，三年已過。不曾有一刻忘懷。

明日亥時（深夜21時至23時），我必會過來迎娶你。」

落款處是紅衣魅魔。

燕錦：「……」

下午，一個熟悉的玉佩寄放在他床邊。

晚上燕錦看到時，「……」

真相大白了，紅衣魅魔就是池若煙。那枚玉佩，他只有贈予過一個人，而且是在七年以前。

池塘邊，燕錦正在等待池若煙的到來。

有些事情當時已經斷了。但是另一個人太執著，只得再來一次。另外，他對池若煙性格大變的原因有些興趣。

系統：「或許這裡面有些隱情，不過和你肯定脫不了干係。」

燕錦：「這句話你說的對，所以我不打算反駁。」

系統正要說下一句話時，突然有一個聲音從後方插入，「錦……你在和誰說話？」

那是一道十分溫和清雅的女聲，很容易讓聽到的人在第一時間就產生好感。

系統自動消失，燕錦緩慢的轉過身去。

嵌寶鑲玉的銀步搖，素白繡花羅裳，眉清目秀，表情淡然，出現的女子一舉一動都優雅動人。

燕錦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因為見你不在，擔心你，所以過來了。」朱珠這樣說著，一邊也向燕錦靠近，「你該知道，我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你……」

所以我點了你的睡穴啊。

燕錦心想。接下去一定會多出一些變數。

就在兩人距離只一步之遙時，一株六月雪突從天邊飛來，精準的插入到朱珠玉履前方的土壤上。

朱珠不得不後退一步，那一瞬間，一種陰狠的表情從她臉上一閃而過。

一動不動，把這一幕看在眼裡的燕錦：「……」

一直在等的人終於來了。

「既然來了，閣下就現身吧。」

他剛說完這句話，朱珠迅速繞開那株六月雪，小鳥依人的撲到他懷裡。

「錦！」她撒嬌似的喊道。

「嗯，我在這。」燕錦拍了拍她的頭。

不知從何方發出「梭梭」聲，一片飄零的葉子旋轉而落，輕飄飄的掉在水面上。

「真是恩愛啊。」

孤月高懸，一襲紅衣，妖嬈容顏。

衣袂飄飛間，已經落在了地面上。

濃濃的血腥味散發開來，那衣服本是白色，因沾血，從此再也無法褪去。

紅衣魅魔，池若煙，笑吟吟的歪頭看著他們說道。

音調酥軟，語氣甜膩。

和三年的他，給人完全是不同的感覺。

從前的池若煙還能算是清純，如今的他，完全變得邪-惡了。

燕錦上下打量著池若煙，如今的他，有那麼點資格做他的對手。

「錦！」懷裡的朱珠突然軟軟的叫了一聲。

燕錦立刻低頭，嗓音低沉，「恩？」

朱珠紅了臉，「沒什麼。」

燕錦：「……」

突然從霸道風格走小鳥依人路線，實在是吃不消。

「那麼，娘子，可以跟我走了嗎？」池若煙適時出聲。他比三年前要更沉得住氣了。

「你是剛殺了人過來的？」燕錦沒有回答，反而是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池若煙的衣擺還滴著血，而他所站的那一塊區域，也沾染上了許多血跡。

「因為他們太煩了呀，竟敢阻擋我。」理所當然的話語，透出一種殘酷。

燕錦若有所思。這傢伙還真是變得不少了呀。

「你變了呢。」池若煙輕笑道，「你為了她，變得溫柔了。不是因為我，而是她。」

肯定的話語伴隨著惡毒的眼神，令人不禁寒毛直豎。

「有家了，自然要成熟穩重一點。」燕錦道。把懷中的人攬得更緊，讓她不要害怕，這樣的動作無聲的安撫了朱珠的心。

「家？」這個字念的極輕。

電光一閃間，利爪抓住了燕錦的左肩，燕錦一劍砍過去。

池若煙立刻退回，他的手受了些傷，事實上他是故意的。盯著這些被燕錦的劍切到的傷口，他舉起手來，舔了舔。

鮮紅的唇瓣上染了血絲，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池若煙眯起眼，十分享受似的。

這就是燕錦的味道……

「美妙……太美妙了……」他低低的笑起來。

「聽話。」把朱珠拉出自己的懷抱，燕錦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

知道他話里的意思，朱珠點點頭，默默退後一步，站在他身後。

「看樣子，你不願意跟我走？」池若煙見這架勢，舌頭從嘴唇里露出來，沿著下嘴唇的弧度色|情的舔了一圈，「你不愛我了？」

燕錦：「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池若煙嗅了嗅手上的血腥味，一半臉被袖子的陰影擋住：「可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是怎麼度過的嗎？」

兩人正式交手。

三年來，池若煙的武功精進不少。主要是他的內力深厚的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燕錦在這方面占不了優勢。

「三年前，池蘭燁因為你而折磨我……」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現在連怎麼度過都不知道了……」

「我每天想著你想著你想著你，我想的快瘋了……」

「後來，你知道嗎？我竟然殺了池蘭燁，用一些這個世界不存在的手段……我大致告訴你這一段過程好了，反正，他已經被我吃掉了……」

「……然後我不斷去殺人……」

「黑暗如同畜生般的日子裡，這些人都讓我感到痛苦……」

「好在還有你……只要一想到你，我就覺得甜蜜……」

「可是你不要我了……」

「我該怎麼辦呢？於是我想通了，你不要我，我要你！」

「你不愛我，我就做你做到愛死我！」

池若煙一邊絮絮叨叨的不停說話，一邊輕鬆閃避掉燕錦的攻擊。

隨著他的話語一句比一句重口味，他的攻擊招式也越來越難纏。

當他說到最後一句時，燕錦的劍甚至被打飛到了另一邊。

燕錦向劍的方向一瞥，池若煙的攻擊還在繼續。

恐怕來不及了……

他冷靜的想著。

絕境時刻，一道身影猛地撲上前來。

有些意料不到。他抱著手中嬌軟的女人，濃重的血腥味從她胸口的洞里泛開，還有她的笑容，也在一同逝去。

池若煙把手用力抽出，五指上沾染了血肉，他嫌惡的甩了甩。

「我贏了。」甩乾淨后，他抬頭，眼神亮晶晶的說道。

「對。你贏了。」燕錦點點頭，輕柔的抱著朱珠的身體，走到一旁，拿起劍。

「可我也沒有留在這個世界的理由了。」

劍光毫不猶豫的一閃，血脈中噴出大量鮮血。

池若煙眼中儘是血紅色。

他終於什麼也沒有了……

連最喜歡的、最愛的人也沒有了……

死亡感覺的降臨只不過一瞬，燕錦睜開眼睛。

空白廣闊的空間里，一個神情冰冷的女子對著他，「歡迎回歸。」

頓了頓，系統垂下眼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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