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師兄,你累不累啊?我都看你保持一個姿勢很長時間了。」花千骨停下練劍的動作,伸出右手在霍健華面前左右搖晃,可眼前人還是沒什麼反應。
「師兄?」花千骨聲音徒然加大:「師兄!」
「啊?師妹怎麼呢?」霍健華一臉茫然。
「說好陪我練劍,可你盯著自己的手指有一個時辰了!」花千骨坐到霍健華對面,眼神『咻咻』盯了過去:「師兄,你的手有什麼好看的?」
霍健華眸中閃過一絲尷尬,遂轉移話題道:「練劍,練劍……」
花千骨見那人起身練起劍來,嘀咕一聲:「有古怪。」
兩人從下午未時一直練到日暮西山,花千骨見時辰差不多了,擺擺手:「不練了,我要去亥殿取些膳食回來。」
霍健華收起軒轅劍:「那你去吧,我練會兒琴。」
花千骨右手捂臉,也不知道師兄最近怎麼了,不是加量練琴,就是練劍,練劍時,偶爾還會分心,例如今日,她本想讓師兄與她切磋一番,誰知那人坐在一旁發起了呆。
她搖搖頭,御劍離去。
霍健華掀起長袍,坐在涼亭里。他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總是走神,難道是上次白子畫給造成的陰影?打了個寒顫,決定以後再也不胡思亂想。
他幻出一把碧色古琴,這把琴是他從琴房裡挑選出來,琴身似玉,通體散發著淺色熒光。才不說當初選它是因為這把最好看……
手指輕撫琴弦,縷縷琴音擴散開來,琴聲柔柔若水,片刻又激昂壯烈,如身在廝殺的古戰場。彈琴的那人鄒起了好看的眉頭,指尖放緩了動作,這時,琴聲又婉婉轉轉,如三月清風,徐徐吹過。
「你的琴雖有進步,音卻有些亂。」
身後忽然響起的聲音令霍健華彈琴地手微微一僵,他停下撫琴的雙手,起身抱拳:「弟子令師傅失望了。」
「並未讓為師失望,你彈的已經很好。」白子畫撩起長袍,坐在琴邊,他道:「你彈,為師聽。」
霍健華與白子畫並排而坐,他手指觸摸琴弦時,完全沒有剛剛的那股隨意勁。琴聲就像鋸木頭似的「咯吱」作響。
「……」白子畫緊抿薄唇,忽然靠近了霍健華握緊那人的手:「為師帶你彈一次。」
耳畔溫熱的呼吸令霍健華渾身不自在,他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白子畫的手帶著他撫琴時,反而讓他的手指更加僵硬,連那手指都握成了鷹爪狀,那人似乎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出聲道:「彈琴切忌三心二意,靜心融入到音律里,琴的音色,是隨著彈琴人的心而變。」
「....」
自那日霍健華被手把手教彈琴后,他已經連續三日沒有碰過那把古琴,整天醉心練劍。這異常連糖寶都察覺了,可當事人卻只說『無事』。
這日.他如往常一樣痴於練劍中,卻見花千骨與糖寶二人捧著一面鏡子來到霍健華面前,只聽那花千骨說:「師兄,你可以教教我怎麼觀微嗎?不知為何,我用這觀微鏡時,沒有一點兒動靜。」
「是骨頭你太笨!」立在一旁的糖寶滿臉嫌棄。
霍健華收起軒轅劍,擦拭了下額頭泌.出的汗。道:「對著鏡子冥想便可。」他忽然反應了過來:「你要看什麼?」
花千骨疑惑道:「師兄你怎麼這麼緊張?」她拿著鏡子走到身後的涼亭里,向霍健華招著手:「師兄,快來。」
「我想看看霓漫天在做什麼,還想知道她為何要害我。」花千骨低眸懨懨。
霍健華點頭,手指輕撫鏡面,鏡子中一陣流光閃過,便出現了霓漫天的方位,三人眼神不眨的盯著鏡子,只見霓漫天在單方面的抽打尹上漂。
那股狠辣勁讓三人不寒而慄,這時又聽鏡中傳來聲音:「記住,花千骨只有我可以動,殺也只有我可以,你休要擅作主張。」
霍健華連忙將鏡子畫面換掉,說:「還是看看別的吧。」見花千骨滿臉暗色,心道:看來女主還是很注重友情的。
「骨頭你不要難過,那個凶丫頭糖寶明日幫你教訓她,我們看看別的。」糖寶假作兇悍的逗著花千骨,希望她開心一些。
三人又再次望向鏡面,只見鏡中.出現了渺渺雲霧,朦朧的有些看不清,待畫面清晰時,霍健華立刻將鏡子拿起來放在身後,「師妹,我想起來了,師兄法力不夠,所以下次再看好不好!」
「可是師兄,我剛剛明明就看見出現了畫面,鏡子里還有一個人影。」
「師妹你看錯了!」霍健華「咳」了聲:「下次再看,下次再看。」
見霍健華就要轉身離開,她連忙攔住:「師兄你奇奇怪怪的,定有情況!」
糖寶從身後搶過鏡子,舉著高呼:「我搶到啦,糖寶要看師兄在想著誰。」
霍健華右手扶額,別問他為什麼鏡子里出現的是白子畫沐浴畫面,他發誓真的沒有想過,最多想了一下,是不是該去師傅那裡吃中午飯了......
「師兄你偷看尊上沐浴!」糖寶驚呼。
「師兄?」花千骨小眼神嗖嗖的瞟了過去。
霍健華放下手,便見兩女竟然對著鏡子評頭論足起來。比如。
「尊上身材真好。」
「我看不見師傅的臉。」
「糖寶,我們是不是要迴避一下?」
「好吧,是該迴避...」
霍健華捂住兩人的眼,「不是說要迴避嗎?為什麼還不閉上眼睛!」
就在此時,三人面前的鏡子突然「哐當」一聲,碎了去。花千骨兩手撐著臉,驚叫:「我的梳妝鏡!」
師妹你的關注點去了哪裡!?不是應該擔憂白子畫已經察覺到他們偷.窺的事情嗎?為什麼卻是在心疼梳妝鏡!!
「這面鏡子,是我從漫天房中拿來的。」花千骨蹲下.身,望著已經碎成渣的鏡子。
「骨頭,你竟然用凶丫頭的鏡子!」糖寶雙手叉腰,哼哼道。
霍健華輕點碎鏡,便見碎城渣的鏡子恢復如新,他道:「破鏡也可重圓,收好。」
花千骨抱著鏡子開心地點頭,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完了,師傅等下會不會又罰我們倒立抄書?」
「所以師妹,你等下千萬不要想不開去認罪!」霍健華滿臉認真的與花千骨商量著死不認罪的事情。
「可是師兄...」
霍健華打斷了花千骨的話:「不要怕,師傅肯定不知道是誰偷看的他。」
「可是...」
「沒有可是。」霍健華語重心長:「若是師傅那個小心眼知道了,就不是抄書那麼簡單。」
「但是尊上已經來了...」糖寶不忍的捂住臉。
霍健華身子僵硬地緩慢轉過身:「師傅,打個商量如何,你剛剛什麼都沒聽見,就當弟子酒後亂言!」
「好。」
他雙眼一亮,誰知那人卻幻出一杯白酒,「現在就喝,否則為師無法欺騙自己。」
「...」霍健華鬆了口氣,一杯白酒而已,他的酒量雖不好,但是這麼小的一杯絕對沒問題,味道都沒嘗出,就被他給吞了下去。
白子畫唇角微揚,花千骨都懷疑看錯了,師傅這個移動冰渣子,竟然笑了。
「師兄這是怎麼了?」花千骨見霍健華剛喝下酒,就似要倒下去。
「他醉了。」白子畫接住他即將倒的身體,道:「千骨,糖寶。」
「是!」被點名的二人,身體站得比筆直。
「罰你兩人繞長留跑十圈。」白子畫說完,將醉倒的那人抱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糖寶抓了抓頭髮:「骨頭,師兄會不會很慘?」
「應該不會吧...」花千骨也有些不確定,兩人雙眸擔憂。
「.....」
白子畫將霍健華放在床榻,蹙眉望著那人,他也沒想到這人會真的喝下去,這酒乃仙果製造,就是仙體也會醉上一時半刻。何況是凡胎*。
將霍健華放好后,他拿出一本書冊,走到床榻邊斜靠床頭捧書而看。
「師傅,我真的知錯了,不要罰我!」
白子畫捧著書冊的手一頓,搖了搖頭。
日暮西下,灑下了淡淡餘暉,落日的餘暉折射.進卧室,盡顯溫馨。清風徐來,似還可以聞到一陣陣酒香。而床邊的那人連動作也未換過,一直斜靠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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