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舊情邪欲

第四章 舊情邪欲

玉天君的確攀往東峰崖徑而上,準備潛及天師府後院,然在府前青松林,已被宋兩利攔住。玉天君乍見宋兩利,欣喜道:「小神童,咱又碰上了!可好可好!能否快快助我跟張美人重修舊夢,一家團圓?」

宋兩利道:「一點都不好,張美人已向我說清楚,她對你已無感情,希望你別再煩她!

玉兄何不另尋芳草?」

玉天君道:「我不信,只要她清醒,一切自能恢復往昔,你快快把她弄醒就是。」

宋兩利道:「她早清醍了;已事隔多年,你何必沉迷至此?另選她人,不就得了?」

玉天君道:「不成不成,男女交往,豈是兒戲,且我倆訂有海誓山盟,豈可任意毀諾?」

宋兩利道:「為了海誓山盟,即要痛苦過一輩子么?」玉天君道:「我一點都不苦,甘之如飴。」宋兩利道:「她卻痛苦萬分,何苦呢?」

玉天君道:「你快把她弄醒,或帶我去見她,一切自會明朗!」

宋兩利道:「可是她真的不想見你,要我在此把你攔下,你該知她所下之決心多麼堅強!」

玉天若急道:「我不相信,快讓開,待我親自問她。」說完欲掠閃而去。

宋兩利急忙攔去,道:「玉兄還是忍忍吧!」玉天君仍是掙扎搶掠,然其武功雖強,但宋兩利進步更是神速。他始終末能突破防線,怒火已起:「你再無理攔人,休怪我要下重手傷人了!」掌勁已加重。

宋兩利但覺勸說無效,終決定再施展「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洗去對方記憶,也好讓事情和平收場,遂猛展攝功。誰知玉天若早有防備,腦門已插上銀針,正是用得「五鬼定魂針」

以抗。

宋兩利道:「你倒是真的有心了!」雖對方腦門插了針,他卻趁對方閃掠之際,一掌往其腳底打去,勁道直竄頭頂,硬將銀針追出,定魂術立即失效,玉天君大駭:「你當真要洗我腦子?!」

宋兩利笑道:「洗了之後才會清醒!」

玉天君更駭:「不能洗我腦子!」拔腿即逃,宋兩利一式「水柔指勁」若靈蛇竄射,直中其背脊三處穴道,玉天君立即倒地,駭道:「你不能侵犯我腦子啊!」

宋兩利道:「不會不會,只是稍稍做必要修正而已。」洗腦法門漸漸展開。

玉天君驚駭得尖聲大叫:「爹快來救我啊……」話末說完,宋兩利驚覺不妙。一指點其啞穴,道:「你爹當真也來了?!」

玉天君吱吱唔唔,雖不能言,宋兩利卻感受其意思,大略是,「若不放開。父親一來,有你好受!」

宋兩利感應四力,終覺玉東皇果真在附近,且往此處掠來,登時怔詫道:「怎來的這麼怏?」二話不說。提抓玉天君即往峰林奔去,想躲藏。畢竟自己武功雖突飛猛進。然要收拾玉東皇亦非三招兩式可解決。

為免節外生枝,避之為佳。

然宋兩利方動身,後頭已傳出玉東皇聲音:「小神童莫要走,還我兒子即可,不為難你!」

然宋兩利暗詫,對方怎未責怪被耍之事?道:「不成,你兒子想騷擾張美人,我得阻止才行。」

玉東皇冷道:「他倒是大膽得可以,我來教訓!」身形加速掠來,一副嚴父模樣。

宋兩利感應其腦門所思,當真想教訓兒子,遂止步,將玉天君丟回,道:「好好收拾,免壞了大事!」

玉東皇回應道:「是極是極!」接過兒子,解開穴道,玉天君正待說話,玉東皇已喝道:「你怎可騷擾儀妹妹和她女兒?該當何罪?」

玉天君急道:「孩兒只是想找回媳婦……」

玉東皇斥道:「現在是何時刻?豈容你如此胡來么?」

玉天君道:「所以孩兒才想潛往後院,私下找阿美解決……」

玉東皇斥道:「大膽!私闖後院,豈是玉家應有之行徑?要找媳婦,得光明磊落才行,方才在山下不也交代清楚,還敢瞞著爹么?」原來兩人早於山下相遇,玉天君基於父親反對,故尋得借口,私下行動。

宋兩利道:「對對對,光明磊落,方是玉家風範,胡亂冒犯佳人,乃天下第一罪惡之事。」

玉東皇喝道:「聽見么?敢再胡來,休怪爹禁你於仙島,永世不讓你涉足中原武林。」

玉天君道:「孩兒自遵教誨,可是不如此,怎能勸得阿美回心轉意?」

玉東皇呵呵笑道:「要用愛心,犧牲奉獻,永不怨悔之決心,慢慢感動對方,那才是正確方式。」幻想著和秦曉儀琴瑟和鳴,重修舊好,共游天涯模樣,更形陶醉。

宋兩利終明白玉東皇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巨,原是張天師已去世,情敵已除,他自可大方出擊。在全無競爭對手下。玉東皇已決定恢復往昔翩翩風采、風度,以挽回美人心,此計畫何等慎重,又豈容兒子破壞。毋怪乎其會出言教訓兒子。

玉天君仍吱吱唔唔,似未盡認同父親想法。

玉東皇斥-:「你待要成為地痞流氓么?當年張美人是如何喜歡上你?你現又變得如何?獐頭鼠目,一臉猥瑣,讓爹瞧來即甚不舒服,女人怎會愛上你!」

玉天君乍驚:「孩兒當真變得獐頭鼠目?!」

玉東皇冷-:「拿去瞧瞧!」隨身竟然攜帶銅鏡,以照及自己臉面、衣衫,以期保持風雅,此時則將寶鏡交予兒子,態度則現高雅狀。

玉天君接過手,照得銅鏡。登覺詫訝,自己幾近半年未曾照鏡子。不知臉容竟然浮顯戾氣,已和往昔形貌有所差異,詫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魔由心生,且顯於外,你得好好修養,否則永遠挽不回美人之心。」

玉東皇道:「小神童說的沒錯,爹乃在一夜間頓悟,決痛改前非,恢復往昔儒雅,儀妹妹必會愛上我!你也該向爹多多學習!」

玉天君嘆道:「孩兒是該努力了……」不敢再照鏡子,將其交還父親,心情卻甚沉重,若再此拖下去,何時才能挽回美人之心?

宋兩利感應其想法,道:「只要能挽回,天長地久有何不可?不過目前唯一條件是,不能再刺激你的心上人,否則會更糟、更久。」

玉天君輕嘆,似有改進意思,卻滿心空虛,不知所措。

玉東皇道:「不管如何,近日內。不准你胡來。畢竟天師府喪事當前,任何不雅舉止,皆甚失禮!」

玉天君頷首應是,不再堅持私會心上人。

宋兩利暗喜,沒想到事情竟會讓玉東皇擺平,實省了不少麻煩。再瞧其形態、言詞以及腦門想法,想當個儒雅之人,恐也不假,遂道:「恭喜島主大澈大悟,日後為儒雅之人,就此告辭!」拜禮后,即想開溜,免得對方想起欺瞞一事。

誰知玉東皇仍未忘記,急道:「小神童別走!」

宋兩利暗驚,道:「另有事么?」

玉東皇拜禮:「多謝您把張天師收拾,讓我能減少對手!」

宋兩利暗詫,原是對方把自己當恩人,道:「你不怪我騙你回京城?」

玉東皇道:「不怪,您是為我好,希望我冷靜思考一切,再做正確處理,對么?否則當時貿然找及儀妹妹,必定鬧得甚僵,甚至無法收拾,後來我利用此時機仔細反省,始知往昔過錯,故決心脫胎換骨,改變形象,重新追求儀妹妹便是。」

宋兩利暗自想笑,這玉東皇的確為愛而不斷幻想,心神恐仍非正常,倒是自我編個大好理由,但如此也好,只要不再瘋癲胡來,進而強迫其保持風度。未嘗不是好事一件,至於如何展開另一追求行徑,那已是往後之事,笑道:「恭喜島主悟透禪機,並祝日後有所收穫!」

玉東皇欣喜道:「你能通靈,幫我算算,我和儀妹妹未來發展狀況如何?」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我若算的不準,豈非壞了你的心情,何況感情一事,每時每刻皆不同,以前在仙島若算命,保證合不來,但日後若有進展,再卜算,必定又是另一種結果,簡單的說,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算之,現在是喪事,不妥。」

玉東皇恍然:「對極對極,豈有在喪事算命?下次再談!」暗呼好險,差點毀掉前程,心念一轉,道:「小神童可要跟我等一同前去奔喪?」

宋兩利道:「免了,現在眾人把我當殺人兇手,豈可前去送死!你們要去,也得低調而行為佳。」

玉東皇道:「說的也是,那不為難了,但你能擺平張天師,我仍感激不盡!」再次拱手虔誠拜禮。

宋兩利暗自苦笑。此殺人兇手之名恐難除去了,道:「深夜不便奔喪,兩位請回吧,明日再上山如何?」

玉東皇恍然道:「是極是極!那來日再見!」終拜禮后,引領兒子退去。

宋兩利暗噓口氣,總算暫時擺平難纏情事。見得夜色已深,亦尋往附近山亭,留坐休息,以度長夜。

次日清辰,玉東皇立即引領兒子前往天師府祭喪。

他乃表現一島之主,翩翩風度,未再多作其他不雅舉止,倒讓天師派頗為詫異,就連秦曉儀亦覺對方雖含情脈脈瞧著自己,卻未似以前死纏活纏,讓自己難堪,心念突起:「難道他會遵守三年不侵犯之約么?」雖難肯定,但暫且渡過喪期再說。

玉天君則找機會欲尋張美人訴情。誰知張美人卻避若蛇蠍,她且喪服在身,玉天君怎敢死纏,只能不斷示意,然在得不著回應后,唯有暫時放棄,一切等喪期過後再說,至少張美人未再斥喝自己,總是好兆頭,希望日後發展漸漸順利。

張美人豈不想斥喝,乃喪事在身,不能罷了,然她見得玉天君舉止較為正常,暗忖:

「莫非宋兩利在他腦袋動了手腳?一切看來好似解決泰半?」至於那末兩利竟然未再現身,她偶爾瞄向廳外,總覺那廝正在窺探,如其能感應,遂暗中斥道:「連你未來泰山大人喪禮都不參加么?」

宋兩利的確窺於附近,感應此事,乾笑道:「哪來泰山大人?他要砍我腦袋啊!何況我是大兇手,這一現身,什麼葬禮全完了。」

張美人知天師派已容不下對方,暗斥:「讓你躲過今天,躲不了日後!」想及女兒已認他當乾爹,此生永遠難纏難解,竟也得意。

宋兩利暗自叫苦,然命運安排,多扯無益,唯把玉東皇父子看緊,且渡過喪期,一切交差為是。

張天師乃道家三大掌門之一,故其喪禮,道家各派掌門皆親自前來。除了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兩人一路並肩作戰至此外,天台派鍾修臣、靈寶派葛生,甚至茅山派方虛默亦親赴龍虎山。

方虛默且以國師自居,竟也贈來金匾一面,寫著「道尊師範」四字,且署名國師方虛默等字,瞧在天師派眼中,實非味道。然張朝英不想失之以禮,仍收下此匾,但只暫置內殿,待日後火化便是。

方虛默並未在意,他目光卻不斷勾向秦曉儀,且故意行前安慰。一句句節哀順變,說得玉東皇頗為吃味,若非大庭廣眾,且保持風度下,他早過去興師問罪。

原來方虛默早年亦暗戀秦曉儀,只是他當時並非掌門,武功又差,相貌、身材、人品皆無法與張天師及玉東皇比擬,故秦曉儀始終末正眼瞧他一記,就算此時亦是如此,方虛默視此為畢生恨事,好不容易挨得張天師去世,玉東皇心性已瘋,他且攀上國師位置,正是博得佳人青睞機會,他豈肯放棄大好時機,故專程趕來,說是奔喪,倒不如說是為追求佳人而來。

宋兩利暗忖,秦曉儀的確甚美,且雍容華貴,雖近四十,然瞧來和張美人形同姊妹。幾乎未曾老化,甚至多了一股成熟風韻,實若絕世美女,難怪玉東皇、方虛默為其所迷,看來另一場追逐、拚斗勢所難免。唯秦曉儀一向事夫甚忠,她會改嫁么?

宋兩利正思考此問題,他想攝及秦-儀內心世界,然對其總有股類似母親長輩般尊敬。

故不敢攝去,突地深深吸氣,道:「夫人尚年輕,且丈夫已逝,改嫁亦是正常,俺豈可多管閑事?」

想及若窺之大多,恐讓張天師恨死,立即拎回心神。還是只顧玉東皇父子舉止,能向張美人交差即可。其他一概不過問,免得自找麻煩。

喪禮於隆重莊嚴中結束。

諸派掌門陸續告退而去。

秦曉儀亦因丈夫去世,不便再居於天師府,遂和女兒決定前往廬山,和秦曉琳共同隱居山林間。

張朝英雖極力挽留,然秦-儀仍覺天師派一向以男者為主,自己嫁至此,已破例十數載,想來心靈負擔亦重,何況另有女兒未婚生子傳言,實不宜讓天師派名譽受損,故仍堅決離去,道:「待掌門他日娶妻,再回此地不遲!」

張朝英見其去意甚堅,不再勉強,道:「既是如此,待我派人護送一程便是。」

秦曉儀道:「不必了,你剛接任掌門,多少留人在身邊,我和江湖無怨無仇,且玉東皇亦遵守諾言,未再騷擾,一切自可順利渡過;你還是多為天師派盡點心力方是,我等之事,毋需太過操心。」

張朝英但覺夫人唯一負擔乃玉東皇,而其喪禮期間,表現得甚是正常,且謙恭有禮,前後判若兩人,應是表師伯已去世,其頓覺情敵已失,故重新展開追求,所表現出來之舉止。

張朝英暗道如此也好,夫人尚年輕,若有其他姻緣,自是可喜,何需困於天師派,遂道:

「只要夫人有困難,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秦曉儀頷首道:「當真如此,自會求助!」

張朝英及天師派弟子仍列隊相送。

張朝英瞧及宋兩利背後跟蹤,雖覺放心許多,然卻暗嘆張天師所留下遺言,今後將和鬼域妖人勢難兩全,若宋兩利執意不肯脫離鬼域妖人,恐將敵對相向,實是造化弄人,然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他立即返回碧水崖,開始參悟自家無上天師法門,以期日後能光耀門楣。

張美人早知禾兩利跟在後頭,待離開天師府五里后,登時喝道:「小妖道,還不快快現身,想當縮頭烏龜么?」

宋兩利暗道:「自己倒是烏龜轉世,縮縮頭亦無啥關係。」並未現身,笑道:「你們要到廬山,我則想回蘇州,找我那相好友人忽(必瑞)先生,只是順路,無啥跟蹤意思!」

忽必瑞早得知金車擄去大批金銀珠寶,因而貪念大動,不斷告知宋兩利想大幹一票,宋兩利自是接收其想法,暗忖金人的確過份,幾將大宋皇宮壓榨一空,不嘮點回來實不甘心,故決定尋往忽必瑞以配合行動。

張美人豈想得了那麼多,冷喝道:「想走么?沒那麼容易,得留下來,把我倆安全送到廬山再說!」

宋兩利道:「需要麼?憑你倆武功,除了玉東里、玉天君,誰還動得了?何況還有個斷情師太。簡直天下無敵啦!」想及前次差點死在師太手中,實是餘悸猶存。

張美人斥道:「就是在防那兩個老少怪物,你不護送,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頓覺為難。

秦曉儀道:「別再為難他,我們給他添麻煩已夠多了。」

轉向宋兩利:「小神童你走吧!」自始至終不相信丈夫因他而亡,自無記恨可言。

宋兩利逮著機會立即回話:「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故作閃身離去。張美人急急艾艾叫著,宋兩利仍躲得無影無蹤。

張美人吹鬍子瞪眼,道:「娘您怎如此便宜放走他?不怕玉東皇那瘋父子纏來么?到時將如何擺脫他們?」

秦曉儀嘆道:「不能再麻煩人家了,何況玉東皇看來已恢復正常,該不會再纏我們才對。」

張美人道:「是么?」始終懷疑瘋子怎能恢復正常?

話未說完,突有聲音傳來:「玉東皇的確心性已失,遲早將纏來。」秦曉儀母女聞言怔詫,回身瞧去,竟是茅山掌門方虛默及其私生子劉通緩緩行至。

秦曉儀詫道:「是方掌門?!」

張美人冷道:「你跟蹤我們,是何用意?」甚為不悅,尤其劉通眼神怪異,總覺受其侵犯。

方虛默拱手為禮道:「夫人、小姐莫要誤會,在下乃是順路,在得知玉東皇父子已跟蹤後頭,故特來警告,當然兩位若願意,在下亦可護持左右,助您防範玉東皇父子騷擾。」

秦曉儀嗔道:「他難道還想沒完沒了么?」

張美人斥道:「玉天君敢再騷擾,我便閹了他!」伸手一切,直指劉通,嚇得他心神抖顫,下體幾乎危機重重,張美人竟然不比玉采儀差,同是火辣辣。原是父親建議,既然失去玉采儀,何不改追張美人,他在喪禮中見得張美人果然比玉采儀靚美三分,終有了回心轉意,遂跟父親前來一探機會,然見得對方火辣辣,心神已自浮動起來。

方虛默何嘗不是乘機趕在前頭,想早先一步追得佳人,故盯得緊密,在宋兩利離去后,立即現身。他原是五短身材,比秦曉儀矮半顆腦袋,為此特地定作高跟鞋,藉以撐起身高,且以紫袍罩掩,終和心上人平頭齊向,信心陡強三分。

方虛默道:「玉家父子心性真的已瘋,兩位不得不防!不知夫人是否要在下幫忙?以擋其搔擾?」

秦曉儀急道:「你便幫我擋下他吧!」實後悔讓宋兩利走脫,唯今只有借對方力量先擋一陣,幸離廬山不遠,只要地頭一到,自無懼玉東皇再騷擾了。

方虛默暗喜,道:「夫人有令,在下自是遵從,請隨在下前來!」伸手示意,隨即引道前行。

秦曉儀為躲玉東皇,實也亂了方寸,遂趕忙跟去。

張美人但覺有人擋駕,倒也省事,未再排斥,緊跟過去。

赫見轉林處,置有馬車一輛,張美人詫道:「你們早有準備?!」

方虛默道:「原是想駕車回京,但夫人有難,暫用無妨。」

張美人疑慮雖在,秦曉儀卻道謝幾句。催促女兒快快躲入車廂。

方虛默暗道妙哉,立即帶引劉通共同進入車廂,且催促車夫策馬而行。

車廂不大,擠得四人,幾已面面相擠,秦曉儀不甚習慣。

張美人斥道:「定要擠進來么?外頭多的是位置!」

劉通但覺困窘。方虛默道:「情非得已。在下若露在外頭。必定引得玉東皇注意而跟追過來,故始冒犯兩位,幸時間不長,大約賓士三十里后,必定可將對方拋開,屆時可還兩位寬敞空間。」

秦曉儀道:「多謝掌門相助!」暗扯女兒衣角,張美人終悶下來,不再吭聲。

廂中氣氛顯得尷尬。

劉通雖想追求仕女,卻無膽子,每每竊瞄幾眼,皆被張美人瞪回,窘困下,只能低頭故做假眠,然眼帘目光仍不斷竊瞧,張美人的確另有風韻,以她來填補玉采儀,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顆心終怦動難安。

方虛默則尋得話題直聊,道:「夫人當知道家法門無奇不有,在下亦修得通靈大法,神通直比宋兩利還強,只是不願張揚罷了。且此神通毋需天生俱來,任何常人皆可練得,夫人可要參考參考?」

能通靈,且知過去未來,何等吸引人?秦曉儀已心動:「當真?」

張美人亦覺有趣,道:「真的么?該不會耍噱頭吧?」就連劉通亦覺興趣甚濃,湊耳聽之。

方虛默道:「在下冊需撒謊!反正兩位姑且練之,若無效,亦不傷身,若有效,豈非妙極!」

張美人心念一閃:「也對!說來聽聽!」但覺若能和宋兩利相抗衡,的確妙不可言。

秦曉儀道:「掌門但說無妨。」

方虛默含笑道:「多謝夫人欣貨;此法門之不同於他法,全在於有此「通靈寶圖」!」

拿出一張蠟黃秘圖,其畫有無數小符-,擺置則若太上老君生於八卦眼上,瞧來甚為神秘,「相傳此即為太上老君坐化時,所遺傳人間之通靈寶圖,只要照著圖上秘咒、符-念去,每天三十六遍,自能練成通靈大法。」

張美人道:「這麼神奇?你得自何處?」

方虛默道:「它原即為茅山派鎮派法寶之一,後來被前任掌門攜帶至大內皇宮,藏於龍脈八卦眼中,因而失蹤多年,在下乃於兩日前一次閃電中受劉混康前掌門感應,始得此物,研究修行結果,功力立即大增,遂決定和夫人分享!」

張美人道:「既是傳於劉混康,大概假不了了。」湊眼過去,認真瞧探。

秦曉儀亦覺有趣,喃喃念及咒文。

方虛默暗喜,一旁指點該從何處念起,以及種種竅門。劉通想學,卻被喝止:「你連其他功夫皆尚未學全,哪有資格學此法門?」說得劉通窘困當場,不敢名正言順學之,只能悶坐一旁,偶有機會,始敢窺探幾眼,終難登堂入室,直到後來,乾脆放棄,心想父親遲早傳予自己,何苦急於一時,何不乘機多多欣賞美人,這一轉念,果然一路賞心悅目,好不快哉。

秦曉儀、張美人練及通靈大法一陣,但覺頭暈腦脹,虛虛浮浮,方虛默直道就是如此,待渡過關鍵,法門立成,母女倆閑來無事,終繼續練功。

車行匆匆,眨眼已近黃昏。

從龍虎山至廬山,當日豈能抵達,方虛默卻早有安排,引領她倆避往陵州鎮西一處題有「蕊珠閣」之清幽雅居。

張美人乍見此閣牆外古松蒼勁,裡頭湖池遍處,種植不少紅蓮、白蓮,甚至紫蓮及異種墨蓮,霎甚喜愛,道:「可奇事了,天寒地凍,怎開得如此茂盛?」

方虛默笑道:「此處地理忒異,當年蘇東坡南遊,選了此處栽種異種蓮花,頗負盛名,只可惜他已作古,如者漸少,我乃國師,且能通靈,故我得清雅住處,讓兩位休息,方不致褻瀆佳人。」

張美人瞄眼,暗忖:「是花痴么?」緦覺對方存有心機,但一時卻猜不上來。

秦曉儀只想休息,道謝后,已接受安排,住進後院池畔「蕊珠閣」,分東西兩落閣房,秦曉儀於東,張美人則住於西閣。

方虛默且殷勤招待兩人吃過晚謄,始送佳人入房,他則支開劉通去照顧張美人,劉通始終不敢再搭訕,躲於附近池畔,遠遠窺之。方虛默則偷偷藏於秦曉儀隔壁閣房,拿出道具,開始施法,符-張張化去,目標竟然對準秦曉儀,果真早有計畫。喃喃說道:「儀妹妹,你我相識亦有數十年,難道從未正視我一眼么?待我化得和合符-,化去你我隔閡,如此姻緣將能撮合!」

他已近五十,哪還像年輕人大談戀愛,弄些不切實際花招?倒是以和合符法催化之,效果既快且佳,何樂不為?故已念起怪咒,竟然是白天贈予秦曉儀「通靈寶圖」上之咒語,秦曉儀腦門一陣迷眩,開始幻想男女情慾之事,臉面漸漸泛紅。

原來方虛默哪真心傳授通靈大法,乃以偽裝之和合符圖替代,好讓秦曉儀不知不覺中入彀,進而喜歡上方虛默,從此佳緣註定,終生相隨。

秦曉儀雖跟得張天師多年,然對道法根本一知半解,涉獵不深,方虛默又非強勢施法,而是循序漸進方式,且此和合符副作用不大,甚至張美人皆未察覺,終漸漸受催眠而不自知。

方虛默不斷催咒符,暗逼法門,秦曉儀終陷入和合法門,漸漸幻起欲情。老實說,在跟得張天師後頭數年,由於天師已近天人之關,她已從未人道,現在幻想起來,竟也生澀窘困,尤其對象又是方虛默,實更突兀,她想制止,然卻仍拗不了符法威力,硬是被迫進入男女交歡夢欲之中。

夢中的方虛默不再矮小,而顯粗壯威猛,秦曉儀已不再是矜持淑女,幻化成情慾女子,竟然主動裸身相見,且採取攻勢,不斷摧殘男人,巫山雲雨簡直打得火熱,妙不可言……,方虛默多少窺得秦曉儀腦門,待覺她已進入狀況,霎是謔喜,暗道:「她竟然毫無防備,看來美好姻緣遲早成真!」登又加把勁催化符-,且偷偷截破窗紙,窺及裡頭,秦曉儀雖未當真剝光衣服,然自我摸撫舉止卻是火辣辣,瞧得力虛默慾火高漲,甚想撲去一親芳澤,然他早老謀深算,若以強迫手段,可能得手一次,日後再無機會,甚至引來殺機,何不放長線釣大魚,故又退向秘房,甘心享受意淫謔愛,及至激情處,他竟也把持不住,自我摧殘起來。

就此一閃念之際,所有腦門防護陡然撤去,已被躲在遠處之宋兩利感應。宋兩利原早擺脫兩人,準備前去尋找難兄弟忽必瑞,雙方至少岔開五十里,他乃住於留橋頭小客棧,原準備休息,但突覺方虛默意淫秦曉儀,那豈非太過突兀,畢竟秦夫人一向賢淑,怎可能如此?

終以通靈大法攝來,目標則是秦曉儀,早然感應她種種狂欲舉止,宋兩利眉頭一跳:「怎是怨婦么?」遂再追探下去,終發現秦曉儀腦門偶閃怪咒,且其身邊置有奇異符-,霎時明白,暗道:「方虛默,你耍妖法么?」突地一喝:「夫人醒醒!」

無上法門迫去,秦曉儀乍醒,忽見自己粗邪舉止,且身軀一片火熱,登時羞容滿面:

「我怎會如此?」趕忙正經端坐,整理衣衫,然再回憶竟和方虛默翻雲覆雨,臉面更熱,道:「不可能!怎會跟他?羞死人了!」忍之不了,趕忙前去洗把冷水。清醒自己。

方虛默突覺和合法門被破,登欲嗔怒反擊,突又覺不妥,自己乃施邪法,如若反擊,豈非自我表態,理應來個避之不理,任宋兩利瞎猜亦死無對證,故立即斬斷感應,兀自念起定心咒,以抗宋兩利強大通靈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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