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章

住了兩天，除了房間稍微小了點兒，傢具之類的簡陋了點兒，蘇念貞和蘇玲玲對這個新住處還是相當滿意的。洗衣房、走廊和衛生間有人定期打掃，裡面的住戶素質都挺高，看上去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的，讓人打心底舒坦。

只是，跟其他只要好好學習，一切都不用多管的住戶不同，蘇念貞和蘇玲玲這倆一高的准新生要操心的事兒要多一些。當然，還沒入學的倆人學習壓力卻要小得多。

兩人第二天一早就坐公交車去了荷花市場。面對琳琅滿目的貨物，就連蘇念貞這個自詡讀過「萬」卷書、見過世面的都有些懵了。想著老街不缺服裝店，小吃攤更是多不勝數，兩人琢磨商量了半天，最終決定批發點兒漂亮的小飾品，像是手鏈、項鏈、發箍、髮夾、頭繩、太陽帽、小扇子之類的，物美價廉，成本不高，也容易出手。

蘇媽媽當年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兒，蘇念貞雖然因為年紀小的緣故還沒有長開，可到底底子好，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兒。至於蘇玲玲，長得沒蘇念貞漂亮，可因為大蘇念貞兩歲的緣故，身子已經長開，又是青春年少的年紀，也是支令人望之不俗的出水芙蓉。

倆漂亮的小姑娘佩戴著自家漂亮的小飾品，往那一站，就是一處美麗的風景，很快就吸引了成群結隊逛街的小女孩兒們的注意。你要一根項鏈，我要一頂帽子，她再來一個手串，天還沒黑，蘇念貞跟蘇玲玲批發的第一批小飾品就賣光了。

望著桌上成堆的零錢，蘇玲玲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貞貞你掐下我，該不是做夢吧？咱一下午不僅回了本兒，還掙回了倆月的房租！」虧她昨晚還愁得一夜沒睡好，原來錢這麼好掙啊！

「大概因為咱們跟那群小姑娘年紀差不多，欣賞眼光比較類似吧。」蘇念貞也覺得有些不敢置信，在她的預期中，這批小飾品能在一個星期內出售完就是好的了，沒想到僅僅一個下午就賣光了！

倆人將賺來的錢平分，一個人分到將近四百塊。拿著自己懷著忐忑不安辛苦賺來的第一筆錢，兩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都有些激動。

「咱們出去好好吃一頓吧，離小吃街這麼近，再吃開水泡饅頭和鹹鴨蛋，也忒對不起自個兒了！」蘇玲玲一臉豪爽，首戰告捷的喜悅充斥在她的心間，讓這個戰戰兢兢的小姑娘迅速找到了曾經在村裡無往不利的自信。

「好。」蘇念貞也很興奮，雖然理智上明白這錢不可能一直這麼好賺，可到底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此時此刻，她選擇忽略心中的那點小擔憂。

兩人都屬於到了青春期仍然沒有發胖，反而因為長個兒的原因瘦得厲害的幸運女孩兒，因此對大晚上逛小吃街吃宵夜的事並沒什麼顧慮。勁道爽辣的米皮、油滋滋香噴噴的烤肉串兒、冰涼刺激的碳酸飲料，這一圈逛下來，要不是肚子實在裝不下任何東西了，估計意猶未盡的兩人還捨不得回去呢。

小地方別說小吃街了，連間像樣的飯館兒都找不到。就像河口鄉，整個集上就兩家飯館兒，裡面的飯菜不過是家常菜的升級版罷了，吃完后只想瘋狂喝水，根本談不上什麼美味。如今這一圈逛下來，蘇念貞和蘇玲玲這倆生平頭一次逛夜市吃正宗小吃的小鄉巴佬總算是明白縣城和鄉里的區別了。

「城裡人真幸福，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交通也方便，比咱那買壺油都恨不得要騎著自行車跑十多公里的強太多了！」吃飽喝足沖了涼的蘇玲玲一臉饜足地躺在下鋪，滿是嚮往地說：「我一定要考上大學，以後在城裡生活，再也不回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應該說是各有利弊吧，在城裡生活雖方便，可啥都得要錢。沒錢買房子的要花錢租房，買了房子的聽說還要交物業費什麼的，一把蔥一塊姜都要花錢的。」蘇念貞心想，還好得上天厚愛，她有個別人都沒有的【家】，就算以後留在城市，她想什麼時候過鄉村生活都可以。心裡也越發對媽媽放棄自己的行為感到疑惑和不解，要說媽媽留戀繁華的都市生活，完全可以帶自己去啊，完全沒必要窩在被村裡人排斥的小山村。

「是啊，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幸福。不過要我選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城市。以後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再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人生就圓滿啦！」蘇玲玲繼續感嘆，初次嘗到的甜頭讓她血液沸騰。經歷過這樣「一擲千金」的豪爽后，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像勤儉的母親一樣，連買袋鹽都要跟人講半天價，衣服不穿爛絕不添新衣服！那樣悲哀的生活，絕不是她想要的。

「是啊，咱們趁沒開學趕緊大撈一筆，等開了學，就一切都以學習為重。如今這些蠅頭小利，可不能跟以後一份體面的工作相提並論。」蘇念貞怕滿懷激動的蘇玲玲被眼前的大好局面晃花了眼，趕緊給她打了一個預防針。

「嘿嘿，貞貞放心，我以後可是要穿著職業裝踩著高跟鞋出入高檔寫字樓的，我可不想一輩子當個身上掛滿各種廉價飾品的小商販兒！」

等蘇玲玲的呼吸漸漸平穩，蘇念貞確定她熟睡了，才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地進了【家】。

蘇念貞剛出現在洞口前，就被一天沒見到她，熱情不已的大黃撲倒在地，塗了滿臉的口水。蘇念貞跟大黃玩了一會兒，一人一狗又去湖裡遊了個暢快，才走入山洞。每日打掃山洞是蘇念貞的習慣，也是她懷念母親，排解壓力的一種方式。山洞裡依然乾淨整潔，蘇念貞不在的時候，大黃寧願在外面遛雞逗鴨，也不願呆在山洞裡「獨守空房」。因此即使幾日不打掃，山洞裡也依然整潔如故。

「大黃，我今天一下子賺了將近四百塊錢呢，別看我一直很有把握的樣子，其實我心裡特害怕。怕以後的生活費沒著落，也怕讓玲玲乘興而來，失望而歸。還好，我們比較幸運，頭一次來了個滿堂紅……」蘇念貞絮絮叨叨地跟小尾巴一樣緊緊貼著她的大黃說她這兩天的心情，時而皺眉苦惱，時而勾唇微笑，完全不像平日里寡言少語的模樣。

「嗚……」大黃像是聽懂了小主人的話，時不時嗚一聲回應，一人一狗竟然還聊得挺熱鬧。

「喵嗚……」

一聲貓叫打斷了主寵跨越種族的交流。蘇念貞循聲望去，原來是一隻通體烏黑，在暗沉的光線里眼睛發出詭異綠光的黑貓。黑貓似乎有些怕人，只在遠處喵嗚喵嗚地叫，就是不過來。大黃倒是跟那隻黑貓很熟的樣子，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蹭了蹭黑貓的小腦袋，嗷嗚嗷嗚地說著什麼，不多會兒黑貓就跟在大黃後面走過來了。

「大黃，這是你新交的朋友？」蘇念貞試探著伸手摸了摸黑貓的腦袋，見它雖然有些戒備，卻沒有攻擊自己，手上越發得寸進尺，將半大的黑貓直接抱到了懷裡。

「嗚嗚……」大黃有些吃味，越發緊貼著主人，還將大腦袋放在蘇念貞的腿上。

「呵呵，放心啦，姐姐最愛的還是咱家大黃。」蘇念貞一隻手抱著漸漸熟悉她的味道，不再掙扎戒備的半大黑貓，一隻手溫柔地給大黃順毛，心裡很是滿足。果然跟人相比，她還是更喜歡毛茸茸的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