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記得吃藥
姜珠看著聖旨,怎麼個人都不好了。
今天早上她還想著宮翎幾天不見一定是不會真的娶她,可是現在呢,皇上竟然賜婚了!
皇上為什麼會賜婚?這定然不是因為她今天的表現,一定是因為宮翎說了什麼!可是宮翎這麼做又是為什麼?他或許是想著把她娶過去了再羞辱,可皇上賜的婚,到時候就算他要休了她那可就難了!
還有,不但讓她母親入了宮,還讓他父親任了職,這怎麼看都跟他脫不了干係!
姜珠回憶著過去的種種,愈發迷茫了。
不單是她,整個永定侯府都沉浸在一片離奇詭異的氛圍中。一開始聽說皇上開始重新啟用侯府時都是振奮的,可仔細一想,所有人的表情都古怪起來,三道聖旨,三樁好事,可全都落在了三房,跟他們其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過所有人都能想到的是,三房得到這般的榮寵一定全是拜宮翎所賜!因為宮翎要娶姜珠,所以在皇上面前替三房謀划好了一切!
別看夏氏進宮只是教人繡花,可她教的是皇后的獨女,皇上的至寵,這要把人哄開心了,榮華富貴還不是唾手可得!
而三房那個翰林院編修,別看它只是從七品的小官,可如果幹好了,再加上宮翎從旁扶持,轉個侍講侍讀那真是輕而易舉!而這侍講侍讀的對象是誰,那可都是皇子皇孫啊!所有這翰林編修看似不起眼,若是做好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侯府內看得清這其中厲害的,統統紅了眼,這三房原是被他們一直欺壓著的,可現如今一飛衝天竟然快要把他們踩到底了。有人心氣不順還在話中帶刺,有反應的快的卻是已經湊上來紆尊示好。
夏氏一向被冷落慣了,不免受寵若驚,姜存仁亦是同樣不安,一邊膽戰心驚的看著長兄的臉色,一邊又要手忙腳亂的應付二哥跟四弟的奉承,惟有姜珠,至始至終冷眼旁觀著。
而等到人群散去,她立馬又開始研磨動筆,她還有一堆的事情沒問清呢。
下午離宮時宮翎雖然跟著,可因為有旁人在,她根本不好開口。而把他們送回家后,宮翎也是不作停留就走了,所以她也同樣沒有機會問。現在她可是不管了,不把事情弄明白,她今晚就甭想睡覺了。
為什麼要讓皇上賜婚?皇上讓母親進宮教授公主是不是你說了什麼?皇上重新啟用侯府是不是也是因為你?你到底想做什麼?一堆質疑,盡數寫在了紙上。
寫完,將信交到來福手上,「你跑一趟宮大人府上,把信交給他!」
夜幕已至,這一回她可不願再自己找上門去落他口實。
……
半個時辰后,來福終於回來,這回並沒有垂頭喪氣,而是滿臉笑意,顯然是辦妥了差事。
「小姐,這次宮大人沒把小的晾在外面,小的只等了一會兒他老人家就親自出來見我了!」
「老人家?!」姜珠瞠目。
來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改口道:「哦不是,是咱們姑爺。嘿嘿。」
「……」她要說的不是這個好嘛!看著來福喜氣洋洋的樣子,姜珠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終目光掠過他手上時,眉頭一皺,「這是什麼?」
來福的手上拿著一個檀木小盒子。
「哦,這是臨走時姑爺給我的,說是王太醫剛研製出來的清心丸。這還有姑爺的回信。」
姜珠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上次王太醫過來給她診斷,可是診出了個多思多慮導致的心氣不平。可是沒想到竟然還專門給她配了葯……不過配就配了,早不送晚不送,宮翎現在才送過來是什麼意思?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而當她打開信封看到回信時,一口老血終於噴了出來。
送去的信上質疑聲滿滿,可回來的信上,只有寥寥四個字:
——記得吃藥。
擦!
姜珠咬牙切齒,恨不能衝到宮翎身邊將他狠煽一頓!
這廝就是故意的!
什麼都不讓你知道!就是想把你耍的團團轉!
姜珠胸悶啊!氣結啊!都快要瘋了!
而就在她整個人處於一種焦躁中時,門外又走進了一個下人,「小姐,宮大人讓人送了一封信過來。」
誒?
看著下人手上的信,姜珠眉頭又皺了起來,宮翎到底搞什麼鬼?怎麼回了一封又一封?難道嘲諷了一次不夠還想再來一次?
她沉著臉撕開信封,可是當看到這一次裡面的內容時,卻是怔住了。
還是只有寥寥幾個字,但是意義卻大不一樣。
——「盡心伺候公主,以誠相待。」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提醒她娘嗎?想到在凌波殿里見到的那個端坐於角落的永壽公主,姜珠的眼中閃過了濃濃的疑惑。
今天的事一樁接一樁的發生,她倒徹底忽略這麼一位小公主了。想著,她拿起信封就往自家娘親院子里走去。
夏氏跟姜存仁都還沒睡,突然的變故都讓他們驚喜交加著。姜珠進來時,兩人正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桌邊的說著話。
「你怎麼來了?」見女兒這麼晚還過來,夏氏放下手中的衣裳問道。
姜珠沒有隱瞞,「剛才宮翎突然來了一封信,我看了奇怪,就過來問問。」
夏氏把信接過去一看,表情一滯。
姜珠看得分明,便問:「娘,您看明白了?」
「嗯。」夏氏卻只是短短應了聲。
姜珠愈發覺得古怪,便追問道:「那這是什麼意思啊?」好端端的,幹嘛突然提醒這個。
夏氏抿著唇,似乎有些猶豫,可見丈夫跟女兒都在看著她,最終還是回道:「永壽公主她其實是個啞巴。」
「啊——」姜珠止不住的驚呼出聲。
姜存仁也是一臉詫異。
怪不得他們,永壽公主今年十歲,只聽說她極為得寵,可從沒有人知道她是個啞巴……
一瞬間,姜珠似乎明白皇上為什麼要請她娘去教導公主了,當年管萍娘可也是個啞巴啊!
怪不得皇上會說始終尋不得合適的綉娘呢,怪不得自始至終公主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呢,原來如此啊!
可是就算公主是啞巴,宮翎又何必特意追信過來?這話看著平常,仔細品味可不一般啊,又是「盡心」,又特意提了「以誠相待」,這簡直就是再慎重不過了!
下意識的,姜珠就覺得永壽公主身上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卻偏偏被宮翎知道了。可是她應該問宮翎嘛?問了,宮翎會告訴她嗎?會不會又要嘲諷她想多了呢?
姜珠思來想去,等離開父母的院子后,最終還是把來福叫了過來。
這一次,她沒有多話,只是寫了兩個字——「為何?」
雖然信送了出去,可是這一次她卻並沒有指望宮翎能回過來,這人品性太過惡劣,她也就是純屬自虐罷了。
可是事實卻出乎她的意料,半個時辰后,來福又帶著一臉笑意回來了,並且,這一次的笑容比上一次更加燦爛。
不怪他,這一次宮翎可是給了他一筆豐厚的賞錢,甚至還怕他跑來跑去跑餓了,還送了一疊子據說是皇上賞的桂花糕。
嘖嘖,姑爺可真是個好人。
「小姐,您的回信。」來福無比殷勤的回道。
姜珠接過一看,又一次愣住。
還是雋秀俊逸的字體,還是簡潔明了的一句話——「說不定公主能成為一國之君呢。」
很有人味的一句話,真真不像是他一貫的語氣,可是這算什麼理由啊!
公主只是個啞巴啊!啞巴怎麼可能做皇帝!就算不是啞巴,可她只是個公主啊!另外還有三個皇子呢!皇上也還健在呢,正值英年,後宮無數,誰知道他還能折騰出幾個兒子出來!
簡直就是荒謬!
姜珠直覺宮翎還是逗弄她,把信揉在手中就要撕掉,可是一想卻又忍住。就算宮翎是戲言,可如果這紙落在別人手裡……嘖嘖,現在沒事,可十年八年後呢?
想到這裡,姜珠趕忙把信紙平復,然後妥善收好——這可是一個大把柄啊!
只是當她轉身一看,卻發現來福依然站在那裡。
「你怎麼還沒走?」她問。
「小的這邊還有一封姑爺的信,姑爺讓小的等您把第一封信看完了再給您。」來福笑著回道。
姜珠覺得哪裡有些古怪,她的小廝,怎麼反過來對宮翎言聽計從了?可是她沒細想,只是打開了來福遞來的第二封信。
信上還是只有一句話,可姜珠看完,卻是忍無可忍將它撕了個粉碎。
信上寫什麼?
——「既然皇上已賜婚,婚期便該早日定下,六小姐如此死心塌地的想要嫁給我,婚期便定於一個月之後如何?」
真是隔著信紙都能看到他無恥的笑意啊!
「小姐!小姐!這是怎麼了?」來福被姜珠的舉動嚇得不輕,慌忙問道。
姜珠鐵青著臉,半天沒有回答。
來福覷了半天眼色,心想還有事情沒辦完,便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您要不要回些什麼?姑爺說他等著小姐的回復呢……」
「你讓他去死吧!」姜珠忍無可忍,怒喝道。
「啊?」這讓他怎麼回啊!來福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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