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不羈卿的小心思

78,不羈卿的小心思

「公主殿下,您是要教我騎術?」不羈卿大吃一驚,隨後驚慌。「不行……殿下,真的不行,我試過很多次,都無法騎馬。」

「因為你被自己心理暗示了。」夏初螢笑吟吟。

「心理暗示?雖然我不懂什麼叫心理暗示,但……但我真的不能騎馬!」不羈卿急得都快哭了。

夏初螢對不羈卿那梨花帶雨惹人憐惜的畫面視而不見,「彩霞,幫本宮準備騎裝。」說著,便離開座位向自己寢室方向而去。

「公主殿下……」不羈卿雙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怎麼辦,怎麼辦。」喃喃自語。

秋雲見狀,長嘆一口氣,「三公真可憐。」

秦詩語見狀一笑,伸手拍了下秋雲的肩,兩人也出了大廳。「有句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要將事情想得那麼悲觀,下午我們一起去看看就好了。」

秦詩語的聲音漸行漸遠,大廳里,只剩下不羈卿獨自坐在椅子上,苦苦掙扎。

一炷香的時間,當夏初螢重新回到大廳里時,已經穿上昨日那套金黃-色的騎馬服。「三公,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不羈卿艱難咽了口水,點了點頭,「好……好了。」為了公主殿下,他拼了!

「跟我來,我幫你挑選了一匹性格溫純的馬,你來看看。」說著,一邊對不羈卿招手,一邊向門外走去。

門外,有一匹白色母馬,容貌清秀俊俏、身材修長高大,哪怕是眼神都溫和絲毫沒有殘暴的跡象,再反觀一旁的雲烏,一臉兇相,眼神凌厲暴躁,不耐煩地踢著蹄子,而白色母馬則是安安靜靜站在一旁。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們先乘坐馬車,待到昨日賽馬的平坦之處后,便讓馬車離開。」夏初螢道。

不羈卿一驚,「讓馬車離開?那……那我們怎麼回來?」

初螢掩嘴輕笑,「笨,馬車雖回來,但這兩匹馬肯定是要給我們留下的啊。」

「但……但就算是留了馬,我也回不來啊。」不羈卿急道。

初螢一聳肩,「那就是你的事兒了。」笑得陰險。

從前騎在馬上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上腦海,同時襲來的還有眾人的嘲笑聲,以及鄙視的眼神等等,痛苦的回憶讓不羈卿呼吸困難,眼前一白。

就在不羈卿暈倒前一秒,夏初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卿,你知道嗎,暈倒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換句話說是逃避,逃避便永遠無法進步,身為一名男子,難道你想永遠這般?聽我說,不許逃避,勇敢面對,這世上沒什麼過不去的難關。」

不羈卿感受到手腕處傳來的溫度,聽到夏初螢溫柔安慰的話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用全力將眼前雪白撇去,如同從夢境中重回現實世界一般。

「走,我們上馬車。」初螢抓著不羈卿手腕的手並未鬆開,她怕這一鬆開,不羈卿真的兩眼一翻白暈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還心裡納悶,這麼弱不禁風的男子即便是在鸞國都很罕見,怎麼就出現在齊蘭國了呢?

馬車前行,正如同昨日,除了不羈卿外還有夏初螢身邊的四名宮女。

當馬車到了昨日那塊空地后,初螢下了車,環顧四周,對毫無人跡的環境表示十分滿意,而後對著秦詩語等人點了點頭,「孟永和杜宇留下,你們都回去吧。」

眾人吃驚,「公主殿下,奴婢們走了,誰留下伺候您?」

初螢失笑,「本宮雖為公主,但也是個有手有腳的人,沒人伺候難道還能死了不成?你們回去吧。」

秋雲道,「公主殿下,奴婢想留下,留下……」支支吾吾。

初螢呵呵一笑,「你是不是想留下看本宮如何教導三公騎術?」

秋雲委屈地點頭,「是啊是啊,昨日未親眼見公主殿下馴馬,奴婢覺得實在遺憾,今日不想遺憾了。」聲音帶著哀求。

「聽話,你們回去吧,不僅你們要離開,便是孟永與杜宇兩人也不能在左右,因為這裡的人越多,三公的心裡壓力便越大,試想,眾目睽睽之下誰好意思丟臉?」初螢看著秋雲的面色越來越低落,笑道,「你們且回去,來日方長,等回頭有時間,本宮也教你們騎術,有朝一日帶你們一同策馬同游如何?」

秋雲一愣,驚喜道,「真的!?」

夏初螢點頭,「本宮何時騙過你們?」

金玉公主自然沒騙過她們,幾人都高興得很,心中感動非常。雖然她們幾人背井離鄉,但卻永遠不後悔,只因跟了個好主子,試問,誰家的主子會親自教奴才騎馬,但她們尊貴的主子卻肯。別說伺候,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們也是願意的。

就這樣,連哄帶騙,夏初螢終於將眾人趕了回去,而孟永和杜宇兩人也離得遠遠的保護著,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上,只剩下兩人兩馬。

夏初螢將白馬的韁繩塞到不羈卿的手裡,「這裡沒有外人,哪怕是你從馬上摔下來,也沒人會嘲笑你,而且你放心便好,我更不會嘲笑你。」

「我……我……」不羈卿只覺得韁繩十分燙手,手心裡竟然滿是冷汗。

「騎上馬之前,先要和馬交流一下,雖然是畜生,但也是一條生命,不僅是交流、也是尊重。」說著,伸手撫了撫白馬的脖子,「你看它的眼神,是不是很溫柔?」

不羈卿聽話的抬頭看向白馬的眼睛,果然,那烏黑的眼溫和,長長的睫毛半垂著。再回頭看向夏初螢手中牽著的雲烏,眼神卻是冷冷的,帶著一種桀驁不馴。頓時,覺得放心了許多。

這匹白馬是初螢精挑細選出來的,雖然速度慢了一些,但脾氣好,脊背的肉也厚實,哪怕是不善騎術的人,也可以駕馭。

不羈卿懷著忐忑的心,認命的碰了碰白馬的脖子,但白馬無絲毫反抗,這才放下了心,將手心貼在其脖子上,感受到馬匹的體溫以及脈搏跳動的節奏。一陣微風吹來,白馬鬃毛隨風飄過,落在不羈卿的手背上,略癢,卻別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然後呢?」不羈卿小聲問夏初螢。

初螢噗嗤一笑,「你才撫摸幾下,算什麼?多和它交流一下,不僅要撫摸其脖子,還有鬃毛,可以輕輕拍拍它的背,也可以輕撫它的臉以及鼻樑。」

不羈卿艱難吞咽,而後按照夏初螢的方法,一一去做。

其實,夏初螢這麼說、讓不羈卿如此做,只是為了安不羈卿的心,讓其慢慢適應與馬匹打交道,否則以他那顆狂跳的心,上了馬不摔下來才怪。

至於在接手一匹馬時,是否真的需要交流,這個,因人而異。

例如說夏初螢本人和雲烏之間,就沒有這種交流。一者是雲烏不稀罕對自己摸來摸去,另一方面,夏初螢看見雲烏就想到某人,也懶得對其溫柔用心,不踢它幾腳就不錯了,還撫摸馬鬃?想得美!

太陽毒辣,但卻別有一種熱烈的風情。

雲烏沒什麼耐心,不停的踢蹄子大喘氣,後來夏初螢乾脆鬆開了韁繩,讓其自生自滅去,跑丟了更好,反正她也不是特別喜歡雲烏。

雲烏是匹好馬通人性,自然不會瞎跑,繞著大圈跑了幾圈,便找了快草地低頭啃草起來。

初螢伸手拍了拍白馬的脖子,「這樣輕拍,是表揚的意思,就好像對它說:好樣的、做得非常好。」

不羈卿點了點頭,輕拍了兩下。

果然,白馬十分喜悅,回過頭來,看了看不羈卿和夏初螢兩人。

初螢掩嘴輕笑,「看,它高興了吧?」

不羈卿也笑了,「這是我第一次可以平靜的面對馬,從前……」

「從前,盟主找人教你騎術,給你找了匹最烈的馬,最好的馬,是嗎?」初螢笑道。

不羈卿苦笑,「是啊,好馬配英雄,所有人都希望我能像大哥一般睿智、像二哥一般勇猛,可惜,我卻是一灘提不起的爛泥。」

「胡說,四兄弟里,最有學識的便是你了,」初螢打斷他,「那些人愚昧不知知識的重要性,難道你也不知道?如果齊蘭國能重視教育發展文明,如今能落後到被侵犯?並非你不好,而是他們愚昧無知、有眼無珠罷了。」

不羈卿知道公主殿下是在安慰他,但聽到這些話后,依舊難掩心中的愉悅。

「騎上馬試試?」初螢道,「來,左腳抬起先踩在馬鐙上,而後上馬,再將右腳踩入馬鐙。」

不羈卿面色僵硬,一雙眉毛皺緊。

「別怕,你先上馬,而後我也上馬,有我在,我保證不會讓你摔下馬去,好嗎?」為平復不羈卿的恐懼,夏初螢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柔,就怕逼得緊了,不羈卿再兩眼一翻白的暈過去。

不羈卿一下子睜大了眼,眼中滿是驚喜。如果他沒聽錯,公主的意思是……是……與他同乘一馬!?

別說騎馬,就是跳崖,他也肯。

一雙不濃不淡的眉慢慢舒展,蒼白的面頰重新爬上紅暈,本慌亂的眼神逐漸堅定。

他按照夏初螢的指導,成功上了馬。

因為突然背上多了一個人,白馬下意識動了一動來適合這重量的改變。而白馬背上的不羈卿立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一白,有種想摔馬的衝動。

夏初螢見到不羈卿在翻白眼,也嚇了一跳,心中暗暗祈禱——乖乖,可千萬別摔下來啊。「伸手拉我一把,我要上馬了。」趕忙說點話分散下不羈卿的注意力。

其實,在夏初螢看來,不羈卿並非真的恐馬、暈馬,他真正恐懼的並非是馬而是眾人對其施放的強大壓力。

每個人的接受能力不同、抗壓能力也不同,有的人面對壓力可以一笑置之,有些人卻很難承受壓力,而不羈卿便屬於後者。

很難承受,卻不代表不能承受!只是需要慢慢適應一個過程罷了。而就夏初螢近幾日的觀察,部落中人沒有一絲包容心,只要見到一個失誤,便會扣上其「廢物」的帽子,極剛易折,以至於不羈卿這樣的人,背負了強大的負罪感。

而如今,她想做的,便是分散其注意力,讓其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重新學習騎術以及其他。

聽到夏初螢的聲音,不羈卿趕忙振作精神,哪還顧得上暈倒,滿腦子都是與公主同騎一馬的畫面。他伸手,那手修長白皙,骨節勻稱,但手心中卻忍不住泛出冷汗。

初螢拉著他的手,跳上馬背,坐在不羈卿的身後,雙手輕輕扶在他腰上。

背對著初螢的不羈卿艱難吞咽了下,「公主殿下,我們去哪兒?」廢了好大事,才說出一句話。

夏初螢笑笑,「公主殿下,這個名字好長啊,你可以直接叫我初螢或者叫公主就好,不用稱呼殿下。」

初螢?不羈卿面色一紅。「知……知道了,公主。」依舊沒敢喊初螢。

「我們接下來去哪?」初螢問。

「去哪兒都行。」不羈卿的聲音雖還算冷靜,但其實是暈頭轉向,倒不是害怕騎馬,而是想到夏初螢坐在自己身後,雙手扶在自己腰上,已經神魂顛倒了,哪還顧得上騎的是馬是牛還是羊?

「那就隨便散散步吧。」初螢溫和道,「你的雙腳不是踩在馬鐙上嗎,有兩種辦法命令馬匹前行,一種是用雙腳輕叩馬肚子,另一種則是直接用馬鞭抽它的屁股。前一種只是告訴它——我們要出發了;而後一種則是命令它——快跑。現在,我們可以慢慢走,你試著下命令。」

「哦……好。」不羈卿生怕自己行動木訥令夏初螢失望,趕忙狠狠一扣雙腳,白馬接受命令開始跑了起來。

「啊——啊!」不羈卿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夏初螢抱住他的腰,防止他摔下馬,「別怕,剛剛你夾馬鐙的力氣太大,馬兒以為你讓它快跑,所以才跑起來的,再說速度不快,我們沒有危險。」

不羈卿感受到夏初螢的擁抱,頓時忘了恐懼,低著頭,看著自己腰間環繞的小手。

馬兒都有惰性,尤其背上背了兩個成年人的情況下,只要馬兒沒有受虐傾向,便不願意一直跑。於是,在久久未接到下一個命令的情況下,白馬越跑越慢,慢慢變為散步,而後乾脆停下來,低頭啃草起來。

夏初螢咯咯地笑著,「其實騎馬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可怕是嗎?來給我描述下,騎馬的感覺是怎樣?」

不羈卿低頭看著繞在自己腰間的雪白小手,下意識道,「彷彿漫步雲端。」

「啊?」初螢一愣,「你這形容還真別出心裁啊。其實,騎馬是件很有趣的事,這一次你慢慢夾馬鐙,再試試。」說著,便將本來繞其腰間的手打開,重新輕輕扶在其腰上。

不羈卿的眉頭微微一皺,垂下了眼,睫毛掩住眸中閃過的精明。

緊接著,狠狠一夾腳蹬,比剛剛還用力,「對……對不起,我沒控制好力道。」驚慌失措道。

白馬接到命令后,開始跑了起來,雖不算狂奔,但速度也是很快。

夏初螢怕不羈卿摔下馬去,趕忙緊緊抱著不羈卿的腰,可惜卻沒見到不羈卿得逞上揚的嘴角。

「公主,我覺得有些能接受這個速度了,如何加速?」不羈卿的精力根本不在騎馬上,而是甜蜜蜜的感受著自己被夏初螢擁抱,心中卻想,如果速度更快的話……

初螢從馬鞍旁抽出馬鞭,塞到不羈卿手裡,「用這個抽馬兒的屁股,注意,只要輕輕一下就可以,千萬不要太用力,否則馬兒容易受驚。」

不羈卿即便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知道馬受驚是什麼樣子,這一次不敢自作聰明,而是輕輕抽打一下,「駕!」白馬接到命令后,加快的步伐,開始徹底狂奔起來。

實際上,無論是不羈卿還是夏初螢,在白馬身上都不好受。不羈卿不會騎馬,只是坐在馬背上,雖然雙腳踩著馬鐙,但沒有精湛騎術,只能硬生生承受顛簸,而夏初螢也沒好到哪裡去,她甚至連馬鐙都沒有,只能抱著不羈卿的腰維持平衡,心中暗暗叫苦。

白馬在跑,雖然同樣承受顛簸之苦,但不羈卿在享受,夏初螢在忍受。

過了好一會,還沒等不羈卿喊累,夏初螢已經快受不了了。

「現在你慢慢勒韁繩,不要拉得太緊,讓馬兒感受到命令就好,」夏初螢叫苦道,「我受不了了,顛得快吐了。」

不羈卿不敢怠慢,一聲「吁」,白馬便慢慢發慢了腳步,逐漸停了下來。

待馬兒停下,初螢趕忙跳下了馬,喘著粗氣,「我們休息一下。」

不羈卿只覺得腰間沒了束縛,一下子空落落起來,同樣空落落的,還是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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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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