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接機
辭職？！
張慕越說的這句話，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直直地打擊在我身上。
我喃喃地看著他，明明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但到了最後，只從嘴裡吐出三個字，我問他：「為什麼？」
張慕越的眼眸忽的黯了黯，撇轉了眼眸不再看我，聲音淡淡：「這是公司的決定，去收拾東西到人事部吧。」
昨天尚是溫存繾綣，如今我望向張慕越，卻只能看見他冰冷如斯的眼神，看著我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解地看著張慕越，但自始至終卻從未在他面上找尋到一絲一毫的痕迹。
腳上像灌了鉛一樣，我怔怔地杵在門口，良久，看見韓磊捧著一疊文件走進來，對著張慕越說道：「張總，這是今天要簽字的文件。」
張慕越抬手看了韓磊一眼，說道：「恩，拿過來吧。」
他們旁若無人地處理公事，我一個人杵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塑一般，被人徹底地忽略。我終是從張慕越的辦公室走了出去，我走的太快，以至於我並沒有看到張慕越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心痛。
我回到我的辦公桌就開始收拾東西，本該是上班時間，我卻整理自己的東西，然後抱著自己的箱子走出了辦公室。
昨天的幻夢和歡愉，在這一刻消失殆盡，我甚至連原因都不曾知道。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早上出門太急，我不小心將鑰匙落在了家裡。我打吹雪妞的電話，卻始終沒打通，最後只能抱著重重的箱子對著一扇冰冷的大門發怔。
鼻頭酸酸的，讓我忍不住想落淚。
在一天之間，毫無預兆的，失業和失戀似乎同時砸中了我。
幸福來得好不容易，我尚來不及消化這份真實感，張慕越的冷淡已經一擊擊中我的心臟，將我的幸福全盤沒收。
我蹲在牆角，腦海里回放著我和張慕越這些天的點點滴滴，儘管時間短暫，但他每一個微笑嘴角泛起的弧度、他每一次說話時候閃爍的眼眸，他每一次撫摸著我的臉頰身上攜帶的那一抹深情……
我記得，不管哪一次，我都深深記得。
「滴答」一聲，我的手上沾上了一滴晶瑩的淚，緊接著，我手上掉落的淚越來越多，一滴一滴，很快沾濕了我的手心……
不知蹲在門口哭了多久，電梯門打開，我感覺到一陣腳步聲飛快地向我靠近，還沒來得及抬眸，我已經被人一把抱在了懷裡。
吹雪妞抱著我，面上是滿滿的慌亂和擔憂之色：「我找了你好久都沒找到你，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
我用手抹去我面上的淚，問道：「吹雪，你知道我辭職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吹雪妞細細跟我說著她知道的一切：「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到了單位就被通知開會，公司啟動應急方案要求全體員工從今天起加班。聽同事說金沙國際的項目出了問題，好像是有人將公司的商業機密泄露給了競爭方，導致公司要和上海合作方對簿公堂，公司很有可能會賠償很大一筆違約金。我聽韓伊人說你被張總炒了，連忙偷溜出來找你。」
金沙國際的項目就是上次我陪張慕越一塊去上海簽訂的合約協議，這是公司年度最大的項目，公司上下給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視。而連清，就是金沙國際那邊的員工。
公司跟金沙國際的項目出了問題，當時只有我和韓伊人陪張慕越一塊去上海，偏偏這個時候張慕越又讓我辭職，他的意思是……他在懷疑我？！
「我沒有泄密！吹雪，你相信我，我不可能會把公司的事情泄露出去的。」這是張慕越的公司，我有什麼立場和原因選擇去泄密呢？
但說起來，我是張慕越的私人秘書，比在公關部的韓伊人接觸張慕越的機會不知道多了多少，距離公司的核心機密更近一步，加上我和張慕越如今的關係，我時常出入他的公寓，他有時候將公事帶回家處理時，我也能輕易接觸到公司的機密文件，他要是懷疑我，也並不是沒有理由。
「小逗，我相信你，可是這件事不是我相信你就夠的。」吹雪妞無奈地看著我，建議道，「這回我看你要不要跟張慕越當面談談，免得白白背了黑鍋。」
找張慕越？
他會理睬我嗎？
他會相信我嗎？
剛剛在辦公室，我永遠忘不了他冰冷的一面，那份深入骨髓的寒冷，冷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從包里掏出手機，打開頁面時看到一連串來自吹雪妞的未接電話，無論發生什麼，自始至終陪伴在我身邊的，終究還是只有吹雪妞一個。
我從通訊錄上找到張慕越的名字，但卻始終沒有勇氣按下去，握著手機的手指甚至都在顫抖，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閉著眼按下了電話，等待他的接聽。
「滴——滴——」一聲一聲地呼叫，於我而言卻更像是一段冗長的煎熬。
最後，冰冷的女聲傳來：「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我一連打了好多次，但電話一直沒人接聽，到了後來撥過去的時候，張慕越已經關機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撥通了韓磊的電話。
「喂，韓助理你好，我想問張總現在還在公司嗎？我有點事情想找他。」
「小陸嗎？張總現在不在公司，抱歉。」
我尚來不及多問一句，韓磊已經掛斷了電話，其意味不言而喻，張慕越不想見我。
之後的幾天，我度過了人生之中最灰暗的一段時間。我給張慕越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簡訊，我從早到晚捧著手機，期待能收到他的回復，換來的卻只是日復一日的失望。
到了最後，我等來的不是張慕越的回復，而是連清打來的電話。
相比我連日來的頹廢，連清的聲音如沐春風一般，一下子砸中了我陰霾遍布的心臟：「我快上機了，兩個小時後到a市，小丫頭，我可等著你接機了！」
聽到連清這句話，我這才想起來不久前接到過他要來a市的電話，我淡淡應下：「好。」
連清打趣著說道：「怎麼了？聽聲音這麼沉悶，你不會是怕我把你給吃窮了，所以不想接待我吧？」
聽到他戲謔的聲音，沉悶許久的心情也跟著漸漸轉好：「就算是你想把我給吃窮了，本姑娘照樣接待！」
連清淺淺笑著，玩味說著：「嘖嘖，這架勢怎麼跟接客似的？我告訴你，我可是良家婦男，就算你使美人計我也不會中計的。」
「這麼快就被你識破了，真沒意思。」我躺在床上，一手拿著手機，聊有興緻地跟他聊著。
這幾日金沙國際的項目頗為棘手，連著吹雪妞每天都加班到凌晨時分才能回家，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又要雷打不動地去上班，相較於此，我清閑得都快發霉了，除了吹雪妞和送外賣的小哥之外，已經好幾天沒跟人說話了。連清這人有一個非常大的優點，不管我的情緒多麼低落，他總能在很短時間讓我放鬆心情、開懷大笑。
即使知曉他的身份可能不簡單，但當時的我真心將他當做好朋友看待，畢竟在我人生最脆弱的時候，陪伴在我身邊的不是張慕越，而是吹雪妞和連清。
連清主動暴露：「識破也不要緊，我這人其實定力不咋的，但凡你要是打扮的漂亮點，我保准乖乖中招。」
「是嗎？那我可要試試。」
簡單聊了幾句后，我的心情好了許多，和連清通完電話后，我起床開始收拾自己，不單是為了出門接機，心上的陰霾也漸漸散去，想要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明顯得都能去動物園假扮熊貓了，形容削瘦，早些日子我擔憂的嬰兒肥，因為連日來的飲食不規律，也迅速地削瘦下去。
我打開水池洗了一把臉，開始洗漱好好打理自己。我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化了妝，用粉底遮掩我的黑眼圈，兩個小時，已足夠我將自己收拾妥當，等到我出現在機場的時候，早已不復之前的頹廢萎靡之色。
機場人來人海，但我還是一眼在人群中見到了連清，堪比國際名模的身高和長相，讓他人群中鶴立雞群，我只要注意大家的視線都注意哪個角落，我就知道連清在哪了。
距離上一次見到連清，時間已經差不多過了一個月，跟之前相比，他鬢角的短髮似乎長了一些，卻依舊不改他的帥氣迷人之色，我感覺他的腳步一步步向我走來，我將他眼底的驚艷盡收眼底。
今天是我打算重新開始的一天，儘管面色不佳，但我仔仔細細好好裝扮了自己，一路走來的回頭率居高不下，此時連清眼中的驚艷亦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正打算開口跟他打招呼，下巴卻被他的一隻手輕佻地勾起，他的聲音溫柔得一塌糊塗：「美人計使得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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