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黃大仙捉鬼（一）
臘月二十九這一天，黃大仙掐指一算，今天正式一年中陽氣最旺的日子，天氣也好，萬里無雲，陽光明媚，若是再有數百人聚集，就算是冤鬼惡鬼也未必敢現身。他迅速掏出手機，撥通了縣長的電話。「孫縣長，我已準備齊整，你速速在菜市場人員最密集區域清理出一片空地，今天我要做法除鬼！」
孫縣長連連稱是，能夠聽出來他很高興。
「爹！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嗎？人這麼多，若是丟了臉，以後就沒法在這裡混了！」等黃大仙掛了電話，黃小仙不安的、迫不及待的問道。
「若是真有惡鬼，我這大仙也是做不成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豁出去，成敗只在今天，敗了就永遠離開這裡！若是勝了，我大仙之名必定聲威大震，到時也不必窩在破縣城裡，直接到市裡叱吒風雲一番，豈不快哉。而且我已算定，今日陽氣最盛，惡鬼必定不敢作祟。撐過了今天，就是我們發家之日！哈哈哈哈！」黃大仙信心十足，眼中透出即將暴發的暴發戶氣息。
菜市場乃是人們群眾雲集往來的所在，黃大仙要做法的消息不脛而走，立馬引起轟動。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侄子侄女，七大姑八大姨，親戚朋友祖宗八輩，凡是認識的人都把電話打一遍，很快消息就從縣城擴散到了周邊地區。從縣到鎮到鄉，最後到村，到各家各戶，一氣呵成，不留任何死角。
愛看熱鬧的人們立即停止了手頭的活計，打牌，扯淡，喝酒，吃飯，完全都不放在心上，電動車，三輪車，自行車，客車，轎車全出動，自村到鄉到鎮到縣，人潮洶湧，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道都讓給擠滿了，簡直是迎接神仙的排場。很快，菜市場就被圍得水泄不通，前三層后三層，人山人海，很是熱鬧。
李生自然也是要趁此機會長長見識，同時也破除封建迷信，找機會打擊這個當初慫恿李金達砍自己雙手的黃大仙。公交車沒擠上，他騎著摩托車就出發了。遠遠地找了個地方鎖好車，李生拼了命的就往人群里擠。
此時，黃大仙已經收拾好了場地，供桌擺好，最前面是瓜果梨桃，然後是一排豬頭，死雞，死鴨，以及一條死魚。再後面，香爐里插著三柱手指粗細的香，最後面是道教三清的三尊玉雕，個個不過是巴掌大小。紅色的香燭位列兩旁，燒的正旺。桌子的一角，放著一沓符紙，畫著正常人無法看懂的圖畫。旁邊放著兩個巴掌大小、古樸的銅鏡，一碗黑狗血。
一邊的地上放著一個火盆，一個穿白衣的女子蹲在一大籃火紙旁，慢慢悠悠的燒著。另一邊放著一個罐子，封的很好，不知裡面放著什麼。
黃大仙今天穿的很是隆重，鑲金線的道袍，綉著鍾馗的畫像，金邊的道士帽，身後還背著兩把劍，被黃布包著，只露出劍把。
縣級主要領導全部到場，躬身站立，鎮長和書記也湊的挺近，得以近距離觀看。再往後就是一些穿黑衣戴墨鏡的武裝人員。幾個異常與眾不同的人物也分佈在四周，六個穿著僧袍的和尚，四個穿著傳教士服的牧師及主教，隨身還帶著些包裹嚴實的東西。行業競爭很激烈，雖然這十個人一直聲稱自己是來震懾妖魔，但誰都覺得他們是來砸場子的。
時近中午，人也聚得差不多了。黃大仙一聲高喊，唱到：「道場成就，賑濟將成。齋主虔誠，上香設拜。壇下海眾，俱揚聖號。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彌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近觀山有色，細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八月中秋雁南飛，一聲吼叫一聲悲，大雁倒有回來日，死去亡魂不回歸。」
唱的是低回婉轉，悲慘凄涼，極其動人，周圍的人群頓時就靜了下來。雖然離得遠，但現場音效還不錯，只有黃大仙一個人的聲音，所以李生聽得清楚。他分明記得郭大教主唱的比這好聽多了。
「這分明是佛家做法事的唱詞，你一個道家中人為什麼唱佛家的？」僧侶中一個年紀輕輕，長相俊秀的年輕人-大喊道。
「佛道本一家，這是你們佛家盜竊了道家的唱詞，區區盜賊，有何面目問我！」黃大仙看也不看那人，面向供桌，很隨意的輕聲回道。
那年輕僧侶還要爭辯，卻被身旁胖大和尚一把攔住，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冷靜。世界範圍內來說，佛教雖然干不過基督教，但卻可以秒殺道教，那是走向世界的大教。就目前國內形勢來看，一向也是道教干不過佛教，唯獨在蒼南縣，竟然被黃大仙死死壓制，僧侶們怎麼能夠心服。要是法律不管這事，早就將黃大仙群毆而死。
一邊的牧師眼中透出不屑。就世界範圍來說，基督教絕對是一把手，哪輪得到佛教和道教得瑟，可是在蒼南縣卻屈居末席。主教早已被訓示多次，臉都丟到大西洋了。
黃大仙伸手抓住後背的一把劍，猛的拔出，竟是一把長約半米的桃木劍。同時另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黃-色的鈴鐺。他手提桃木劍，搖著鈴鐺，繞著道場內左右盤旋，來迴繞圈，嘴裡絮絮叨叨，說著些聽不懂的話語，時不時的怒睜圓眼，似乎在對什麼東西怒目而視。
過了約有一刻鐘，他來到供桌前，用劍刺穿了一沓符紙，挑著它們繞場又溜達開了，像是舉著火把驅趕野獸一般，時不時的對著半空中猛地一刺，同時眼睛還要同步放出一道殺人的怒光。
過了有四五分鐘，黃大仙把劍一抖，大喝道：「著！」剎那間，火紙著起火來。他把劍一甩，符紙在空中一邊飛舞，一邊燃燒，煞是好看。
「好好好！」人們群眾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好聲，啪啪啪的鼓掌聲，簡直像是在看賣藝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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